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攀嘴里喃喃了兩聲。
蘇蟄立時轉頭看向他,“吳施主可是知曉了這背后隱情?”
吳攀卻是面色微變,立刻閉上了嘴巴,搖頭不語。
瞧他神色應該是有所顧忌,不肯當眾說出來,蘇蟄也沒多問,只是向這對母女打了個稽首:“慈悲,兩位施主,這惡徒罪有應得,也活不了幾天,你們大仇得報,可以放心去了?!?p> “多謝道長,救我們脫離苦海!”
母女倆都回了一禮,而后隨著一陣清風,飄揚消散不見。
“道長,你剛剛說我兒沒幾天活了?”劉老爺這時才敢上前將兒子抱起來,又滿面惶恐的看向蘇蟄,懇求他救自己兒子一命。
蘇蟄笑瞇瞇的說道,“我答應給你兒子驅邪抓鬼,可沒保證過要救你兒子的性命?!?p> 說罷,理也不理這劉老爺?shù)目嗫鄳┣?,招呼吳、祝二人功成身退?p> 吳攀嘆息了一聲,掰開了劉老爺?shù)氖郑鴵u頭離開。
祝倩則稱贊蘇蟄做得對,“剛剛要不是姓吳的攔著我,我肯定要一腳把那人面禽獸踹死!本姑娘生平最恨的就是這種為非作歹的紈绔子弟!”
“那劉公子這些時日夜夜被那女鬼吸取精髓,活著要比死了更煎熬,你若一腳踹死他,那才叫便宜了?!碧K蟄搖頭道:“不如再讓他茍延殘喘,多受幾天罪?!?p> 吳攀湊上前來說道:“這次多虧了蘇道長出手相助,否則剛剛那女鬼傷人,我可束手無策?。 ?p> “吳兄似乎認出了女鬼的來頭?”蘇蟄對此有些好奇。
吳攀左右看看,低聲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找個客棧歇息,邊吃邊聊?!?p> 天黑之后縣城家家戶戶都門窗緊閉,不用官府執(zhí)行宵禁,晚上也沒人會出門。
好在這會兒天也沒完全黑,吳攀對縣城十分熟悉,帶著他們七繞八繞,找到了一處客棧,店小二正要關門,他上前塞了幾粒散碎銀兩,這才得以入住。
客棧廳堂倒是頗為熱鬧,吳攀不缺錢,直接訂了三間上房,又在樓上訂了間包房,免得底下人多口雜。
等待飯菜上桌的時候,他才向蘇蟄與祝倩道出了那兩只女鬼的來歷。
“二位有所不知,我曾聽太平道高人講道,提到過一門小鬼搬運術的法術,能夠驅使鬼物為自己所用,只是這術法練起來頗為復雜。
首先難以找到生辰八字合適的小鬼,其次,還需將那小鬼培養(yǎng)成材,在這過程中需要不斷汲取活人精元,有些傷天害理。我瞧那兩只鬼物貌似就是有人煉化的小鬼!”
蘇蟄恍然:“這么說來,那太平道人明面上說要為死去的母女報仇,暗地里卻是要這對母女煉成自己的術法?”
吳攀頷首:“八成就是如此!我原先也感到驚奇,為何那邪祟妖物纏上劉公子,卻會不斷禍害其他無辜新娘,現(xiàn)在才明白,這是煉鬼之法!”
而后又面色凝重:“小鬼難煉,說明那道人本領不小,蘇道長斬除了這小鬼,他一番算計化作烏有,說不得會找我們報復!”
“我早就覺得那太平道的不像好人,果然如此!”祝倩雙手抱胸,斜睨著他:“你對太平道那么尊崇,是不是也學了不少這等傷天害理的妖術?”
“祝女俠倒是高看我了?!?p> 吳攀苦笑道:“不瞞二位,我就算有那個本事,也沒那個膽子,更何況我也沒本事,加入太平道門檻頗高,此前我已經(jīng)被多次拒絕,否則也不至于為了劉老爺家這機緣奔波勞累?!?p> 聽他提及機緣之事,蘇蟄就笑著道:“如今機緣到手,說不得日后與兩位就是同門師兄弟了?!?p> 吳攀與祝倩都是面露笑容,他們其實有些擔心,蘇蟄在拿到玉佩后,會不會甩開他們,單獨去找尋宗門。
“玉佩只是信物,我們還要去通州,據(jù)傳留下這塊玉佩的仙門,就在通州。”
“通州距離此地遠不遠?”蘇蟄問道。
“若是我們明早就趕路的話,大約需要三五天時間吧?!?p> 吳攀走南闖北,對著南郡三十六州都十分熟悉。
吃過了晚飯,各自回房休息,蘇蟄坐到桌邊,從懷中取出木盒。
木盒十分精致,打開后里面躺著一塊看似十分尋常的玉佩,玉佩上雕刻著玄妙的符文,若是凝神細看,似乎有流光沿著紋路緩緩閃爍。
‘不知道這是哪個宗門的信物?’
蘇蟄本以為下山之后,要多花些時間精力去尋找修行宗門,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了線索。
不論是好是壞,總得跑一趟再說。
把玩了一番玉佩后,將其收回木盒,抬手一拂,又納入了儲物戒中,窗外月光皎潔,他便盤膝而坐,呼吸吐納,搬運起天地元氣。
隨著蘇蟄進入修煉狀態(tài),他的額頭眉心左右裂開,卻顯現(xiàn)出一只長滿了利齒的嘴巴!
嘴巴里又有一顆不斷轉動的血色眼珠。
這顆眼珠十分靈動,左右轉動了一圈,最終透過窗戶,看向東南邊。
同樣一片夜色下,就客棧的不遠處,有一間宅院。
院中有一顆高大的棗樹,棗樹頂端,盤膝坐著一個灰袍道人。
他遙遙注視著客棧的方向,在某種術法的加持下,能夠瞧見幾里外客棧內(nèi)的景象,正巧與蘇蟄額頭上那顆詭異的豎眼對上。
啪!
一聲脆響,好似什么東西炸開了。
“眼睛,我的眼睛!”
灰袍的道人哀嚎著從樹上摔落下來,雙手捂住眼睛,疼得在地上打起了滾,鮮紅的血液順著指縫不斷流淌。
他爬起來雙手顫抖著從懷里掏出瓷瓶,拔掉塞子,倒了幾粒丹藥吞入口中,而后就竄入了屋內(nèi),連忙打坐運功。
好半晌,才漸漸恢復了正常,只是那兩顆爆掉的眼珠,卻再也長不出來了。
“那小子,究竟是什么怪物?”
灰袍道人粗粗喘息著,回想起剛剛那瞬間發(fā)生的事,依舊感到有徹骨的寒意,順著尾脊骨一路爬到了后腦勺。
他正是拿劉家煉小鬼搬運術的太平道道士,今天本該是大功告成之時,于是早早就在這城中等著小鬼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