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揚古終究還是沒有活過康熙六十年的冬天。
他的年紀實在是太大了,有了云兮的養(yǎng)生酒調養(yǎng),晚年也遭什么大罪,是在一個難得出大太陽的天,午休時一睡不醒的。
云兮在接到報喪時,抱在懷中正準備給阿瑪費揚古送去的一壇參酒霎時落地。
嘭的一聲巨響,這壇耗費了足足一整滴源露的酒隨著碎裂的酒壇流瀉了一地,然而此時云兮卻半點也沒有為此而惋惜的心情了。
淚水順著面龐滑下,無聲無息,似是那關不住的水龍頭一樣,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止住。
自出嫁時起,她有多久沒這樣哭過了?
堅強如她,可是連胤禛日夜留宿年氏那兒都無動于衷呢。
她帶著前世的滿腹心傷與陰霾來到這個世上。
甚至,前世的她連出門與人交際都成問題。
要不是有阿瑪費揚古,額娘覺羅氏,還有三個哥哥星禪、富昌與富存的悉心呵護,又哪里能長成現在這般,手腕能力樣樣不缺,處事面面俱到讓人挑不出錯來的雍親王福晉呢?
家人對云兮的影響很大,甚至可以說,他們是真正讓云兮浴火重生的人。
然而,她實際上能陪伴這些家人的,卻只有短短的十年。
眼中的淚水一直流,從一開始“小瀑布”,到現在的零星幾顆“小雨滴”,似是快流干了。
云兮閉了閉眼,將眸中殘余的幾滴淚珠眨掉。
斯人已逝,再多的留戀與懷念都只是徒勞。
她這輩子是注定了無法待在父母兄長身邊,陪著他們頤養(yǎng)天年了。
但她,卻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在她年老時,也生出未能多陪伴父母的遺憾的。
接下來,云兮不僅自己放下了很多的事,將更多的時間用來陪伴弘暉和弘萱,還拉著時常找由頭拉著胤禛一起陪伴這兩個孩子。
弘萱,也就是佟萱,胤禛對待他和云兮所生的嫡女,并沒有像對待其它女兒那樣,還沒成年出嫁前,連個名字都不會起的地步。
不僅如此,胤禛還破天荒的給給佟萱起名叫弘萱,跟男孩們一樣從了弘字輩,雖然“萱”不是日字旁的,但好歹字里面是包含一個“日”字的。
他這樣的做法,曾一度令得后院包括年氏在內的那些女人們,以及府外的眾多宗室成員對胤禛極為不滿。
后院女人就不說了,給一個未成年的女兒起名不說,還直接從了男孩們的弘字輩,這足以見得胤禛對弘萱和云兮這個嫡福晉的看重了。
至于府外包括眾位成了家的皇阿哥們,他們就呵呵了,你老四家一個嫡女都要取名弘字輩,那他們的兒子呢,將來取名時是不是又少了一個選擇呢?
畢竟“萱”字嘛,雖不是“日”字旁,但多少也是帶了個“日”字的。
這在宗室成員日益增多的愛新覺羅家來說,同一輩的人多了,還要保持隊形統一,又不能與他們人重名的話,到了后面那是真的要絞盡腦汁跑去查字典的。
嗯,這個時候康熙字典已經開始編纂了。
弘萱是云兮在康熙四十九年懷上的,康熙五十年生,到如今的康熙六十年,虛歲也就十一歲。
而排在弘萱前頭的:宋氏所生大格格,楊依依所生二格格,珠雅拉·舒舒所生三格格,這三個都是在康熙三十八年出生的,到如今虛歲也有二十三了。
她們都已成年嫁人,所以也是有名字的。
其中,宋氏所出大格格為懷柔,楊依依所出二格格為懷恪,珠雅拉·舒舒所出三格格為懷安。
胤禛現在是親王,像是云兮這個嫡福晉生的弘萱,身份上就是郡主,側福晉年氏生的女兒降兩級,為郡君。
至于侍妾格格,抱歉沒封號,統稱為宗女。
由于這個時候胤禛還沒登基,所以他的這三個女兒長大成年后,也不需要像是皇帝的女兒那樣,需要遠嫁到蒙古去和親。
她們嫁的都是京城里的達官顯貴,雖然可選擇余地沒有當了公主后的上限高,但至少不用遠走他鄉(xiāng)去和親,總得來說還是很幸運的。
其中,楊依依所生的二格格懷恪,也就是她通過系統從李氏那里搶了的那個,懷恪的命運和歷史圓軌跡一樣,還是嫁給了那拉家的那拉·星德。
有些人或許會覺得姓氏里都有個那拉,是不是就是云兮所在的烏拉那拉家?。繉嶋H上不是的。
那拉和烏拉那拉完全是兩個姓氏,祖上或許同出一源,但經過這么久的演化,早就已經是完全分開的兩個氏族了。
續(xù)命酒的功效確實不錯,后來康熙又真的找來了云兮提的那些藥材,讓云兮出手釀制。
對于這方面,云兮雖然借著自己技術不好比不上先輩的由頭,昧下了不少好藥材,但為了怕康熙對酒的藥效不滿意,也著實肉痛的加了半滴源露進去。
源露的效果是會隨著年份增加的。
所以這半滴源露,完全相當于是云兮剛開始的一滴源露的效果了。
不過這壇子酒云兮怕藥效太好,在釀的時候她釀的就是四壇酒的量,給康熙的卻只有一壇。
所以康熙得到的那一壇,藥效大概相當于云兮當初拿出來的續(xù)命酒的四分之一。
不過,即使只有四分之一。
但因著康熙身體一向康健的關系。
有了這壇子酒的加持,康熙身體好得很,如今雖然也出現了一些老年人例如手抖之內的癥狀,但去依舊康健得令康熙的一眾兒子們絕望。
為此,云兮都有些源露加多了。
可如果她不那么做的話,藥效太差康熙那邊也不好糊弄啊。
不過,歷史這東西似乎真的有一種驚人的頑固性。
康熙還是在六十一年病危了。
原因有兩個。
一是云兮偷偷給加料續(xù)命的太后薨了,康熙傷心過度。
二是陸凡那邊發(fā)兵攻打大清,短短一月功夫,陸凡憑借著有系統武器比大清更先進的關系,連下大清一個省,康熙氣急攻心,然后就一病不起了。
許是知道自己這次怕是真的撐不下去了,許是又想起了佟萱當初說的他死前才臨終托孤,導致胤禛上位后名不正言不順,施政各種不順,還背了幾百年罵名的關系。
又或者是想到了萬年與他頗為聊得來的費揚古,想起了太后對胤禛和云兮的夸耀,等等等等……
誰也不知道康熙在病重的時候都想了些啥。
總之,在康熙六十年十月二十一日這天,康熙在朝堂上宣布立胤禛為太子,拖了這么多年一直空閑的儲位,在這一刻終于落定。
“好巧!”
云兮在得知此事后,只感覺這日子巧得不能再巧了。
她前世的生日是這一天,她與胤禛大婚也是在這一天。
如今,胤禛被封為太子,又是這一天。
事不過三。
云兮的真的感覺,十月二十一,這個日子有點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