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少芬懷里抱著骷髏頭杖,形如傀儡,表情木然,怔怔的看著山下的小村落。
畫心大法的無上力量不但破了她的仙根,還迷失了她的心志。
平地風(fēng)起,她的面前平空現(xiàn)出銀發(fā)飄飄的甫雅。
甫雅的現(xiàn)身,使得她機械式的仰頭望天,她還沒有忘記剛剛在神域幫助爾廣對付甫雅的姑姑……
神域之眼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姑姑卻不知道去了哪里……
甫雅一抬手,整只手彩光環(huán)繞,繞手間光芒直射眉少芬。
一聲輕響,那是眉少芬懷中杵著的骷髏杖落地的聲音,眉少芬痛楚的雙手捂頭蹲了下去。
甫雅用妖術(shù)使她忘記了同梅,忘記了神域。
站起身來時,甫雅道:“我不殺你,是殺你還不到時候,讓你嘗嘗做普通凡人的滋味,前面半山中的那名獵人就是你的父親,你去叫他爹爹,去跟隨他吧!”
甫雅說完,一翻手,眉少芬掉落地上的骷髏杖卻突然在他手中現(xiàn)出,他一轉(zhuǎn)身,手拿骷髏杖平空消失遁去。
“爹爹!我的爹爹!”眉少芬喃喃自語著。
一個月后。
父親出門趕集帶回來了一個陌生叔叔,他長衫上到處有補丁,這叔叔有幾分像窮苦的莊稼漢,此人面善,看上去年紀和父親相差無幾。
剛帶回家里,父親就指揮著眉少芬殺雞做飯,從一回家來,父親就一直滿面紅光,精神頭十足,眉少芬不敢主動詢問,只得聽著他們的閑聊話題來推測發(fā)生了什么事。
聽來聽去父親都一直是在一味的滿口感謝話,一直在唯唯諾諾。
一頓飯吃下來,那叔叔從懷中摸出一塊泛白的舊手帕擦了擦滿嘴的油,匆匆離去。
“今天晚上早點睡覺,明天帶你出趟遠門!”
“爹爹,我們要去哪里?”
眉少芬的父親命雨喆不高興的瞪了眉少芬一眼,盯著手里的鐵扇子走開了。
天微微亮就傳來父親的叫罵聲,他在催促著眉少芬起床。
天剛蒙蒙亮,父女兩人就匆匆走上了山路。
“爹爹,到底去哪里?”
命雨喆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了看眉少芬,低聲道:“昨天來的那個人打聽到了你那一身行頭的來處,可以選擇兩個地方,一個是湯山別院找同梅,另一個地方是滿天下找你的表妹列英!”
“同梅是誰?”
“她有兩個弟子名氣很大,一個是百濤飛雪,另外一個是女弟子秦木主,至于她是什么樣的人你以后自然知道?!?p> “那我們?yōu)槭裁匆絼e院?”
命雨喆沉默良久,語重心長的道:“我和你說過多少次我不是你的親爹,是一個月前你喪失了以前的記憶,非要叫我為爹的,就在昨天,我已經(jīng)查到你那一身衣服和衣服上的精美圖案出自湯山別院!我們此去是尋找你的親爹親娘!但愿你和那位人稱魔姥姥的同梅沒有什么關(guān)系!”
中午時分,已經(jīng)走了二十多里山路,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
冒著雨過了一座山頭,雨越下越大,不遠處的樹林中隱隱約約看到殿宇屋頂?shù)囊唤恰?p> 兩人都加快了腳步。
金中燕掖下夾把長黑油傘站在萬靈神神殿前,聽著這滴答小雨聲嘆了口氣。
剛打開油傘,就見一個老頭身后跟著一個姑娘冒著雨沖進來。
姑娘略顯稚嫩的臉龐和單薄衣服被雨打濕后凸顯的胸前吸引了金中燕的眼神,一個畫面掠過金中燕的腦?!?p> 金中燕木然的看著老頭帶著姑娘從面前走過,姑娘那被雨淋濕的發(fā)絲緊貼著白凈的臉龐在金中燕的眼中美妙定格。
直到她走過,莫然回首,突然莞爾一笑,她笑起來兩只眼睛瞇得像兩條彎月。
金中燕著急的眨眨眼清楚的看到這兩個人還站在屋檐下,他們像是在等雨停,但視乎又不是,只是畫面再次掠過金中燕的腦際……
老頭帶著姑娘從金中燕面前走過,由于步履稍快,可以很分明的看到姑娘胸前凸峰隨著起落腳上下微動,在這萬靈神殿檐下只看到金中燕木然的笑。
走路一陣風(fēng),轉(zhuǎn)眼卻只是背影,消失在萬靈神殿大門口處……
姑娘眉少芬很清楚的聽到站在一旁這個年輕小伙子的嘆息聲,忍不住瞄了他一眼,還是個英俊少年,眉心有小半塊紅色朱砂痣,只見他緊閉雙目像是在想著心事,然而表情復(fù)雜,難以言喻。
金中燕睜開眼來,這兩人還是站在原處不曾走動,姑娘一絲絲嬌羞的容顏再次激起了金中燕不安分的心。
老頭帶著姑娘擦肩而過……
……哎呀……
姑娘突然發(fā)出一聲驚呼,金中燕緊緊抓住跌坐在地上的姑娘的手。
他的芊芊如玉手指,繞人魂魄,雖然握在手中有些許冰涼,但更加令金中燕愛不釋手,金中燕和姑娘眉少芬四目相對。
眉少芬投來的目光透著似水柔情,不忍心移開目光拋開她笑起來淺淺的小酒窩,和一雙新月般如花笑眼。
眉少芬目光一轉(zhuǎn),看到父親斥責(zé)的眼神,慌忙甩開金中燕的手,卻一把抓住了金中燕的衣角借力站起身來。
命雨喆見她只是走路跌倒并無大礙,于是轉(zhuǎn)頭繼續(xù)向大殿門口迎階而上。
眉少芬不再多看金中燕一眼,低頭尾隨向大殿門口走去。
金中燕又嘆了一口氣,一抬頭,姑娘眉少芬一雙美目正看著自己。
暗然神傷的金中燕突然露出了一副笑臉,因為他驚覺剛才眉少芬的三次走過不過是自己的三次幻覺,老頭命雨喆和姑娘眉少芬始終站在那里未曾走動,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像是隨時都會真的離開。
“姑娘!可以告訴我的名字嗎?”
“我叫眉少芬!”
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還是說點什么吧,該說什么呢……
金中燕正在出神,突然臉上又浮現(xiàn)出幾許笑意,似乎想到了該聊什么話題,但是馬上笑意凍結(jié)了。
因為老頭和姑娘眉少芬不見了。
眉少芬……眉少芬……
金中燕默念著。
命雨喆帶著眉少芬出了山林才剛上大道,就見路邊停著的兩輛大皮蓬馬車里跳下幾名盜賊來,細一看卻是蒙著面的六個人。
他們個個手持長刀撲了過來。
命雨喆打開鐵扇扇中飛出毒針射中了前面的三人,中了見血封喉的毒針的三人僵硬的倒下,命雨喆持鐵扇和那趕上來的三人搏斗。
一個回擋不到位,中刀身亡。
三人相互使著眼色一步步走向步步后退的眉少芬。
眉少芬眼前突然白霧乍起,白霧大得什么都看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白霧消失了,眼前卻是樓閣林立,面前背對著自己站著一位一頭銀白色長發(fā)的老爺爺。
“你是誰?我爹爹呢……強盜呢……”
“老夫……甫雅!你應(yīng)該忘記你這一個多月的一些事情,從頭開始,包括你的姓名!”
甫雅說完,隨意走了幾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接著道:“城里有個叫耶律逍遙的武夫,你去拜他為師吧!”
甫雅說完手掌朝眉少芬繞手一指,光芒環(huán)繞,就見眉少芬痛楚的雙手捂頭蹲了下去。
當(dāng)松開手站起身來時,眉少芬驚叫道:“甫雅!”
“去吧!去拜有本事的人為師去吧……記住你自己的姓名,你叫命雨婭宥!”
甫雅邊走邊消失在一家院墻前。
幾年后……
命雨婭宥從七殺殿禁門走出來,依舊神采奕奕,右肩頭上蹲著只綠羽毛鸚鵡,左肩頭上搭把長柄太刀,裙擺沾染了新鮮的血跡。
她不是女俠,她是人們口中臭名昭著的惡靈。
她的老板是個個子又矮又駝背的年輕人。
說起她的老板,叫天心哲,那絕對是丑陋得不堪入目,駝背矮小就算了,大長臉,眉毛倒卷,滿臉黑曜斑,光頭,關(guān)鍵還有一只眼睛是瞎的,她的老板無論走到哪里身邊都會帶著一個少年,這個年輕人叫金中燕。
命雨婭宥選擇天心哲的原因只有一個,天心哲夠有錢。
她的師傅耶律逍遙武功好,自幼是個天生的盜竊天才,長大后偷學(xué)得各門各派的奇門異功,人到中年卻揮霍無度,在百花宮深宮中過著極其奢侈安逸的生活。
七殺殿,一坐武林豪杰匯聚的殿堂,這里的英雄好漢都很窮,命雨婭宥來這里并不是為了強取財物,這里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當(dāng)然也不是來這里尋人報仇的,她來這里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執(zhí)行老板下召的魔靈旨意。
“整個過程來的直接,出刀利落,走的干脆,據(jù)你們清點一共死了多少人?”
常太公邊說邊看向佟指揮使。
“殿里殿外一共死了八十九人!其中一重殿死了六十九人,二重殿死了十七人,三重殿死了三人!大多都是五旬開外的成年人,刀下無活口,死者中其中有一名少年!”
“哦,領(lǐng)老夫去看看!”
“太公請隨我來!”
常太公隨佟指揮使向外走,當(dāng)目光瞧見圓柱上的刀口印時,兩人走到柱子邊停住了腳步。
“刀口整齊劃一,深淺一致,可以肯定入侵者所用武器是太刀或者戒尺,扇子之類!”佟指揮使說。
“正是如此!”常太公說。
兩人繼續(xù)向外走,常太公彎腰在地上拾起一支羽毛,正在沉思,佟指揮使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此羽毛應(yīng)該是鸚鵡身上的羽毛。”
“你的猜測是對的,正是鸚鵡身上的羽毛,可七殺殿的人并沒有帶鸚鵡進七殺殿的事情出現(xiàn)過,那么話說回來極有可能就是殺手隨身帶著一只寵物鸚鵡!”
佟指揮使點了點頭,雙手抱肩道:“遠航的船只上都會馴養(yǎng)鸚鵡,鸚鵡有個習(xí)性,它們自身飛不遠,船員會用鸚鵡這一特點探測船與陸地的遠近情況?!?p> “這就是了,我們先假設(shè)殺手和遠航的船只有關(guān),而且這支羽毛是綠色的,綜合起來就是一名手拿太刀,和遠航船只有關(guān),攜帶寵物綠羽毛鸚鵡的一名殺手?!?p> 在一具尸體旁佟指揮使停下了腳步,俯身把死者身上的面紗揭開。
“神態(tài)安詳怡悅,死時面帶笑意!莫非入侵者是一位令人垂涎的美艷女子?”
“不錯!據(jù)死者的神態(tài)表情看來,你的判斷不會有假!”常太公肯定的說。
常太公說完揭開另一名死者的面紗,佟指揮使看見死者模樣擰緊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