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邊境有古老的傳說，在很久以前存在過一個統(tǒng)一中州的龐然大物，在那個存在最繁盛的時期，窮盡一國之力在中州邊境建立了一座史無前例的大城，輻射范圍涵蓋了中州大半的邊境，像一個不知疲倦不知畏懼的巨人，守護著中州的安全。
秦觀兩人選擇前往長城的路上是一片荒原，因為剛?cè)氪旱木壒?，荒原上的草地還被枯黃色所覆蓋，像是一張看不見盡頭的地毯，與天相連一眼望去天地被兩種色澤填充完畢，只有在天地盡頭一座綿延千萬里看不見盡頭的大城座落在那里。
在秦觀眼中，此刻的長城更像是一條分割線，一條將一副完整的畫像分割成天與地的分割線，枯黃的大地與布滿黑云的天，兩人行走在荒原上連兩個黑點都算不上。
所謂望山跑死馬，但對兩人來說既然看見了那到達也只是早晚的事了，所幸不再著急趕路一路欣賞邊境的風(fēng)景。
“無限你去過長城之外嗎？”不同于雪原絕壁，這里的天被烏云天幕籠罩，人力在這種偉力前無比的渺小不起眼，走在荒原的兩人抬頭望向長城所在的方向，入目的除了那線條一般的城墻外便是黑色的烏云了。
無限曾游歷天下，山河林谷海江天涯，“名滿天下”的長城自然不會不去，至于長城之外去了幾次時間跨度久遠，久到以他的記憶力也記不清了。
“去過，只不過這那種場景不論見過幾次心中都難免震撼，很難相信那樣復(fù)雜的環(huán)境中也會有生命存在?！?p> “天地偉力浩瀚無垠，于人而言與禁忌無疑，此等禁忌之力本不該被我等凡夫俗子所觸碰，可更多的人為了觸碰得到這種禁忌不惜以身犯險引力入體，打破禁忌走上了不知終點的路，比如你，包括我?！?p> 無限不懂秦觀突然說這話的意義，將天地偉力比作禁忌之力，在他看來便是無意義的說法。
“很多人將我等這樣的人比作逆天而行之人，固然有我等打破了原有的天地規(guī)則，延續(xù)了本該走向末端的生命，使得生老病死不再成為本應(yīng)有的常態(tài)，只是……?！鼻赜^說著雙眼直直望著天邊，繼續(xù)道：“只是任何破壞規(guī)則的行為，都要做好規(guī)則帶來的反噬?！?p> “所以你覺得長城之外的東西都是失敗者，都是禁忌？”無限皺眉問道，關(guān)于長城之外不管是去過的沒去過的，都有自己的猜測理解，將他們視作禁忌的人也并非沒有，只是站在這個高度依然將他們視作禁忌的，無限還是第一次見到。
秦觀搖頭沒有認同無限所說的話，同為生命哪有資格給另一種生命命定“種族特性”，“固然他們不同于中州眾多種族，顯得那般另類，卻也不否認那便是他們所選擇的一種生存方式，就像你我都在不停的追尋自己心中的答案一樣，他們也在不斷探尋那個看不到的終點?！?p> 無限不再言語，認真的打量秦觀，那俊朗略顯蒼白的面頰上比起帝國皇城中的皇族貴胄更像是貴公子，可這幅皮囊之下究竟藏著一副怎樣的靈魂，才能淡然說出他也在苦苦追尋那個已經(jīng)知道答案的結(jié)果。
“那雪原絕壁你又如何解釋？”無限反問道：“你不用否認，你“隱居”雪原十年，總角之齡就有那般成就，甚至連夫子都贊嘆你為第一人，那些人關(guān)不了你這么久，除非……是你自己不愿離開?！?p> “哼！”
秦觀輕輕哼了一聲，“連你都這么認為，看來我這自做多情的舉動在某些人眼里確實是笑話?！?p> “雪原絕壁果然有秘密！連夫子也不知道？”無限再次詢問。
秦觀不出聲承認。
無限動容了，曾經(jīng)在那座恢弘的大城里他與夫子有過短暫的接觸，夫子的學(xué)究與包容讓他有種面對星辰與大海的感覺，觸摸不到邊際猜不到大海中究竟都藏匿著什么？
“中州廣闊，各大帝國門閥征戰(zhàn)、學(xué)派匠師碰撞，所產(chǎn)生的秘密比之牛毛只會多，可真要說有什么能瞞得過夫子的眼睛也不多，以你的年齡推算我能想到的也不外乎那么幾件，比如十年前中州的三辰雪夜算是轟動天下的大事了，再比如說那年的藏源隱現(xiàn)中州靈的暴漲、以及近年的道宮封禁令另外傳出的白玉京再現(xiàn)事件……”
無限一件接一件的道出中州各大勢力所公認的隱秘事件，每一件都曾對一方地域造成過巨大的影響，甚至有那么一兩件影響至今，近些年尤以白玉京再現(xiàn)的消息最為火爆，整個中州門閥與官方都有密切關(guān)注，隨時會成為一個引發(fā)大戰(zhàn)的火藥桶引爆整個中州。
“其中能跟雪原絕壁扯上關(guān)系的，也就只有那年的三辰雪夜事件了，如此想來時間上倒是與你隱匿雪原的日子對得上，雪夜最后消散的地點也正是雪原絕壁，這么一想地點也對上了?！睙o限分析出最符合自己心中的想法，莫名的看向那前行的背影。
“三辰雪夜，原來你們是這么稱呼那個的?！鼻赜^背對著無限腳掌踩踏在荒原的枯草上，若是細看會發(fā)現(xiàn)那腳掌每次落下距離地面總會有幾寸的距離，反觀無限同樣如此。
“三熟盛夏之季，突如襲來的大雪在一瞬間籠罩中州半數(shù)地域，白晝化為黑夜短短三個時辰內(nèi)為中州裹上一層銀裝，大河流域數(shù)千年不曾有過凝結(jié)歷史的廣闊海口都被凍結(jié)成冰，車馬往來暢行無阻，大河流域向北更是冰封千萬里，好在這場大雪持續(xù)時間短暫，僅在三個時辰內(nèi)烏云消散艷陽天重現(xiàn)?！?p> 無限所說的話秦觀又豈會不知，不說外界那年的雪原絕壁比之以往更加凄冷，外來的雪原生靈百不存一，便是秦觀若非不知名的神圣護佑說不定也在那天輪回去了。
“大雪來的莫名其妙，實為天災(zāi)傷人不殺人，便是連一頭牲畜都不曾凍死，大雪過后萬物復(fù)蘇，連無垠的荒蕪沙漠都展現(xiàn)出千百里不等的綠洲，如此一來說是災(zāi)禍?zhǔn)怯行┛尚α??！鼻赜^如是說道。
三辰雪夜是外界稱呼，秦觀卻不同，親眼目睹過那場大雪的起止，第一次讓他對自然所產(chǎn)生的力量產(chǎn)生一絲懷疑，只因那一天他見到了一尊真正的神祇。
“有傳言，在三辰雪夜前雪原絕壁之下有人目睹過接天連地的光芒，晴空萬里的烈陽在那白光面前都黯淡了不少，只不過這種傳言略顯荒誕，所信者較少。”無限笑談這些日子聽到過的傳聞，只不過那笑容中所包含的深意不為外人所說。
秦觀自顧自前行，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無限，兩人初次交手看似激烈實則點到為止，不過秦觀明白兩人真若是動了真格，他死無限輕傷是他目前所能達到的最好戰(zhàn)績，而這只是他重視無限的一部分。
“傳言終究只是傳言，我比較感興趣的是你心中所想?！鼻赜^問道。
無限眼眸閃動，他心中所想亦是他心中所想：“第一次踏入雪原絕壁時我感受到一個隱匿在極深處的念頭一掃而過，那念頭速度極快若非我掌控了空間之力還無法察覺，還有一點這里看似荒蕪卻有著外界不曾出現(xiàn)過的龐大的靈體，甚至在我走過的地方見到過數(shù)種以前從未見到過的靈。”
若是別人這般說，秦觀自當(dāng)是胡言亂語，眾所周知靈的形成條件極其苛刻，首要的兩個條件便是相對穩(wěn)定的環(huán)境以及濃郁到一定程度的靈體覆蓋。
雪原絕壁是公認的生靈禁地，常年被暴風(fēng)雪所覆蓋，冷風(fēng)肆虐雪原每一處角落，別說是形成那及不穩(wěn)定的靈體，便是有什么蘊含靈體的寶物掉落在雪原上也被狂風(fēng)吹散了靈體，失去靈性化作凡塵，更別說是形成“靈”了。
“啪啪啪”觀抬起手臂為無限鼓掌起來，雪原絕壁有“靈”這事自然瞞不過他，雪落山莊能夠屹立于雪原絕壁數(shù)年之久沒有被自然偉力粉碎，靠的不可能是運氣和個人的實力。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雪原絕壁有靈?！睙o限問道。
“不，最初的雪原絕壁跟多數(shù)人心中所想的一樣乃是一片生靈禁地，靈這種生存條件苛刻的東西自然是不存在的?！?p> “看來后面發(fā)生了有意思的事了。”他不懷疑秦觀所說有虛假的成分，真到了一定程度真真假假早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祂出現(xiàn)了，雪原下堆積了千萬年的冰雪中在那一瞬間像是被賦予了生命，光芒從冰雪中飛出在天空上匯聚成靈體，轉(zhuǎn)而誕生出靈，圍繞在祂身邊飛馳舞動，像是久別的孩子見到了父母，分離的臣子見到了君王。”
秦觀道出那天所見的場景，海量的靈突然間的誕生，那種震撼般的場面便是秦觀也陷入無言。
“這就是雪原絕壁所埋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