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強(qiáng)悍無匹的“帝國絕兇虎”,木野真綾和山下由美都心知肚明,這很可能是她們最后一次出手。
兩人目光交會,只聽山下由美以日語說道:“砂隱,風(fēng)遁?!?p> 木野真綾微頷首道:“火牛,斬虎?!?p> 雷文婷的日語水平僅限于聽懂日常交流,對這些隱秘暗語無能為力,古霄霆雖然同樣不明所以,但他自有必勝信心,冷目睥睨間氣定神閑的道:“來吧,任憑爾等有何鬼蜮伎倆,對上古某都無用矣?!?p> 木野真綾和山下由美定下戰(zhàn)法,倏見山下由美身形瞬動,霎那間竟是消失無蹤。
木野真綾則拔步一躍,鋒利的武士刀橫斬而來,招數(shù)并無半分花巧,但勝在攻勢迅疾無雙,根本看不出她方才受過重傷。
古霄霆見狀心下雪亮,場面上雖然是木野真綾主導(dǎo)攻勢,但真正的殺招必定來自隱遁不見的山下由美,所以他并未輕易出劍,只是覷準(zhǔn)時機(jī)伸掌一抓,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擒向木野真綾的武士刀。
倘若換成一名尋常武者,這一下以肉掌對上斬來的刀刃,幾乎無異于自尋死路,哪怕是練過硬功之人,也未必敢像這樣強(qiáng)攖其鋒。
但古霄霆藝高人膽大,說十拿九穩(wěn)或許不合適,十拿十穩(wěn)才說得過去。
眼看手中的武士刀要被古霄霆擒住,木野真綾身軀陡轉(zhuǎn),隨著腳下劃過一個半圓,整個人竟似憑空蒸發(fā),隱沒在凜冽的刀風(fēng)之中。
東瀛忍者賴以成名的隱遁之術(shù),的確有其獨(dú)到之處,實戰(zhàn)中立見奇效。
可即便形勢敵暗我明,古霄霆仍是鎮(zhèn)定如桓,耳目洞察之力自發(fā)提升至極限,同時釋放心眼靈覺,護(hù)身真氣外化為一種奇特感官,周身丈許之內(nèi)的一切變化都無所遁形,任何一絲波動必定會激起漣漪。
驀地古霄霆心有所感,隨即只聽轟然驚爆,一片砂土揚(yáng)塵之中,墨色身影陡然顯現(xiàn),手中雙刀悍然齊出,攜裹森羅煉獄邪火,猶如一頭一往無前的兇獸,猛然撞向古霄霆的背心要害,正是砂隱·火牛!
山下由美絕殺一擊,必欲取下古霄霆的性命,此時卻見古霄霆背身兀立,反腕一劍橫掠,燦然劍光明耀,正好擋住奪命“牛角”,雄渾劍勁震得山下由美虎口崩裂,手腕一陣劇痛,雙刀險些脫手飛出。
正在三刃交鋒的一瞬,寒風(fēng)中遽現(xiàn)洶涌殺意,另一條墨色身影閃現(xiàn)在古霄霆面前,臉上的神情凄絕狠絕,手中的武士刀攔腰一斬,足見切金碎玉之威,誓將“帝國絕兇虎”斬為兩截,正是風(fēng)遁·斬虎!
古霄霆劍招已出,理應(yīng)回氣不及,眼看即將大功告成,連山下由美都忘記了疼痛,露出狂熱興奮的神情。
電光石火之間,只聽古霄霆朗笑一聲,左手食中二指一駢,生生夾住斬向他腰間的那柄武士刀。
原本勢不可擋的斬虎一刀,結(jié)果卻被猛虎利爪牢牢鉗鎖,一時之間不得寸進(jìn)。
古霄霆豪興勃發(fā),澎湃內(nèi)力驟然激迸,透過刀身撞向木野真綾和山下由美,兩女難敵蓋世虎威,悶哼聲中雙雙被震飛出去。
木野真綾只是在空中打了個轉(zhuǎn),跟著雙足穩(wěn)穩(wěn)落地,臉色已然一片蒼白,肋下滲出殷紅的鮮血。
山下由美卻被震出三丈開外,饒是竭力穩(wěn)住身形,但震蕩余勁連綿不絕,她終是啪的一聲狠狠摔在地上。
這樣一來山下由美傷上加傷,五臟六腑同受摧殘,劇痛之下都直不起腰來,嘴角流出色呈暗紅的血水。
木野真綾覷得分明,霎時心痛如搗,勉力提氣縱躍過去,小心翼翼的扶起山下由美,含淚顫聲道:“由美!——撐住!”
山下由美面色灰敗,生命力急劇流逝,神情半是恨怒半是不甘,失去神采的雙眼緊盯古霄霆,斷斷續(xù)續(xù)的道:“帝國……絕兇虎……的確……名不虛傳……必須……殺死你……”
古霄霆面對山下由美,不以為然的道:“你已經(jīng)沒救了,對于不思悔改的倭寇,古某向來都不存絲毫仁慈,所以無論你多想殺死我,都是下輩子的事了?!?p> 山下由美恨得咬碎銀牙,全身一陣劇烈顫抖。
木野真綾知道山下由美臟腑重創(chuàng),生死只在呼吸之間,畢竟是自幼一同訓(xùn)練的姐妹,她心中著實悲憾不已,抱緊山下由美的身體,淚水漣漣的道:“由美,為什么,為什么非要這樣,不該是這樣??!”
山下由美好像回光返照似的,一把抓住木野真綾的衣襟,咬牙厲聲道:“殺了他!殺了帝國絕兇虎!不要背叛將軍,不要……你是最好的,一直都是,不要讓我失望……唔……花……給你……花……”
隨著聲音越來越低,山下由美終于油盡燈枯,手臂無力的垂落下去,兀自圓睜的雙眼中充滿掙扎,卻又透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溫馨。
木野真綾見狀直是痛徹心扉,埋首在山下由美胸前,忍不住痛哭失聲。
古霄霆回劍入鞘,神情一片冷峻,反倒是他懷里的雷文婷鼻子一酸,對山下由美的結(jié)局悲憫不已。
不過無論如何,這位異國忍者算是死得其所,至于她臨終所說的“花”,或許是一生中僅有的溫暖吧。
伏在山下由美懷里哭了一陣,木野真綾淚眼迷蒙的直起腰來,探手自貼身里衣中取出一枚扁圓形石頭。
這塊石頭形如開放的菊花,呈現(xiàn)淡淡的金黃色,表面十分光滑細(xì)膩,顯然經(jīng)歷過不知多少次摩挲。
木野真綾將石花輕輕放在山下由美胸前,喃喃低語道:“曾經(jīng)我以為身在修羅地獄,是由美讓我找到活下去的動力,在我因為訓(xùn)練出錯被老師毒打的時候,她甘愿替我分擔(dān),自己卻被打到重傷吐血。”
“我們都是將軍的利劍,利劍不應(yīng)該有任何感情,只需要為將軍沖鋒陷陣。由美本來是最鋒利的那把劍,但因為遇到了我,她不再義無反顧,也有了自己的弱點(diǎn),她送給我這朵花,因為……她愛我?!?p> 面對古霄霆錯愕的眼神,木野真綾緩緩站起身來,雙目中的淚水已然結(jié)冰,一字一頓的道:“所以,為了這份愛,我必須——?dú)⑺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