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出奇助人

　　折幼君走出坤寧殿。

　　原想即刻回宮，安排幫助如馨一事，卻被陳明河勸道：

　　“幼君，別總呆在自己殿中了，隨我去宮后苑賞春吧。

　　“宮里有幾個侍寢次數(shù)超過一次的御女、采女，都是在那里和陛下遇見的呢。”

　　說到最后一句時，聲音輕柔，面上含羞。

　　折幼君本想說——依著陛下的習(xí)慣，昨日歇在了報瓊殿，今日就算遇到且意動，也不會再到報瓊殿去的。

　　但旋即意識到……

　　這樣說是揣測圣意。

　　坤寧殿外人來人往，不適合說出口，便含蓄笑道：

　　“哪里有總待在安福殿里呢，不是也常常來你宮中走動嗎？”

　　陳明河：“那也是一直悶著呀，走吧，我記得待選的時候你就沒去宮后苑看過，入宮后又一直沒去過?！闭f著手拉了上來。

　　折幼君自知躲不過了，含笑答應(yīng)。

　　宮后苑。

　　暖陽照耀，游絲繞樹，嬌鶯啼花，繁花如錦，桃花櫻花漫天飛舞，初開的杜鵑花紅艷嬌艷、明亮馥麗，海棠花富艷秾麗、粉瓣含醉。

　　陳明河所希翼的遇到陛下沒有成功。

　　苑中，只有一蟬鬢美人正閑情賞花，蕙風(fēng)蘭思，兩眸清炯，滿是情思。

　　“何采女……”

　　陳明河輕輕道。

　　站在花叢中里的何滟看了過來，發(fā)現(xiàn)折幼君與陳明河，利落上前請安。

　　“參見折寶林，陳寶林?！?p>　　只說了這一句，便不再主動開口說話了。

　　陳明河點頭不語，折幼君來了興致，這個時期的何滟看上去很健康，柳腰花態(tài)、鮮眉亮眼。

　　“有禮了，何采女喜歡宮后苑的什么花？”

　　何滟語氣平淡：

　　“沒有偏好，都覺得好看?！?p>　　她原以為說了這句話會冷場，卻看到折幼君依舊興致勃勃道：

　　“也是，春風(fēng)暖時，來來這里看看挺不錯的，何采女是常來嗎？”

　　何滟不清楚折幼君的態(tài)度為何熱情，但見她沒有惡意，只好答道：

　　“這幾日，確實是日日都來。”

　　陳明河輕笑，想起何滟四日前的侍寢，就是在這里遇到了陛下，聽懂深意，微妙道：

　　“沒想到蘭薰殿離宮后苑近，還有這個好處啊?！?p>　　蘭薰殿就是李從菡是主位的宮殿，何滟住在其中，王晴蓁亦是。

　　想到王晴蓁，折幼君插口道：

　　“蘭薰殿還有一個王采女吧，你們關(guān)系如何，她是不喜歡賞花嗎？”

　　何滟語氣逐漸不善：

　　“折寶林好奇的事情可真多，問了我好幾個問題了?！?p>　　陳明河蹙眉。

　　“你應(yīng)該依照位份，叫自己‘妹妹’才對。”

　　“哦，那樣自稱不太習(xí)慣，你們比我要小啊?！焙武偕袂樘袢粺o畏，她今年十九，在入宮的這批人里年歲算大。

　　陳明河詫異，一時語塞，看向折幼君尋求建議。

　　折幼君對于何滟的話，沒有驚訝，體貼道：“原來如此……

　　“我的好奇心確實重。

　　“何采女不介意的話，麻煩再替我解惑那幾句吧。”

　　見折幼君沒有面露不悅，又特意換了自稱，何滟遲疑了下，給出了真實的答復(fù)：

　　“我和王晴蓁關(guān)系不好，她愛做幽怨姿態(tài)，陛下喜不喜愛不說，但我不喜歡?！?p>　　愛做幽怨姿態(tài)嗎…這個形容著實精準(zhǔn)，折幼君忍俊不禁道：“明白了，那我和陳寶林先走了，你繼續(xù)在這賞花吧?！?p>　　陳明河生出糾結(jié)之色。

　　在這跟一個不會說話的人聊天，賭一個陛下可能會來的機會，好像確實不值得。

　　萬一生氣吵起來，被陛下看見，豈不是破壞了形象？

　　于是乖乖挪步。

　　離遠了宮后苑，陳明河吐槽道：

　　“幼君，若她沒有騙人，那李充緩還真是好性子，宮里的兩個人，一個不會說話，一個是個怨女，不知道她是怎么受得了的?！?p>　　“應(yīng)當(dāng)是不管不在意吧?！?p>　　陳明河輕嘆，“欸…不知道皇后娘娘特意留下李充緩，是為了什么？”

　　心中有正確答案的折幼君解惑道：

　　“與皇后娘娘今日宣布的事情有關(guān)。

　　“太后圣壽要準(zhǔn)備的事很多，皇后娘娘忙不過來，便選了她幫忙?！?p>　　“那豈不是把后宮之權(quán)分了一部分給…！”陳明河流露出了羨慕，又道：“不過太后生辰過完，是要收回來吧的。”

　　折幼君沒說出“不會”二字。

　　有些東西說了是猜的準(zhǔn)，有些東西說了就是神鬼之術(shù)了，只道：

　　“全看皇后娘娘的心意了?！?p>　　安福殿。

　　回宮后，折君沒有休息。

　　她問扉出道：“如馨會不會緙絲技法？”

　　緙絲的織法，與一般錦的織法法不同，紡出來的織品層次感強，逼真精湛，容易讓人印象深刻。

　　在她的記憶里，如馨能得到司制的位置，便是因為她極擅長這種織法，且有比其他人高超之處。

　　具體如何，折幼君不擅長女紅，倒不完全清楚。

　　扉出懵然道：“她確實會……”

　　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后，折幼君讓敏茹取出紙筆，開始繪畫。

　　今年的太后生辰，尚寢局的司苑局，適時養(yǎng)出了一個了不起的東西——二喬牡丹，同一朵花上紫紅和粉白兩色同在，甚為奇特。

　　恰好太后甚喜牡丹，對此贊賞不已。

　　折幼君所繪的正是二喬牡丹。

　　她的畫技只能說是不錯，不能稱得上絕妙，但這張畫不是關(guān)鍵。

　　畫完牡丹后，折幼君讓敏茹幫忙，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幅畫卷，整去掉包首收起，喚扉出進來道：

　　“你去跟你的姐妹如馨說，太后生辰時，剛好牡丹花開，太后最喜牡丹花，我這里有一幅還算不錯的麻姑獻壽圖，恰好缺裝裱用的書畫包首，她在尚方局，會明白我的意思的?！?p>　　接著讓扉出記住畫卷的尺寸，還有把自己畫的這幅圖拿過去。

　　扉出一邊愣神一邊照做。

　　畫卷沒有保護，是沒法裝進匣里，帶進宮中的。

　　折幼君這是找借口給如馨機會。

　　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了……

　　紡織繡法再出色，親手做一幅圖，或什么精妙的織物也不現(xiàn)實。

　　唯有包在畫卷背面開頭部分的包首，有時間做完。

　　何為有恩必報，她今日算見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