第二章 僵尸上吊，鏡子里有人
居然復(fù)活了。
而且這里還是他的出租屋，時間是三天前，屋子里又臟又臭，好多外賣盒裝袋子里，裝垃圾的桶都被淹沒了。
方便面盒子更是排成幾排。
好奇怪，難道被殺只是做了個夢？
房間里沒什么奇怪的變化，不過角落里……
一只黑色的毛球在地板上三寸的高度懸浮著。
它有一雙緊閉著的眼睛，一張沒有張開的嘴巴。
除此之外就是一個毛茸茸的球。
不仔細(xì)看，會以為是玩具。
“什么東西？”
他湊近了疑惑道。
下一秒黑毛球睜開眼了，它聽到了白夜的聲音。
緊接著露出一個很兇狠的表情，然后張開嘴巴。
他死了。
身體被黑毛球吸干，像是脫水的尸體。
白夜呆呆的看著變成幽靈的身體，房間里的一切都靜止下來，而且都變得非常模糊。
不過很快他又醒過來。
依舊是躺在床上，他受驚嚇般地起身。
黑毛球還在床腳，它依然漂浮在空中，像是在睡覺。
現(xiàn)在才是在做夢嗎？
“喂？”
他掐自己的胳膊，又試圖說話讓這個夢醒過來。
但是他倒沒醒，反而那只小怪物又醒來了。
用同樣的方法，他再次變成了一具脫水的尸體。
這下他想起來了，那句標(biāo)注著‘無限重生’的意思。
大老鼠給了他復(fù)活的能力，而且，會回到最開始的時間。
不能發(fā)出聲音，不然它就會殺了自己。
白夜只好安靜的躺在床上，離床腳不過半米的怪物會讓他有點(diǎn)害怕，但是還好，不是很痛，就像是流血流了很多很虛弱的死亡。
不知道外面怎么樣了，還是只有自己的房間里有一只怪物？
他隱隱有些擔(dān)心。
手機(jī)欠費(fèi)，只能看時間。
過去了大概十分鐘？還是不到十分鐘？
忽然那只毛球顫抖著身體的毛，又醒過來了。
它睡醒了。
于是白夜開始了第三次重生。
如果真的回到了原來的時間，那么就是說，即使什么都不做，十分鐘后他也要死。
重復(fù)這不能發(fā)出任何聲音，幾乎什么事都不能做，只能待在這個又臟又臭的房間里的十分鐘嗎？
第四次，他用胳膊遮住眼睛忍不住大笑，沒想到死后居然獲得了死不了的能力，更好笑的是房間有一只不知道哪里來的怪物，會每十分鐘殺他一次。
這里是地獄嗎？
從第五次開始，他就一直躺在床上睡覺，每十分鐘就會被殺死一次。
一直到第十次死亡，他剛復(fù)活就一把將手機(jī)扔出去砸向那只黑毛球。
它睜開眼睛然后飛速的躲過，但這一次，它沒有殺白夜，而是將地上的手機(jī)用神奇的力量懸浮起來，緊接著，就變成了一堆灰燼。
接著，他又被殺了。
攻擊沒用，開門時彈鎖的聲音會吵醒黑毛球。
一直在循環(huán)死亡，過去了很久，又一次睜開眼還是下午三點(diǎn)多的時間，午后的陽光透過陽臺的窗戶落在床上。
開窗戶發(fā)出聲音比開門更大，已經(jīng)試過很多次了。
不過之前都是抱著無所謂的想法，失敗了就睡一會，等著被殺，等著復(fù)活。
反正也死不了，又是輪回在這固定的十分鐘內(nèi)。
不過這一次醒來后，他的情緒有些不一樣。
在經(jīng)歷過驚訝，思考，難過，憤怒，麻木，害怕，直到現(xiàn)在他到了平靜。
腦海里悲傷的記憶被無數(shù)次死亡擠壓到了一個很小的角落里。
“必須降低聲音，打開門，離開這個房間，才能繼續(xù)下一步。”
他想起曾經(jīng)躲在被子里的時候。
爸媽在客廳里大吵大鬧，他們要離婚。
躲在被子里雖然很悶熱，但是非常安靜。
白夜從床上抱起被子，光著腳走向門，然后用被子遮住手和門把手。
用身體壓著門，然后讓被子盡可能地貼合門把手的位置。
讓鎖芯彈起的聲音盡可能的不被聽見。
當(dāng)門打開一條縫，他的心跳跳的非?？欤踔粮杏X到抱著被子的身體熱量聚集在一起。
他按著門，已經(jīng)感受到來自客廳的風(fēng)，很涼快。
悄悄地回頭看了眼黑毛球，還好，它還在安睡，而且距離十分鐘還有一點(diǎn)時間。
門的這條縫隙越來越大，雖然打開了，但是旋轉(zhuǎn)的地方有金屬，他不確定有沒有干燥的地方，然后可能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這樣的話又要重新來過。
好在很順利，縫隙終于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擴(kuò)大到能夠出去的地步。
輕輕放下被子，墊著腳像是半夜偷偷溜出去上網(wǎng)。
黑毛球沒有發(fā)現(xiàn)，它被騙過了！
當(dāng)它醒來時，房間里已經(jīng)沒有人在，它會生氣嗎？
哈哈！終于跑出來了！
一種自由，不再被監(jiān)視的感覺。
原來，原來我也可以做到，我能跑出來。
那我為什么要躺在床上一直等死？
胸中諸多活躍的想法讓心臟迸發(fā)出巨大的力量，心跳加速。
呼吸也不斷擴(kuò)散在空氣中。
從肺里發(fā)生的叫喚，經(jīng)過復(fù)雜的作用，然后成為吐氣。
“呼……”
這道氣息比以往要更加地悠長。
緊接著，氣息突然凝滯。
好像有人突然地扼住了他的喉嚨。
瞳孔由興奮的狀態(tài)變換成極度的驚訝，甚至于是驚恐！
有人上吊了！
在客廳裸露在外的白燈旁邊，房東把管道用白漆刷了一遍。
一條麻繩搭在水管道上，垂下來半米套成一個環(huán)，然后勒住劉放的脖子。
他一定很拼命的掙扎過，血絲漲紅了他的眼睛，舌頭被勒出嘴巴外邊。
而且，身上穿著平時演戲的戲服清朝的服裝。
陽臺外還有晾曬的衣服，洗衣服的味道還能清清楚楚地聞到。
掛在上面的不用看也知道是劉放的衣服。
他為什么要自殺？
而且難道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吊死在這里嗎？
陳萱……不，或許這里……
不對勁，太奇怪了。
劉放不應(yīng)該自殺，更不應(yīng)該在這個時間，在這個環(huán)境下自殺。
而且就在他的眼前，在他好不容易從房間里的重復(fù)死亡中掙脫出來后，看到他死在眼前。
像是被人設(shè)計好的。
不過接下來，他就看到劉放的手指動了一下。
他稍稍驚喜就被恐怖席卷全身。
劉放的手指在脫水，和他被殺的時候有一個相近的變化。
但發(fā)生在劉放身上的變化明顯更加迅速。
他的頭發(fā)絲絲縷縷的飄落在他的官府上，他的面孔由紫色發(fā)青，發(fā)烏。
皮膚的水分全部流失，血液發(fā)臭并且凝固。
如果輕輕的在他的皮膚劃開一個口子，就能看到他的血不是流出，而是停留在皮膚表面。
他要活了。
白夜意識到情況的嚴(yán)重程度。
劉放要變成僵尸了，他的指甲在快速地長，肢體僵化，但很明顯，他恢復(fù)了呼吸。
勒在他脖子上的繩子好像被什么人往下拉。
等到劉放穿著官靴重重的落在地面上的時候，他這才知道，是他重的像是鐵塊一樣的身體。
繩子根本難以支撐。
他的雙臂平行著，就和電影里的僵尸一模一樣，他也穿著清朝的官府。
在這個陽氣下沉的時間點(diǎn)，他身體的陰氣冰的好像從空調(diào)吹出來的冷風(fēng)，白夜的牙齒在上下磕巴。
他還沒被完全嚇到，眼睛向走廊的終點(diǎn)，那扇門滑過。
只要跑出那扇門，就算是僵尸，難道他能從樓梯飛下去嗎？
八層樓而已，只要到了一樓，就絕對安全了。
白夜看不清楚劉放的表情，或者說它也沒有表情，但是在某一刻，大概是他第二次呼氣的時候，僵尸劉放傳遞給他一個很強(qiáng)烈的要攻擊的欲望。
這也是給他逃命的信號。
不過五米的距離。
他只用了兩秒。
距離放著灰白色地攤的門口就剩下一步時。
僵尸只跳了一步，他的雙臂距離他的脖子還有兩米。
白夜感到自己有逃出去的希望。
但是很意外的，他站在門口保持著跑的姿勢，身體被瞬間扭傷了。
因為他停得太急，甚至不以常理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從頭頂，好像有人用手指撫摸下來，一瞬間冰涼的觸感讓他渾身顫抖。
有人！
就像有人在背后注視著的感覺……
他當(dāng)然知道僵尸就在身后不遠(yuǎn)！
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人！
在哪？
這么小的地方難道他會看不到？
那面鏡子。
右邊是洗面臺，一只很大的鏡子，把他照的很遠(yuǎn)。
遠(yuǎn)的好像……
他跟那面鏡子有一個世界的距離。
或者說那面鏡子里有一個世界。
身上陰冷的涼氣忽然消失，他快速地眨了下眼睛。
緊接著，那面鏡子貼著鏡子和空氣無限接近的那一層，甚至于他感覺到鏡子那站了一個女生。
一個穿著臟衣服的女生，她有一張很白的死人面孔。
她的胳膊有淤血未化開的傷痕，好像遭受過很多人的毆打。
不過她保持著僵硬的笑容緩緩轉(zhuǎn)回頭，背對著他。
然后，她走向那個跟鏡子隔了一個世界的自己。
在那個鏡子里的世界，她似乎很快就能碰到他。
恐懼凝聚到冰點(diǎn)，屏住呼吸的他甚至都未感受到身后變成僵尸的劉放。
像戀人一樣擁抱著。
在被僵尸咬死和被女鬼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的結(jié)局，這兩種選擇他幾乎任何一種都不想要。
幸運(yùn)的是，在這短短時間內(nèi)，他發(fā)出了足夠吵醒半掩著門待在房間里的黑毛球。
它像是一個救星一樣從房間里飛出來，然后沖著它大口一吸。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掉，他又變成了靈魂體，等待又一次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