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時間，大概凌晨4，5點。
半睡半醒的姜紅豆心中復(fù)習(xí)著關(guān)于時間的知識，盡量通過這種方式給自己打打精神。
狼的危機雖然過去了，但是晚上還是需要守夜人的，他們兩個人，不能全都睡著。
再說，火把和篝火也得有人分心照看。
在部族的時候，她守護火種有兩個副手幫忙，每當入夜，照看火種的事便會交給白天養(yǎng)好精神的副手祭祀打理。
可現(xiàn)在，沒有人幫她。
季澄是唯一一個男人，他白天有外出狩獵等等更加重要的任務(wù)，所以晚上守夜只能自己來做。
姜紅豆明白這個道理，睡前她也是這么跟季澄說的，叫季澄先睡。
不過現(xiàn)在，現(xiàn)在實在是撐不住了......
好想好好睡啊......
嗯......時間也快凌晨5點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天亮，要不，叫醒他？
他醒了以后可以繼續(xù)躺在床上休息，保持最基本的警戒就行，然后，然后自己就能睡一會兒......
考慮了一陣，姜紅豆小心翼翼的翻過身，看著背對著她睡的季澄，又猶豫了一會兒，才伸手輕輕的推了他一下。
然而，手剛接觸到的季澄的身體，姜紅豆臉色頓時一變。
入手感覺冰冷無比。
怎么會這么冷？
冰冰涼的簡直像具尸體一般......
姜紅豆渾身一抖，腦袋瞬間清醒，困意全無，她又伸手上下摸索了下季澄，發(fā)現(xiàn)他全身都是如此，趕緊連聲呼喚：
“季澄?。考境危?？”
“嗯......”
過了一陣，姜紅豆終于聽到了微弱的回應(yīng)，怔了下道：
“你，你還活著?。 ?p> “你見過死人說話嗎......”
季澄聲音細若蚊吟，還打著哆嗦：“好，好冷，對了，夜里最冷的時候，就是凌晨4，5點，這個，也可以作為確定時間的對照。”
“喂！你在干嘛??！你現(xiàn)在還在教學(xué)嗎？你身上這么冷，會凍死的，想想辦法??！”
“有什么辦法，能做的都做了......”
季澄無奈，他之前就預(yù)測過，塌掉的火炕溫度最多能維持大半夜，現(xiàn)在看來很準確，也很倒霉。
在最冷的4，5點，坍塌火炕存留的最后一點溫度正好也失去了，簡直是雪上加霜。
夜晚的森林是非常寒冷的，他全身光溜溜，只蓋著一個漏風(fēng)嚴重的‘被子’，挨到現(xiàn)在，就被凍成了這樣。
而姜紅豆不同，姜紅豆身上穿著一身獸皮衣，做工還不差，是祭祀神明用的華服，雖然也感覺夜晚寒冷，但絕對比季澄好多了，以至于她一直沒能準確的察覺到季澄的狀態(tài)。
此時聞言，姜紅豆反應(yīng)過來，心中焦急萬分，她連忙跳下炕，取來所有的火把，圍在季澄身邊，又盡力把篝火升的更旺了些。
可即便如此，她將手再伸進‘被子’摸摸季澄，還是感覺他身體冰涼，沒有半點好轉(zhuǎn)，姜紅豆急的連聲埋怨道：
“你這么冷，之前怎么都不吭聲啊！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會死?。 ?p> “我不知道啊......”
“??？”
“我之前一直睡著的，確實不知道，根本就沒感覺。”
季澄哆嗦著勉力道：“如果不是你剛剛把我喊醒，我就這樣睡到早上，可能真是一具尸體了......你救我一命。”
“這還難說呢......”
姜紅豆臉色難看至極，她以往見過許多冬季凍死的部族族人，季澄眼下的狀態(tài)她心知肚明，她聲音微顫著道：
“即便你今晚撐過去了，這樣下去也很有可能會生病，生了病，最后還是會死的！”
“嗯，或許吧......”
季澄應(yīng)了聲，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少女的判斷他認同，但正如他之前所說，能做的都做了，現(xiàn)在......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姜紅豆看著閉著眼睛似乎是等死又似乎是強撐的季澄，眉頭蹙得極緊。
過了一陣，她似乎是下定了決心，雙手朝著自己身上伸去。
窸窸窣窣的聲音自耳邊響起，季澄聽著這聲音一怔，隨后他感覺‘被子’漏風(fēng)的地方被什么東西給堵住了，一股暖意也隨之傳來。
他連忙睜開眼，而眼前一幕登時把他嚇了一跳。
此時的少女，正面色嚴肅的解著自己的獸皮衣，剛剛脫下的獸皮裙正蓋在‘被子’的漏風(fēng)處，很快，獸皮衣也脫了下來，再蓋在了‘被子’上加厚。
再然后，少女稍稍拉開‘被子’一角，迅速鉆了進來，鉆進了季澄懷里。
“抱緊我！”
“你......”
“這是能救你的最后方法！我不想死！我回部族，會死，一個人，會死，我只有靠你，你是男人，你死了我怎么辦??？”
“哦......抱團取暖，這確實也是個辦法，不過......”季澄感受著懷中的柔軟，愣愣道：“不過，這樣你愿意嗎？”
“別說了。”
姜紅豆埋在季澄懷里，在他耳邊小聲道：“只要你愿意，就好......我的話，我之前就說過的，我喜歡你的科學(xué)，也喜歡你，我不想你死不只是剛剛說的那些原因?！?p> “......”
這，要，要抱嗎？
白給少女再次白給了，但這一次，她說的這些話......
季澄呆呆看著懷中的姜紅豆，感覺隨著身子漸漸變暖，他的心也變得溫暖無比。
他突然感覺，自己來到這里雖是孤身一人，但現(xiàn)在卻并不孤單。
那種離開母星，一直未曾提及，或者說有意忽略的孤獨感突然之間消散了很多很多。
現(xiàn)在，正有一個人正與他相伴，而且，也可以和他互相依靠。
“紅豆......”
季澄聲音微顫喊了聲，被對方暖著不那么僵硬的雙手，慢慢搭在了她的腰上。
觸感很溫暖，很柔軟，自己也很舒服，很渴求，很需要。
但自己真的應(yīng)該抱緊她嗎？
一二級生物過濾裝置還不知道......
不，不對，這個理由也有點自欺欺人了。
這個世界的空氣，陽光，動植物，人，自己都已經(jīng)充分接觸過了，最后結(jié)果如何，早已不是他所能決定。
這只是個蹩腳的借口，一個因為少女過于直接，自己不適應(yīng)，然后拒絕的借口。
但是，話說回來，能指望原始部族的人談什么彎彎繞的戀愛嗎？
她直來直去，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問題在于，捫心自問，自己喜不喜歡她？
懷中的少女聽到喊聲，與季澄稍稍分開，抬頭望來，她容貌絕美，肌膚白嫩，季澄看著目光閃動，最終沒等對方說什么，便將其用力抱緊，埋頭吻了下去。
繃緊的身體緩緩放松，被凍僵的手腳在兩人的親密動作下徹底恢復(fù)，然后溫度還有點控制不住的升高。
這個樣子，自然不用再擔心凍著生病什么的了。
姜紅豆放下心來，閉著眼睛，努力回應(yīng)著越來越激烈的他。
她感覺這個方法真不錯，就是隨著時間流逝，反而有點太熱了。
而且，身體不知道為什么還變得有點奇怪......
半晌之后，兩人微微喘息著停下，姜紅豆已是發(fā)絲散亂，目光迷離。
季澄看著她的模樣，心跳又控制不住的加快了些。
“紅，紅豆，我剛剛喊你是想說，我愿意?！?p> “哦?！?p> 姜紅豆緩了一會兒，吐著熱氣道：“我知道，你剛剛抱緊我了，抱得很緊。”
“嗯......但抱緊你的意思不止是回應(yīng)我愿意，我其實還想說，我也喜歡你?！?p> 季澄紅著臉，撫著少女肌膚細膩的后背，柔聲道：
“我們今后就互相依靠，相伴相隨，好嗎？
也就是，我們今后，結(jié)為夫妻，你做我的妻子，好嗎？”
“唔，當然好呀?！?p> 姜紅豆聞言愣了下笑道：“我之前就說了我想當你的妻子，你不答應(yīng)，現(xiàn)在答應(yīng)啦？那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丈夫了！”
“......”
丈夫......
這個陌生又動人心弦的詞從少女口中說出，讓季澄恍惚了下。
這也干脆了吧......
他回過神來，看著少女，又無奈，又幸福：“你答應(yīng)的可真爽快，有好好考慮嗎？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呀？”
“因為我的外貌吧？”姜紅豆眨眨眼道：“你不是說，我長得很好看嗎？”
“啊，肯定是因為你好看，但這只是原因之一?！?p> 季澄笑著道：“更主要的原因是，我發(fā)現(xiàn)我想跟你在一起，我發(fā)現(xiàn)跟你在一起很合的來，我還發(fā)現(xiàn)我需要你，從精神到身體，都需要你?！?p> “需要我？”
姜紅豆沒聽懂什么精神需求，不過低頭看了看兩人貼在一起的樣子，她也有自己的理解。
“嗯，確實是的，你很需要我。”
“......”
“......”
“咳。”
季澄有點遭不住不停直球的姜紅豆了，紅著臉換了個話題：“那個，紅豆啊，既然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關(guān)系了，那我可以再深入了解一下你嗎？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嗯？什么問題?。俊?p> “就是，我想知道，你之前作為一個虔誠的女祭司，為什么就這么快愿意相信我，一下就擺脫迷信，相信科學(xué)？
真的只是因為，我以凡人之軀展現(xiàn)了‘神跡’，然后你接受新東西很快嗎？”
“喔，你問這個，這個可是我的秘密哦~”
“誒......不能說嗎？”
“倒也不是，只能說給我的丈夫聽~”
姜紅豆看著季澄稍愣的表情，調(diào)皮的笑了笑，然后收斂神色道：
“有的時候，最接近神明的人，也是最容易懷疑神明的人。
當你不管再怎么努力，如何虔誠，都不能改變現(xiàn)狀，還要給族人解析神意的時候。
當你親眼所見自己母親的血流盡，身體干癟，仍不能博神明一笑的時候。
當周圍所有人都在說，這只是我們還不夠虔誠，我們需要更好的祭品，然后逼著你自己也這么解釋，被送入水中神路的時候......
或許，我最開始那時的信仰足夠堅定，但是，當這次將我自己也當做祭品的盛大祭祀開始之時，我想的不是獻祭神明，而是尋求一死。
你不知道......我在河底看到你真的很震驚，有在心底懺悔過，惶恐過。
可是后來，我又更加震驚，心里卻一點都不怕，只感覺很欣慰。
因為神明，真的不存在?！?
茸嶸
興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