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夜宿有鳳來儀(中)
“勾人的狐貍精!”
“江流,我現(xiàn)在明告了你,你不許打她的主意,一定跟她保持距離!”
“要是你負(fù)了我,我……一定……宰……了你!”
別以為畫軸內(nèi)那美人躺在老樹能睡著,當(dāng)姑蘇九娘水紅菱穿著一縷紅紗出迎后,那雙妖異又魅幻的血紅眸子,合不上了。
隔著畫軸,女人的第六感讓她敏銳感覺到一絲‘危險’。
她目前最關(guān)心的東西好像引起了同類的覬覦。
龍有逆鱗,心上人就女人不可觸犯的禁區(qū)。
觸者,必死。
然而,她極為認(rèn)真地警告了白發(fā)少年,那少年卻有些莫名地找不著頭腦了,水藍(lán)色眸子凝思了下,心中無語極了,私下隨口回了句。
“想多了你,我找一個能當(dāng)我娘的女人當(dāng)老婆,我有病??!”
有句話說得真妙,禍從口出,不作不會死。
江流隨意一句,應(yīng)是無心,聽到妖洛耳邊就格外地刺耳了。
論年紀(jì),一兩千年的歲月,她妖洛可比江流大到?jīng)]邊去了。
一股怒氣直沖她心房,冷不丁在老樹上坐直了身子,透著畫軸,瓊鼻略發(fā)了酸,沖江流喝問。
“你這話什么意思?嫌我老么?”
“咋又來了!”
江流不僅不是個二愣子,反而心思很是敏達(dá),懷中畫軸內(nèi)那股醋味直沖霄漢,他暗呼壞了事。
可給妖洛糾纏許久的他,早已心煩了,同時還有一絲委屈。
“天可憐見,長得帥,不是我的錯???”
“我沒想多紅塵風(fēng)流,怎滴該死的老天總讓我碰到這些桃花債?”
“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干嘛看上了我都!”
“唉,看來以后不能在她面前提‘老’這個字了……”
時間并沒有給他叫苦的機會,江流惹不得那仙女姐姐,還有求于人,水藍(lán)色的眸子翻了翻,終是忍下怨氣,好言哄道。
“洛姐,你真的想多了,我的意思是,別看她有些勾引我的企圖,我對她可沒有半點感覺!”
“都沒感覺,哪會有什么心思?”
“不過……她是我姥爺?shù)牧x女,世人皆知,現(xiàn)在她流亡在這里,你說我作為半個蕭家后人,論親緣,她算得上跟我娘同輩的,與她交流交流,是應(yīng)該的吧!”
“但是,你放心,我一定跟她保持好一定安全距離,我總歸是她的晚輩不是?”
“我與她成那個?不可能,這是一定不可能的……哈哈啊哈……”
“切~~天下會有不偷腥的貓兒?”
“就是你無心,剛才她那打扮,敢說無意嗎?”
有一種女人,刀子嘴,豆腐心,妖洛就是這種,江流誠懇的態(tài)度,算是讓她心里受用了些,嘴上依舊不打算輕易饒了那個‘身在福中不知?!募一?。
而那個家伙了解妖洛的脾氣,聽對方?jīng)]那般嚴(yán)肅了,心頭松了口氣,往上頭一瞧,九娘水紅菱還沒出來,便春風(fēng)拂面似的笑語。
“洛姐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我在她這搞點盤纏、家伙什,咱們該走哪,就去哪!”
“我們還是修仙的化外之人,與她壓根兒就不是一路的,沒法同行,她想跟,你肯,我還不肯呢?”
“我江流離得開誰,都離不開你不是?嘿嘿嘿”
“小嘴真油滑,你的話,我記下了,姑且放過你,我盯著你呢!”
江流的嘴像是摸了蜂蜜,直甜到了妖洛心坎兒里,那些怨氣與酸味,逐漸消散了,不過,謹(jǐn)慎的她,紅眸凝定了下,還是有些不放心,又說道。
“一會兒,她出來了,不許你眼珠子在她身上亂瞧,聽到了沒有?”
誰曾想,她話音剛落,二樓上,一頭戴金釵、片縷青絲垂胸又半縷長發(fā)高束且眸光如冰的黑白線絡(luò)錦衣女子,踏著一雙暗黑鳳紋戰(zhàn)靴,款款走出了房門。
見著等候在原地的雪發(fā)少年,沒多言語,只溫柔一笑。
若說之前紅紗遮體的九娘,妖嬈如勾人鬼魅,而今時,換上一身緊身武服的美人,雖失了過分的勾魂露骨,那玲瓏有致的身軀卻更具誘惑,還多添了三分英氣。
甚至不覺間流露出的鐵血氣質(zhì),隱約中有些攝人心神。
縱是此間九娘笑顏如花,卻令江流一時眸光難移別處,那眸中無傾慕之意,只流出了絲縷冷寂的本色,同時,內(nèi)心感到了一股難言的觸動。
“好一朵血中綻放的玫瑰!”
“喂喂喂你聽到了沒?不許看她身子,臉也不許!”
“好了,我記住了,你別說了,別被她注意到你的存在!”
畫軸中,妖洛輕易注意到了江流的變化,心中更不放心了,急忙小聲叮囑,而江流此時沒了與前者打趣的心思,收斂了下心神,正色安撫了妖洛一句,便走向了殘破的樓梯口,去拾起裝著數(shù)十柄兵器的包裹。
論江湖閱歷,妖洛勝過江流百倍,即使有心多念叨幾句,也不得不坐在老樹上,微咬銀牙,紅唇閉合了。
倒是那少年在樓上女子的目光下,走到樓梯口,爽快地拿起了包裹,一抬眼,親和笑問。
“我已給那混蛋老子趕出了長安,今日你眼前的江流,只是一介布衣,而我現(xiàn)在來到這家店是想售賣些兵器,不知老板娘肯收不?”
“您說笑了,九娘也不認(rèn)皇家,只識昔日老帥,今日老帥后人到了本店,九娘自當(dāng)禮待!”
“公子,我百年老張華清鎮(zhèn)分店售賣交易都在二樓,您里面請!”
江流笑語中將他的意思準(zhǔn)確告訴了姑蘇九娘,皇家是皇家,蕭家是蕭家,他江流今下也只是他江流。
無論九娘與蕭家與皇家之前,有情義也罷,有血仇也罷,他江流都不愿參與其中,也不去參與。
哪怕是九娘以美色誘惑,都不會去做人復(fù)仇的工具。
雖說,江流早晚會替蕭家平反,會安息蕭家的冤魂,但他江流就是江流。
不會被任何人利用。
可他如何能想到三年前他口中的混蛋老子已經(jīng)在給他選了門親事?
如何能想到姑蘇九娘水紅菱為了曾經(jīng)的誓言多多少少已對他動了點下嫁的心思?
且他想一句話就打消掉姑蘇九娘借他為蕭家復(fù)仇的打算,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那姑蘇九娘眸光稍稍閃過一絲漣漪,便笑容依舊,大大方方,讓開了房門,玉手微微伸出,請少年走上了樓梯,直去二樓。
聰明人之間,許多事情不需刀刀見血,江流也聽出了姑蘇九娘的話中話,心頭有些失望,但一轉(zhuǎn)念,若是能到一些蕭家舊部的支持,他與其相互利用一下,也不虧嘛。
反正,蕭家的仇,他娘的仇,他一定要報。
誰若敢阻攔,一劍殺之,不留情!
于是,江流微微一笑,扛起包裹,在姑蘇九娘水紅菱的招呼下,走進(jìn)了那間沒門的房間。
在他踏足門檻之時,忽的想起了樓梯邊的木板下面,還有一被他揍昏的老頭,猶豫了下,轉(zhuǎn)頭對著身邊的美人,問了句。
“哦……那個老家伙還躺在下面,要不要讓他過來聊聊?”
而那美人一聽到青樓老仙林心誠,臉上就難掩厭惡之色,欲滴紅唇不經(jīng)意中稍稍一撇,似是敷衍江流,丟下一句,瞧都不瞧樓下一眼,便一把接過后者肩頭的包裹,頭前帶路,走進(jìn)了房間里頭。
“他就是店里一打雜的,不用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