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競技場的觀眾并不知道牧羽遇到了麻煩,當(dāng)他穿過進場的鐵門時,場內(nèi)爆發(fā)了雷鳴般的歡呼。
他只打過兩場競技戰(zhàn),卻已然成為龍城的超級明星。
對手是個臉上有刺青的光頭壯漢,身高接近兩米,拳頭沙包大小,兇神惡煞,耳垂上佩戴的黃銅耳環(huán)閃著昏暗的光。
鐺!
銅鑼敲響。
光頭壯漢握緊雙拳,仰天怒吼。澎湃欲出的男子氣概,迅速激發(fā)起全場觀眾的熱情。
藍國民風(fēng)尚武,對熱血賁張的戰(zhàn)斗倍加推崇,審美隨著長年累月的積累,傾向于強壯的體魄。
即便是被譽為龍城第一美女的藍玉,體型也比普通女子健美。
牧羽被葉秋出賣,心中有無法壓制的憤怒。
龍城競技場是最佳的宣泄地。
“程錘,放馬攻過來吧!”牧羽雄渾的嗓音,搭配勻稱又不失力量感的身形,有種無形壓迫感。
程錘雙拳對碰,身后隱約浮現(xiàn)一只青色豹子,視覺沖擊力拉滿。
“啊~!”程錘發(fā)出響亮怒吼,凌空飛旋,雙拳猛力砸向地面。
氣勁裹挾沙塵,以程錘為中心,迅速向四周蔓延。
牧羽沒有逃避,在狂猛氣勁沖擊下,穩(wěn)如磐石。雙腿蓄力彈跳,疾速向風(fēng)暴中心的程錘沖擊。
觀眾們感受到座椅的輕微顫動,驚訝于程錘蠻橫的肉體力量。不過他們更好奇的是,牧羽究竟會用怎樣的方式對付鍛體強敵。
普通戰(zhàn)士的套路很容易摸清,武技全面的牧羽,向來能帶給人驚喜。
牧羽靈巧如猴,腳踩程錘臂膀,腳尖飛踢其下巴。
勢大力沉,一聲悶響。
程錘渾然不覺,右拳揮舞,砸向踩著他肩膀的牧羽。
狂猛氣勁,撕裂了空間。
牧羽表情平靜,右腳發(fā)力,輕巧離開了程錘的攻擊范圍。
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嗜血氣息。
“老子的肉體防御能力達到了極致,你這種三腳貓的武技,如何能傷得了我?”程錘雙拳對碰,氣勁四溢,增添了話語的信服力。
牧羽周身泛出金色光澤,斜陽映照,有種神圣不可侵犯的視覺效果。
“武神!武神!”
競技場的觀眾們見此情景,整齊呼喊牧羽的稱號。
“小子,你本事不大,綽號倒是夠拉風(fēng)?!背体N邁動肌肉虬勁的雙腿,像憤怒的雄獅般撲向牧羽。
牧羽低頭躲閃,金光盾屏蔽氣勁傷害。
左手直拳秒速擊打軟肋,突擊的龍道之力侵入程錘小腹,激蕩防御力略差的腎臟。
程錘感到了瞬間的窒息,悶哼一聲,揮舞到中途的重拳卸了力。
牧羽沉腰坐馬,右拳蓄力一擊,重錘對手下巴。
咔吧一聲脆響,劇痛席卷了程錘。
他張開大口呼吸,被牧羽重拳打中,嘴巴合攏,牙齒咬斷了舌頭。
鮮血溢滿口腔,順著嘴角往下淌。
牧羽的攻擊仍未停頓,右腳重踏,踩斷了程錘來不及防護的腳面。
程錘不自覺彎下身,面部朝下,與牧羽泛著金光的膝蓋撞了個滿懷。
鼻骨碎裂,鮮血從口鼻處溢出。
競技場執(zhí)事見到如此殘暴的場景,不自覺站起身,看是否需要提前停止戰(zhàn)斗。
程錘發(fā)出無聲嘶吼,憤怒砸向地面。
牧羽凌空飛旋,右鞭腿劃出完美圓弧,重重踢在程錘后腦。
強悍無匹的龍道之力沖進程錘靈識,攪亂了他經(jīng)脈中的龍道之力。
氣息受阻,鮮血狂噴而出。
程錘轉(zhuǎn)瞬間失去了意識,龐大身軀摔倒在地,濺起煙塵一片。
牧羽傲然站在暈倒的程錘身旁,面容冷峻,臉頰上的血滴仿佛最耀眼的勛章。
他看向縱情歡呼的觀眾,仿佛透過水面觀察,聽不真切。
鐺!
第二聲銅鑼聲音響起,昭示戰(zhàn)斗結(jié)束。
牧羽平靜走出血光四濺的競技場,與等待他多時的包布衣會合。
“牧先生,你下手太重了?!?p> “程錘皮糙肉厚,這點小傷不算什么?!蹦劣鹇槟净卮?。
他經(jīng)歷了長時間的連續(xù)作戰(zhàn),積累的心理疲勞,在此刻突然爆發(fā)。
前世的時候,他總會去找人美心善的女心理醫(yī)生。如今這個亂世,顯然沒有專職人才。
包布衣是神境大師,能感應(yīng)到心潮,明白牧羽心境有些紊亂。閉口不言,通過傳送法陣將其帶回行宮。
牧羽走到叮咚輕響的噴泉假山旁,盤腿打坐,凝神修煉龍陽訣。
只運行了一周天,煩悶心緒便擾亂了經(jīng)脈,致使龍道之力險些失去控制。
他緩慢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藍玉不知何時站在了身旁。
“你好像有心事?!彼{玉俯身看著牧羽,將面前的一縷秀發(fā)撥到耳后,說不出的柔情萬種。
牧羽有些呆滯,片刻后回過神,說道:“不瞞公主,在下今日確實感到有些煩心。”
藍玉坐在牧羽身旁,雙手抱著膝蓋,側(cè)頭看著他,問道:“是為高漢與葉秋之事煩心嗎?”
“有點?!蹦劣鸹氐?,“不過更多的是間歇性的心情低落?!?p> “你進入藍國之后,好像一直在戰(zhàn)斗?!彼{玉說道,“即便是鐵石心腸,怕是也要倦怠了。”
牧羽略加思索,發(fā)現(xiàn)自從下決心誅殺枯蛇之后,與形形色色的修煉者打了十幾場。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確實沒有過真正的安寧。
“我喜歡戰(zhàn)斗,但最近有點搖擺,偶爾會忘記是為何而戰(zhàn)。對于我這樣的人,信念感尤其重要?!?p> 牧羽前世脫離特戰(zhàn)隊伍之后,為了生計,加入雇傭兵行列。不過他始終戴著一枚子彈護符,上邊雕刻了原隊伍的標識。
或許從心底,他始終為了某種信念而戰(zhàn)。
“你想想我,不就有動力了嗎?”藍玉是悍妞,性格頗為直接。
“你當(dāng)然是龍安會的目標之一,但更多時候,我需要超脫肉身,在心靈上建立某種信念。只有這樣,我才能義無反顧地往前走。”
“這也容易?!彼{玉輕盈站起來,向牧羽伸出了右手。
牧羽沒有猶豫,拉著她的手起身,好奇藍玉要做何事。
“我?guī)闳ヒ娨恍┤?,你就明白自己在為何而?zhàn)了?!?p> “可是我被軟禁了?!?p> “本公主帶你去,我看誰敢阻攔?”
包布衣看向遠處廊檐上停落的飛鳥,假裝聽不到牧羽和藍玉的對話。
“走吧?!彼{玉拉了拉牧羽衣袖,讓他跟在后邊走。
兩人穿過幾道回廊,來到藍玉居住的丹鳳宮。
面積廣闊的院落中有棵枝葉繁茂的參天大樹,被六菱形石池圍在中間。樹上停立著幾只丹頂鶴,平添幾分仙氣。
藍玉繞樹而行,進入正殿。
東廂房有張掛著粉色簾幕的木床。
藍玉并非要去東廂房,而是掀開西廂房的門簾,開啟隱藏于其中的傳送法陣。
“我經(jīng)常會去龍城的貧民地帶,看一下那里的人們?nèi)绾紊?。”藍玉轉(zhuǎn)頭說道,“你跟我過去,長長見識?!?p> 牧羽沉默不語,跟隨藍玉而行。
傳送法陣泛著藍色光芒,特殊字符緩慢旋轉(zhuǎn)。
藍玉置身于其中,身體逐漸變得虛幻,直至消失于無形。
牧羽緊隨其后,也進入了法陣。
時空錯亂感包裹住全身,轉(zhuǎn)瞬之間,一幅與富麗王宮截然不同的景象映入眼簾。
蓬頭垢面的孩子衣不蔽體,幫父母扛著沉重的糧食袋,運往街角的牛車。
藍玉攔住了走在最前邊的孩子,問道:“孩子,你今年幾歲?”
其余人繞過他,扛著糧食袋繼續(xù)往前走。
小孩身體黢黑,臉龐被汗水犁出幾道白色痕跡。
“我今年八歲了。”
“這個年紀不應(yīng)該做這些力氣活。難道沒人教你們修煉之法嗎?”牧羽看到小孩澄澈眼眸,不禁關(guān)切詢問。
“我們這種人,修煉沒有前途?!闭f完,小孩眼神明顯變得黯淡。
“誰告訴你的?!彼{玉蹲下身子,說道,“我不是跟你們講過嗎?只要是想修煉,我會提供一切所需物資?!?p> 小孩咧嘴笑了。
笑容里有點苦澀。
牧羽知道窮苦人家的小孩有遠超同齡人的堅強,即便對修煉再渴望,也不會輕易顯露本心。
“這位是藍國的公主,她的話管用。無論有什么難處,你都可以講出來?!?p> 小孩放下肩頭的糧食袋,剛要開口,急忙又閉上了嘴巴。
牧羽看向身后,一個身穿軍服的城防軍長官兇神惡煞地走過來,揮舞著手里的鞭子,怒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不知道這里已經(jīng)歸朱雀大人掌管了嗎?”
藍玉沒急著轉(zhuǎn)身。
牧羽輕蔑笑道:“喂,你沒見過我嗎?”
城防軍長官凝神細看牧羽面龐,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武……武神?!彼穆曇粲行╊澏?。
小孩看向牧羽,眼神中多了幾分崇敬意味。
坊間傳聞是牧羽除掉了殘暴欺壓百姓的糧草司副統(tǒng)領(lǐng)齊振山。平民視他為英雄,無關(guān)于武神塔闖關(guān)。
“牧羽,不要動殺心!”藍玉感受到從牧羽身上隱約傳來的肅殺之氣,明白牧羽想干掉城防軍長官,急忙起身攔阻。
城防軍長官看清藍玉面龐,大驚失色,急忙抱拳躬身道:“下官參見公主殿下!”
他很慶幸藍玉也在,否則以牧羽嫉惡如仇的作風(fēng),他很難逃出生天。
“我問你,這條街為何歸了朱雀?”藍玉面容嚴肅地問城防軍長官。
“朱雀大人把這里買下來了?!?p> 藍玉不耐道:“你是城防軍,朱雀并不是你的長官,為何口口聲聲叫他朱雀大人?”
城防軍長官無言以對,呆立在原地,眼神閃爍,顯然在想貌似合理的托詞。
牧羽不敢問站在身旁的孩子,怕他被連累。
他慢步走到城防軍長官身前,低聲問道:“你是什么時候背叛了身上的這套制服?”
城防軍長官身體一顫,看向眼神銳利的牧羽,只覺后背發(f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