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林人小屋是一個非常簡陋的平房,里面只有一塊水泥板床塌、一口大缸、一臺紅磚砌的爐灶。守林工作特別簡單“巡山、防火、防砍伐”,守林人阿田伯平時不住這,住在村子自己的家,只有煙花炮竹比較多的春節(jié)、清明前后,和風(fēng)干物燥的秋冬季交替那一兩個月,他才會卷著鋪蓋過來這小住幾天,這份微薄薪水的工作實在耗不著他一年四季守在這里。今天是初八,從床榻上的被褥和爐子里的新柴灰看得出阿田伯春節(jié)這段時間應(yīng)該也住這,這會應(yīng)該巡山還沒回來。
家聲坐在守林小屋前,看著由近及遠的綠色隨著山中清風(fēng)起伏,自己的思緒也開始逐流。墜入情網(wǎng)的人兒啊,心里開始有了泛濫無盡憂郁的理由,即使是青春熱血男兒,自是逃不過對感情的千絲萬縷,每當惆悵時,看著風(fēng)景也能想得很多。
太叔公“家族興衰榮辱”的話過于沉重,而父親的話不時地縈繞于耳:“現(xiàn)在什么年代了,還談這些家族榮譽,年輕人有自己的世界要闖,自己的路要走,不能因為整個家族而放棄自己的選擇。再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壓力本來就大,又沒吃過苦,挨過餓,哪里承受得了這么厚重的責(zé)任?能管好自己都算不錯了!”看似不同意太叔公,其實本質(zhì)卻是相同。因為他對“家聲是奔著大醫(yī)生、大教授、大專家路子走的,不會再回到這窮鄉(xiāng)僻壤的”深信不疑,不像志遠的父母那樣有危機感,所以才會如此不以為然。如果他要是知道兒子小時候的夢想,他肯定會比志遠媽更氣急敗壞地著急。
八零后這一代在父母眼里“沒吃過苦,挨過餓”,家聲看著《平凡的世界》時,雖然被那種面朝黃土的疾苦所深深震撼,但還是有了自己這一代的理解:父輩們的苦賣體力的苦,是溫飽沒有解決的生理體驗的苦;而八零后這一代不再挨餓,但是是城市化進程最快速的時代,縈繞在腦袋里的是:你得在大城市立足,你得在城市里過上體面的生活,你要保持自己不被時代拋棄的價值……待城市化完成得七七八八的九零后一零后所要承受的“苦”,估計得是城市里“白熱化的競爭”了。
小時候的家聲經(jīng)常生病,八、九十年代的小山村家庭里那可是連顆藥都難找到,不像現(xiàn)在到處是藥店,家聲記得印象最深的父母能隨時拿得出的藥就是兩分錢一包白色小小薄紙片包著的止痛“外感散”,后來他知道那叫阿咖酚散,一種比較容易上癮的止痛藥。可是孩子不能經(jīng)常用這種藥,當父母采了些他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草藥煮了水喝仍不見效之后,就會背著家聲往鎮(zhèn)上的衛(wèi)生所奔,有時則叫人去把那個四處行醫(yī)的赤腳醫(yī)生叫來。于是,衛(wèi)生所里的、赤腳醫(yī)生身上掛著的那個深褐色的帶著紅十字標志的皮箱子,像烙印一樣深深地烙在家聲的心里:那是一個神奇的箱子,醫(yī)生像變戲法一樣從里面掏出聽診器、藥水、針筒、鑷子……一切他所需要的物品。每當他們離開,父母都像對待恩人般地拜謝,那時候的他就在想:長大了我也要做像他們一樣的人,身穿白褂,肩挎紅十字皮箱,云游鄉(xiāng)鎮(zhèn),給像我一樣給病痛折磨的人,帶去安康。這個孩提時的天真、簡單的夢想,隨著年齡增長,卻背上越來越多的責(zé)任與期望,已經(jīng)不是只屬于自己的夢想了。
她是父親的夢想:“讀得了繼續(xù)讀,讀博士或出國留學(xué),再窮再苦再累都供你讀,他日你成為大醫(yī)生時,就該輪到我享清福了”。她也是母親的夢想:“你知道嗎?現(xiàn)在一說我是劉家聲媽媽,其他人對我莫名的敬仰,說我怎么會生了你這么一個厲害的兒子”。她還是太叔公的夢想:“為葵富村的劉氏光宗耀祖”。她還是葵富村村民的夢想:“家聲啊,家聲,以后成為大專家教授時要照應(yīng)一下鄉(xiāng)村父老啊,誰家有個大病的去省城找你,可得照顧著點啊!”
夢想變了,人兒也變了。家聲真沒想到和志遠、婉婷的情感糾葛來得這么快,他真的無法相信婉婷最終還是選擇志遠,是不是高中三年他的缺席,成就了他們?高中三年他和家譽是在市一中上的,而婉婷、陳沉和志遠是在鎮(zhèn)上的普通高中上的。他也無法接受,志遠現(xiàn)在和婉婷在一起,說好的君子協(xié)定呢?他想起三年半上大學(xué)前夕,他們喝醉酒之后互吐衷腸,當知道婉婷是對方心上人的時候開始吵架。
家聲說:“你不是和她一直以兄弟相稱嗎?”
志遠說:“你還不是說一直待她如家莉嗎?”
家聲說:“臭矮仔!”
志遠說:“死高佬!”
越吵越上火,最后直接干起架來,同樣喝得有點高的家譽和陳沉絲毫沒有勸架的意思,反而是不停地煽火:“好,打得好,像古代歐洲騎士那樣為心上人而決斗吧!”于是,兩人雄性荷爾蒙直線飆升,像動物界為了雌性的青睞一樣,搏擊至兩人精疲力盡,癱軟在草地上。
“志遠,我們來個君子協(xié)定吧!”
“說!”
家聲喘著粗氣:“我們現(xiàn)在就要上大學(xué)了,將來的事誰也不能確定,但有一點是可以認定的,婉婷,我們從小青梅竹馬的玩伴,我們把她如珠寶般地珍藏,我們發(fā)誓彼此都不會傷害她,也絕不讓其他男人傷害她。”
志遠說:“這是必定的,我還補充一點,她是珍藏起來將來要成為老婆的,絕不可以拿來練習(xí)戀愛的,如果大學(xué)畢業(yè)后誰和她能在同一個地方工作,有能力帶給她安定與幸福,就展開追求,另一個必須大方地祝福;如果我們都在同一個城市工作都有能力,那就尊重婉婷的選擇?!?p> 家聲說:“好,一言為定!”
家譽說:“喂喂喂,你們也太自私了吧,為什么不現(xiàn)在問問婉婷的想法呢?說不定她兩個都不選,也說不定她已心有所屬,你們讓她熬四年?在這四年里,你們能把她身邊的一個個狂蜂浪蝶給趕走?”
這時剛才還水火不容的家聲、志遠齊聲沖家譽吼道:“愛情就是自私的!”正想補充家譽話的陳沉只得把話吞回肚子里去,只能低聲跟家譽說:“你還看不出來,他們不但自私,而且還膽小,都怕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現(xiàn)在開始的話,四年之后才迎來真正的考驗和誘惑,都怕沒有最幸福的結(jié)果?!?p> 這三年半的時間里,他們五個人每學(xué)期有時會聚一次,有時會聚幾次,家聲的學(xué)業(yè)重,但是他幾乎不缺席,因為這是他難得見到婉婷的時間,也可能他還真的感覺抽不出時間來談戀愛;又或者,他太自私,沒有志遠那么“愛”婉婷,志遠的學(xué)校離婉婷的學(xué)校遠,尚能經(jīng)常過去“蹭飯”……想到這里,家聲懊悔起來:也許是自己太過呆板、無趣,所以無法給到女孩想要的溫存。暑假基本各有各的忙,婉婷幾乎每個暑假回家也不過十來天就回到校園,找兼職,做家教。而他,學(xué)醫(yī)的人本就學(xué)業(yè)負擔重,加上個性不是非?;钴S,大部分時間都“沉醉于學(xué)業(yè)”,才能保持著門門功課優(yōu)秀的狀態(tài),才有可能繼續(xù)賭博或是爭取出國深造的機會。寒暑假也是鉆進醫(yī)院或是實驗室,師兄師姐帶教,教了技術(shù)之后幫他們測合適的抗體和基因什么的,比較耗時間。他羨慕志遠和陳沉的暑假:有一次和家譽他們?nèi)齻€人騎自行車回300多公里的老家,成了一輩子吹牛的資本,或者去周邊一些旅游城市窮游一番,又或者有時間去賺點外快,而自己的腦袋里永遠都是圖書館和實驗室。
四年后的今天,感覺那晚的酒味還不曾散去,約定卻被撕毀了,失落襲遍全身,可憐的他獨自一人在此飲著落日余暉,悲涼地呼吸。想想那晚酒后的君子協(xié)定也確實非常幼稚,他們都還不知道婉婷的心思就私自定下了關(guān)于她的未來,她這么一個有主見的女孩,怎會任憑他們擺布,如果讓她知道這兩個可笑的男人做出關(guān)于她的協(xié)定,她會是什么反應(yīng)。雖然,他知道婉婷也不是那種撒嬌,視愛情為主要生活的女孩,但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有一種莫名地害怕失去。這種空落落的感覺,就像一個空空的泥甕從手中滑落,碎了一地,無法挽回的哀嘆。
嶺南早春的陽光早早就隱落在群山后,灰濛濛地透著霧氣,寂靜的山林里空氣開始讓人發(fā)涼發(fā)冷地迎面襲來,靠著小屋墻壁而坐在屋前石板凳上的家聲不由得裹緊了衣服,好讓心中萬千糾纏的思緒可以靜靜地消停一會。
“家聲——”阿田伯照著微弱的手電筒回來了,他根本不用細看,就知道這個縮成一團的影子是誰,這個心細如絲,眼睛雪亮卻掛著憂郁的小子從他第一天認識就非常喜歡,和他這種不喜煩躁喜安靜的工作正相吻合。具體不記得家聲幾歲開始,每當這孩子懷了一肚子心事時就必來這個小屋,跟在他身后默默地巡山。剛開始他還會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幾次得不到回應(yīng)時,他也就不再問了,漸漸地也習(xí)慣了一個安靜的孩子隨行。
“阿田伯,你回來了!”家聲迎起身,對這個五十來歲的長輩,和他的小屋,他一直以來都有種心靈的歸宿般地親近,“今晚你住這里嗎?”
阿田伯說:“不住,正想回去呢,但是如果你想住,我留下來陪你?”
家聲說:“不用,不用,你回去吧,家里人等著!”
阿田伯說:“好吧,不過,家聲,我還是建議你今晚回家吧,剛才我遇見了來尋你的阿爸,你雖是個大男子了,他也不見怪你來這,這離家雖不遠,但是父母還是非常擔心的,回家吧,別讓你阿爸阿媽擔心?!?p> 家聲說:“好的,我沒事,呵呵,我再坐會兒就走?!?p> 望著阿田伯下山的背影,仿佛那是父親的離開,家聲突然感覺: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任性地,無所畏懼地離家出走了。而且,走得越遠,越感覺到心的這端越來越沉重。
人啊,走得多遠,童年的巢、父母的臉龐永遠是心的掛念。
正當他鎖上門窗準備離開時,一回頭給眼前的人影嚇得后退靠在門上,是婉婷。
這四目相望,婉婷更像追愛的男孩,發(fā)出勇敢堅毅的目光,家聲反倒像害羞的小女孩地回避了那眼神,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逃避婉婷的眼神,也許是他覺得的愛遠遠不及志遠,也許是自小婉婷就對他們幾個有著女王般的傲嬌習(xí)慣,也許是他自己個性不善于與女孩表達愛慕……想到這,他越發(fā)地自卑,覺得自己不夠資格愛一個女孩,也許自己沒有能力談情說愛。
婉婷內(nèi)心也是忐忑得很,對家聲,她,一個女孩子來表達自己的愛慕,說白了,就是真的需要自己不顧女孩子的矜持表白嗎?志遠說,家聲需要逼的,但他們不是逼了他了嗎?誰知這個家伙居然不來找自己問清楚,反而躲到村后這山林小屋來。她現(xiàn)在是更摸不著他的心思了。是的,他們打小的情誼,隨著年紀的增長,悄悄地發(fā)生了變化。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對志遠、陳沉、家譽和其他男同學(xué)們交談,她可以完全無所顧忌,而對家聲,她越來越感覺到臉紅心跳,語無倫次,怕說錯話,怕自己形象不對……她曾多次告訴自己:不能這樣,這是兄弟,不能有感情,有了感情,就麻煩了,兔子不吃窩邊草,這么多年來他拿我當兄弟,我最終卻要吃定他,豈不是尷尬?所以,這些年來,跟他們在一起,凡是有家聲在,她刻意回避,但是又非常期待,這種煎熬,讓自己越來越亂了分寸。
當她跟志遠訴盡這惱人的情感時,志遠拍著胸脯胸有成竹地說“我來逼他就范”。婉婷不知道他們當年的約定,也不知道他們彼此內(nèi)心的秘密,當然,婉婷更不知道志遠的心,此時碎了一地,也努力成全。
昨天志遠卯足了戲份逼他就范,也沒逼成家聲的主動表白后,反倒勸婉婷主動些:“你不是不知道家聲從小內(nèi)斂,安靜些,我們幾個都可以見證,他對你一直有心意,你們既是兩情相悅,誰來表白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現(xiàn)在都要畢業(yè)了,出去工作后就誰都無法保證花前月下了,為什么不將各自珍藏那么就的情分直接挑明了,好好談?wù)剳賽勰??你們倆,一個冷,一個矜持,如果就這么拖著,說不從就真的彼此錯過了,那可后悔一輩子了?”
婉婷也不知道自己喜歡家聲什么?喜歡他明星般英俊的臉龐?有可能,每個女孩第一次戀愛總會找個近似自己期待值的男孩。喜歡他的個性?也有可能,安靜、不善言辭的男生總給人穩(wěn)重的安全感,哪像志遠、陳沉他們噪得很。喜歡他有學(xué)識?也有可能,從小家聲的學(xué)習(xí)就很好,總能在他們幾個最需要智商的時候幫助他們,比如,每次期末如何得復(fù)習(xí)能考得更好的成績;如何捅馬蜂窩可以不被馬蜂蟄但能完整摘下蜂窩吃到里面的蜂蜜;如何克服身高不夠但挑籮筐過河做到不被河水浸濕籮筐里的物品。喜歡一個人沒有緣由的,也許就是月老牽了我和他的紅線,勝出對他與其他人不一般的感覺來。
婉婷決定豁出去了,志遠說得對,這個時代的女孩,遇到有感覺的人,就要大膽地追,不管他是誰,他木,他冷,我可以燃燒出火來的呀。
“你是不是喜歡我?”,婉婷眼一閉,心一振,直接說出了內(nèi)心好多好多想說的話,“昨天志遠是演戲來逼你的,但是,你怎么就不來找我呢?你來找我問清楚嘛?我昨天一個晚上都沒法睡,我在等著你沖過來問我‘你真的答應(yīng)志遠了嗎?你是真的喜歡他嗎?’,志遠明明說你也是喜歡我的,只要他去逼一逼你,逼急了,你就會表白的,可是我怎么一直等不到你呢?”婉婷說著說著,臉紅心跳地夾雜著生氣,又帶著期盼:“我現(xiàn)在就問你一句話……”。
聽著婉婷每一句心急如焚的“質(zhì)問”,家聲說不出話來,滿滿的自責(zé),:在愛情方面,我是有多蠢,才逼得一個女孩問出這種話來,他們昨天是演戲的,我怎么就沒想出來呢,真的想給自己兩大巴掌,還躲到這里來,還逼得自己心愛的女孩直接沖到這來。但是他知道他現(xiàn)在最需要做的事是什么,家聲沒等婉婷說完,直接把婉婷拉入懷里,捧起婉婷的臉蛋,看著婉婷的眼睛,壓抑許久的情感凝聚于唇,輕輕地覆蓋上那雙瓣生氣得有點顫栗,炙熱得有點軟糯的溫唇。
小屋旁邊閃出三個黑影,喝著彩,起著哄,歡快地把一堆可能是一路上山隨便采摘的野草、野花、樹葉子花往他們倆身上撒。
三個黑影當然是家譽、陳沉還有志遠,家聲給突如其來的“洗禮”先是驚到了,接著看著他們胡鬧的樣子直搖頭,他知道以后這種“起哄”的把戲肯定更會常有。而婉婷好像有心理準備,并沒有很吃驚,只是羞澀著臉不好意思地叫他們“別鬧”。
家譽解釋道:“哥,我發(fā)誓,我是被蒙在鼓里的,他們來找我一起護送婉婷上山時,我才曉得!呵呵呵呵……”
志遠搶過戲來,捶胸頓足:“家聲啊,家聲,你,你,你拐走了我們的女孩?。 ?p> 婉婷用力推了志遠一把:“少來!”
陳沉一副功臣自居:“我都說了,劉家聲這人,什么都藏在心里的,一定要逼的,不逼不出聲的,對付這種表面冷靜,心里早已痛的要死的悶騷男就得狠一點,不狠他不長記性,讓他嘗嘗‘因為自己的遲疑,因為自己的太多顧慮,心愛的女人給搶走的痛苦滋味’”。
志遠附和著:“就是,就是,我今天就還特意明示了你,‘要不你去向婉婷表白吧!’,怎么這樣激將都激不出來,反而來了這林中小屋療傷,哎,怎么說你好呢,要不是家莉,我們還真不知道有這地方,你也算對得起我們啊,跟你從小長大,以為你就是個悶葫蘆,卻不知道你一有心事原來是來山林小屋自己關(guān)禁閉的?。 ?p> 家聲展現(xiàn)他不常綻放的燦爛笑容:“你們——好足的戲啊”,同時也把婉婷攬得更緊。
“傻子都看出來了,婉婷早對你有意思,你怎么就不主動點呢!”陳沉啐他道。
“婉婷啊婉婷,你可想好了呀,英俊帥氣不能當飯吃啊,在我還沒有結(jié)婚之前,你后悔的話就來找我哈,我比家聲有趣多了,絕對不需要你費這么大心神……”志遠換一副“備胎死樣”的戲份故作纏著婉婷,只有他內(nèi)心知道這不是戲,這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苦澀。
家譽推著家聲、婉婷進小屋門,然后攬著陳沉、志遠走:“好了,好了,我們完成成人之美事就該走了,別打擾人家了”,志遠拉著陳沉無比幽怨地走出小屋外,對著幽黑的天喊起來:“老天啊,可憐可憐我們吧!派個仙女下凡撫慰一下我們受傷的心靈吧!”
三人油嘴滑舌調(diào)侃一番之后,終于“識趣”地下山去了。其實,家聲和婉婷聊聊了很久,將憋了很久的衷腸一一訴盡,沒有發(fā)生志遠和家譽他們起哄的“關(guān)系”,兩人好像都沒有這種心思,都在回味成長的交集里的點點滴滴,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感情發(fā)生了“變質(zhì)”,什么時候?qū)Ρ舜说那楦邪l(fā)現(xiàn)是跟其他小伙伴不一樣的,高中時彼此分開是怎么過的,大學(xué)四年是怎么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