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復(fù)雜難言

　　兩扇門“吱呀”了一聲，被侍衛(wèi)輕輕打開，望月直接抬腿跨過門檻，大步走了進去。

　　文南猶豫了一會，也跟著望月進入房內(nèi)。

　　在屋里找了一圈，望月才發(fā)現(xiàn)坐在書堆后面的衛(wèi)承平。

　　他正伏案翻看著什么，桌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情報、地圖、折子，還有一堆厚厚的本子摞了老高。

　　蠟燭燒地只剩個樁子了，蠟油在燭臺底下堆了厚厚一層，顯然是點完了一根，壓根沒有清理，便插上第二根蠟燭的。

　　等望月走到他跟前，衛(wèi)承平才抽出空來抬頭瞧了她一眼，臉上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消瘦與憔悴。

　　“你……”看見望月，衛(wèi)承平明顯有些驚慌，“你怎會在這里？”

　　他的視線忽然落在望月后面的文南身上，瞳孔瞬間縮了縮，嘴唇蠕動兩下，又默不作聲地把視線移開。

　　此時望月沉聲說道：“我已許久沒收到來自原州的消息了，放心不下，只好親自來看看。寧曜如今在何處？”

　　衛(wèi)承平放下手里的紙張，雙手撐著桌子慢慢站起來，眼下青黑一片，看起來許多日都不曾好好歇息過了。

　　他說：“原州府生變，他率軍三千前去支援璋王，從那之后便再也沒有消息了?！?p>　　“什么叫再也沒有消息？”

　　“原州府沒有消息遞過來，我派出去的探子也一個都沒回來，如今衍江城已失去同原州府的聯(lián)系，完全不知那邊是什么情況。”

　　望月覺得很難理解：“那為何你不上報朝廷，出兵原州府營救？”

　　衛(wèi)承平滿是胡茬的嘴角抿了抿，眼睛緊緊閉上又睜開。

　　“皇上早就知道了，還下了圣旨，讓我們按兵不動，死守衍江城，盡量打探原州府的動向，切莫沖動出兵?！?p>　　“那皇上不管寧曜和那三千將士的死活了嗎……”

　　望月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不知道，現(xiàn)在京城也許久沒下過雨了，雖一時不至于油盡燈枯，但水終究是用一點便少一點，還得供著原州的大軍和京城的百姓，如今護城河的水都已抽了一半了。

　　皇上也是有心無力，只能請大師開壇做法，求雨求雪，希望老天開眼。”

　　衛(wèi)承平還說，現(xiàn)在的水能送到衍江城已實屬不易，大軍攜帶的糧草也極其有限，他們每隔一日便給城外的災(zāi)民送點水和糧，卻也是杯水車薪。

　　寧曜帶兵北上時只帶了半個月的糧草和水，如今他失去消息也快半個月了，眼看糧草快要耗盡，卻依舊不知他身在何處、是死是活。

　　望月聽了，心肝脾肺都要揪在一起。

　　“他不會有事的，我會在衍江城等他的消息，他不回來，我也不會走。”

　　寧曜是神仙，怎會死在璋王一個區(qū)區(qū)凡人的手下？若是璋王真有這個本事，她就是被綁到火刑架上燒成灰，也要把璋王撕成兩半。

　　衛(wèi)承平見望月眼神堅定，知道她已做好了決定，沉吟片刻，才說：“也罷，多兩個人也費不了多少水，只是衍江城條件艱苦，肯定不會像京城那樣快活?！?p>　　“我和文南一步一步走到這兒來的，比起風(fēng)餐露宿的艱苦，你這兒條件可好多了?！?p>　　“嗯?！?p>　　他又看向低頭不語的文南，心中有幾分雀躍高興，也有幾分苦澀難過。

　　明明是久別重逢的時刻，卻是如此五味雜陳。

　　文南自始至終沒有抬頭看他，只是在跟著望月出門的時候，站在門旁，回頭看了一眼正盯著她的衛(wèi)承平。

　　兩人視線交匯，皆是復(fù)雜難言，文南很快移開目光，又低下頭，跟上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