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喜兒剛跑到花婆子身前,花婆子忽然又叫住了喜兒,隨后,與喜兒一前一后,來到了雪瑤身前。
花婆子也出身于京城《百鳳上仙樓》,受總店委托,來華清鎮(zhèn)掌管《有鳳來儀》的,如此出身的她,自是知道結交達官顯貴對煙花生意的重要之處。
并且,她對江流已經(jīng)極其看重了。
可不想那株活的搖錢樹,就因雪瑤的疏懶伺候給得罪了。
再說,萬一,江流再發(fā)起火來,可能都會讓青樓老仙林心誠把《有鳳來儀》給拆了都不說定!
所以,可想而知,花婆子此時心里有多著急,就對雪瑤有多生氣。
而喜兒給花婆子嚇得臉色發(fā)白,不等其說話,便要攙扶起雪瑤,走去內室,打扮一下。
“小姐,您……”
雪瑤卻絲毫沒把花婆子的話當回事,就坐在軟塌上一動不動,甚至一想起樓下客人,她心里就更氣,一點想接待的心思,都沒有。
一邊威脅她、恐嚇她,另一邊絲毫不配合,夾雜在中間的喜兒,犯了難了。
白嫩的小臉上,直發(fā)苦,腦袋轉了轉,又懇請地看向了花婆子。
值得說下,喜兒作為雪瑤的貼身侍女,可是知道雪瑤那說一不二的脾氣,并且雖說雪瑤已經(jīng)不是官家小姐,被賣身到了《百鳳上仙樓》,卻在京城中依舊時不時受到著一些王公望族的照顧。
雪瑤不愿接客,只是總店旗下一分店的《有鳳來儀》老板娘的身份,花婆子也難以去硬逼雪瑤。
由此,喜兒這下算是求對了人。
如她所想,花婆子哪怕心里恨得一腳將雪瑤踢死,卻又只能滿臉堆笑,軟言細語上前勸道。
“我的小姑奶奶啊,樓下那個公子爺可等著呢,您就看在老身的面子上,也好歹見人家一見吶!”
“老身捫心自問,你來樓里這幾年,老身可沒逼你什么吧?還好吃好喝供著你,小姑奶奶,做人得講點良心啊,老身我掌管這么大一家花樓,不容易,你就破例見一見吧!”
“老身當然也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這回不一樣,那個公子爺八成來自京城官府,為人彬彬有禮,看起來是出身家風較嚴的豪門望族……”
“家風較嚴的公子會來這等煙花之地?”
雪瑤細心聽著,忽的眸光一轉,那張冰寒的俏臉上流出一絲不屑。
她冷傲孤僻,卻也不是個不講情理的女子,雪瑤只是心煩,平心而論,聽了喜兒的話,她對未見的富家少爺已經(jīng)有了相見一見的心思。
可一想到各方面都比較出色的年輕公子,卻與自己年紀相差了至少八歲,她就心里感到一點失望。
不過,花婆子說起了平日的照護之情義,雪瑤眸光一黯,嘆了口氣,還是伸手向對方,要起了木牌。
她想看看那個公子有沒有猜中她的謎語,要是對方只是個不學無術的風流少爺,她不見也罷了。
“行了,媽媽,你把接客牌子給我吧,我看看再說見不見!”
“唉,這也是個害人精,都棲身在我這里了,還跟老娘擺個屁架子?真當你還是官家小姐?”
“算了,給她看一看也行,木牌上那句詞,雖說不怎么文雅,還算中看!”
花婆子苦口婆心說了一通,見雪瑤還模棱兩可應付她,心中直冒火,可終究她還是只能忍下來,硬擠出一絲笑容,連忙把手里快掐碎的木牌,遞給了面前美人。
一個十歲的孩子能猜中她的心思?
雪瑤壓根兒不信,只想著從中找個恰當?shù)睦碛?,好趕快打發(fā)走樓下的客人,便不緊不慢隨手將有她房間號的木牌,接到了手心里,眸光慵懶地瞧了起來。
“草雞里鶴鳴,飛不飛?”
喜兒就在雪瑤身邊,她也很好奇樓下的江流在木牌上寫了啥子,誰想,她一見那江流書寫地字跡工整的句子,噗呲笑了出來。
“哈哈哈……小姐,他可太可笑了……草雞里有只白鶴,他問它要不要飛走?這是什么嘛?”
“小姐,你問的是,‘風沙里看花,花落無?’,他卻來問你,鶴飛不飛?簡直牛頭不對馬嘴!”
“白搭了,他長得那么好看,肚子里都是草料!”
而花婆子在一旁,與喜兒的想法差不多,她聽了喜兒的話,心里更發(fā)苦了。
心想,少年這詞句,八成是對不上雪瑤的答案了。
于是,她暗暗盤算起來,想著該怎么再勸一勸,才能讓眼前這令她又愛又恨的搖錢樹去見樓下客人一見?
然而,當她小心打量向雪瑤身上時,她突然見到雪瑤那慵懶的眸光,已經(jīng)變得無比銳利,那狹長的眼眶,還微紅了些。
且那琉璃般的眸子,死死盯著木牌那句詞,像是江流那句,隱藏了什么驚天大秘密一樣,深深吸引住了雪瑤。
這使得花婆子直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一陣狂喜,涌上心頭,連忙試探向雪瑤。
“他答地對不對?你見不……”
“見,一定要見!”
“媽媽,你把他請上來吧……萬不可怠慢他!”
花婆子話沒說完,雪瑤臉上露出一抹堅定,把那木牌啪地一聲,放在了軟塌上的茶幾上。
隨之,那迎風擺柳似的嬌軀,蹭一下,從軟塌上站起了身,沒有多言語,隨口吩咐了兩聲,就徑直掀開玉簾,走向了屏風后的梳妝臺。
“喜兒,你來幫我梳妝打扮一下,快!”
雪瑤反應如此之大,不僅花婆子愣住了,連喜兒都驚得有些不認識自家小姐。
連忙拿起木牌瞧了起來。
“你個死丫頭,沒聽見小姐的話嗎?快去幫你家小姐打扮啊!”
只是她沒瞧上兩眼,花婆子樂地快跳了起來,一把將喜兒手中的木牌搶到了手里,隨之笑罵了聲后者,美滋滋地邊瞧著木牌上的文字,邊小跑了起來,去向樓下等候的江流報喜去了。
“臭老鴇子,見錢眼開的臟貨,呸!”
喜兒給花婆子氣到了,趁對方扭著屁股走開了,就握起小拳頭朝門外揮了揮,忽的,這時屏風后,響起了雪瑤的催促聲。
“喜兒,你快來啊,我一個人來不及弄好,你干嘛呢?快來!”
“啊啊……小姐,我馬上來,我來了!”
雪瑤顯然已經(jīng)看中樓下的那個少爺,喜兒當然開心了,連忙應了聲,不敢耽擱時間,掀開玉簾,就向屏風后面,小跑了過去。
幾乎同時,已坐在梳妝臺上的雪瑤,臉上不見半點從容,甚至還有些喜色,而那雙玉手正麻利地拿起一件又一件首飾,對著鏡子比劃著。
有一聲心里話,她輕語而出。
“想不到等來等去的人,竟然是你……九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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