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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風月明之心念

第四章“新來”的師父

天風月明之心念 李令聞 3952 2021-06-20 23:00:42

  師父?就是那個修云們口中說的,將她從雪地里撿回來的師父?

  “不能夠!”她搖搖頭:“道觀里小曹道士的師父,是個胡子又卷又亂的大伯,大伯的師父,就是道觀的住持,胡子都花白了,一笑起來,牙齒只剩一顆。你年紀太輕,比我們的長風還小,我叫他長風哥哥?!?p>  這個自稱師父的公子看著小蕊眼睛圓溜溜一本正經(jīng)地望著他說著這些話就笑了,笑得這么好看。

  修云聽著聲就出來,當下定住了,眼淚忍不住落下。施了禮叫了句:“公子,你可算回來了。”

  小蕊對這個“新來”的師父有些畏懼。因為修云經(jīng)常教她些下人伺候主子的規(guī)矩。告訴她,她剛出生就被父母遺棄,公子菩薩心腸,將她撿來親自養(yǎng)著,長大后也算得是個體面的女婢,所以,做下人的規(guī)矩還是要學起來,不能給公子丟人。

  父母的概念與她來說十分模糊,她也沒見過修云修月的父母,道士們也都出家,所以對被父母遺棄這件事,不覺得凄涼。修云教她做什么,她就認真看著,因為沒有主子可伺候,從沒實踐過。

  可現(xiàn)在她有要伺候的主子了?就像是隔壁道觀里的小曹道士,雖然只比她大一歲,但已經(jīng)會做很多活了。比如掃地、擦桌子、跑腿,還會給師父洗衣服。

  修云告訴小蕊,公子不喜歡有人打擾,所以,日后再不可以在院子里大呼小叫,飛來奔去,也不能在公子面前晃悠,擾他安寧,更不能跑出去給大家添亂。

  小蕊比一般的女孩要頑劣不少。但在她見過的人里,還從未有一個人像公子,不對,像師父這么讓她一眼看過去,就覺得她必定是要聽他的話的。

  所以,因師父而做出的妥協(xié),她很樂意執(zhí)行。

  這兩天,小蕊很安分地躲在屋子里玩自己的小玩意。直到高公子在院子里喚她。

  小蕊站在公子面前有些局促。她極力地想調整成修云教她的在主人面前的站姿。

  高倫用手指了指對面的凳子,讓她坐下,問她都識不識字,都讀過那些書。得到答案后,高倫輕聲說道:“是為師失職了,日后你就跟著我習字、讀書。”

  從此小蕊管高公子叫都師父。師父手把手教她寫字、作畫、撫琴,雖啟蒙晚了,但很聰慧,憑著超強的理解力和悟性,很快就趕上來。性子也變得沉穩(wěn)了許多,和公子待在書房里一起看書的時間越來越長,簡直像變了個人。

  從此修云也不教她下人的作派了,幾個下人對她的稱呼也改成了小姐。

  公子在京城,甚至大江南北,也頗具盛名。一是首府兒子的身份,加上幼年面圣的輝煌事跡無人不知。二是人長得天下無雙。三是這幾年來,他一路游歷、一路講學,聽過他講學的人,無不成為他的擁躉,走哪跟哪,只可惜他神龍見首不見尾,時常無處追尋。

  這樣的年少,這樣的學識,這樣的身份,卻當了隱士,更是勾起了世人的好奇心。

  這次回來,消息不久就傳了出去,山上的訪客愈來愈多。雖說都被拒之門外,但著實有些吵鬧,連帶著道觀香火也好了起來,煙霧繚繞地飄來了懸廬齋。

  山上的日子過于沉悶,出現(xiàn)這種景象對于小蕊來說非常有趣。她搬來梯子,又讓來送東西的小曹道士扶著,自己爬上墻頭,偷偷地往外看。外頭的人,有的衣著華麗,有的一身樸素。被拒后,有的甩袖而去,有的跌足晃腦,有的微微一笑,有的還哭著喊著。

  每當想起這種場景,小蕊就有十分的優(yōu)越感,自己居然是師父親授的弟子。同時,也有些羞愧。來求師的看起來都飽讀詩書,自己在院內獨享恩寵,師父手把手的教練字,依舊沒有半點長進。

  這種羞愧心理,讓她最近非常乖巧聽話,學習勁頭高漲。多少是有些擔心,怕師父哪天教的不耐煩了,想開了,得悟了,把她扔出來,換一個進來教。

  那日,師父破天荒的開門接待了一個叫李元和的朋友。

  李元和穿的衣服很是華貴。第一次見到小蕊就頗為興奮:“小蕊姑娘多大了,哎呀,這個高兄,也不告訴我有這么一個神仙般的妹妹,早知我就給你買好些禮物來。失禮失禮。”

  小蕊覺得他多少有些不拿自己當外人。

  師父要和李元和談話,她得了個空,從側門溜了出去,見前面的道觀比平時熱鬧許多,便跑去看個究竟。

  道觀后園子只有通往懸廬齋一條道,若非是貴客,不會引進此處休憩。所以平日,所以后門平時并不鎖上。

  小蕊一進門,就見得站了兩排的侍女,中間臨時置了桌椅,坐著個年輕的婦人。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正操著一根木棍子打出一套棍法。

  待打停了,婦人笑盈盈地拉他過來,接過婢女遞來的毛巾,仔細給他擦汗。男孩頗為自豪地說:“母親,怎么樣,這是我和師父新學的棍法?!?p>  婦人看著孩子,愛都愛不過來,一把摟在懷里,輕輕摩挲他的頭。

  這孩子索性爬到母親身上,將頭緊緊埋在母親的肩膀上。

  她看到這男孩在母親懷里一臉滿足的樣子,讓她呆了好一陣。她從沒有和誰這么親密過。

  如果硬要說有,四歲時,有一次發(fā)高燒,修月將她抱在懷里輕輕拍了一個晚上。

  小蕊輕輕退出去,呆呆地回到懸廬齋。

  “母親。”她嘴里輕輕念叨。她從未想過的一個問題,她的母親呢?

  她給自己的解釋是師父或是母親定是每個人都有的,沒有母親的小孩都是師父從雪地里撿回來的。

  剛好許久沒露面的小曹道士被住持喚來跑腿,送來觀里新做的豆腐。小蕊叫住他:“你也是被你師父從雪地撿來的嗎?”

  小曹睜大眼睛,臉開始泛紅,眼睛卻看著一旁的樹,他從不敢直視小蕊,慢慢說道:“不是的,我是被我娘送進觀里的。”

  “你娘為什么送你進觀?”

  “我爹死了,我娘養(yǎng)活不了我,才托人將我送到觀里來的?!?p>  “你還有爹?”

  小道士有些生氣:“我怎么就沒有爹了,你自己是人撿來的,沒爹沒娘的孤兒,我才不和你一樣。”

  這回輪到小蕊睜大眼睛,慢慢坐在凳子上,發(fā)呆。

  小曹見小蕊不吭聲了,料想是自己嗆住她了。于是轉過身,一溜煙跑了。他是怕小蕊的,在他看來,小蕊是金尊玉貴的,穿著那樣的錦羅綢緞,豈是他這般窮苦出身的人能多說話的。

  如今自己一句話惹惱了她,回頭被師父知道了,自己屁股定要開花。趕緊溜為上策。

  小蕊問修云:“云姐姐,你的師父在哪兒啊?”

  修云放下手中的針線:“我沒有師父,要說有師父,那就是我的娘了。這些針線活,都是她教我的?!?p>  她就去問修月,修月也沒有師父,她不但有娘,還有爹,還說人不一定會有師父,但一定會有爹娘。

  她就問:“那我的爹娘呢?”

  “我看了當時包著你的包袱,那樣好的綢面我在相府都沒見過,可見是個大戶人家,但大戶人家有大戶人家的難處,你的父母肯定是遇上了什么不得已的難處。你不要太計較。你以前不知道人有父母,不是也被我們帶大了?如今還得公子垂憐,比誰能差呢?”

  小蕊在院子里發(fā)呆。正巧李元和從書房出來,笑道:“小蕊妹妹,想啥呢,那么認真?!?p>  小蕊見他笑嘻嘻地,忽然覺得他很可惡。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兒,沒什么好笑的。”

  李元和沒料到她會說這些,被堵了一嘴,待反應過來,正要和她說幾句,她卻跑了。

  小蕊依然悶悶不樂,修云喊她洗手吃飯,見她這樣說道:“你早就該明白,你就是個孤兒,誰也改不了的事。你能有這小姐般的待遇,也是因為你小,公子又是頭一個心善之人,所以當小狗兒小貓兒似的寵些也養(yǎng)得,等你再長大些,總會認清,我們不是什么小姐,什么樣的命心里要有數(shù),更要認命?!?p>  公子也不是沒有朋友的,能出入自由的,除了李元和,還有一個叫做韓資禹,聽修云說,一個是兵部尚書李芳賀的兒子,一個是戶部侍郎韓資言的二弟。

  公子在相府里時,曾和他們兩個是同窗,算是京城里唯一唯二能和公子算是朋友。韓資禹比較嚴肅些,對高倫畢恭畢敬,每次見到小蕊最多點個頭。李元和就和氣多了,對高倫比較隨意,看到蕊兒就笑嘻嘻的,且每次會給她帶些小玩意。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月余,他們便連夜搬家了。新落腳的地方離這里百余里地的一處田莊里。原是縣城里有個富戶找了個好風光的地方蓋個了處頗為風雅的院子,周邊置辦了一百畝田地,還未住進來,孩子就在南邊做了官,這個富戶便賣了這個院子,剛巧落在了公子手上。

  從十幾日前,山上的東西便都悄悄地往那邊送去了。這回他們出發(fā),只帶著隨身物件就可以??勺罱∪镌诩m結自己的身世,一點兒也不知情。直到天黑,小蕊準備上床休息時,修云才告訴她得連夜趕路。

  小蕊吃了一驚:“那我得收拾收拾?!?p>  “不用收拾,你的東西我們早都給你置妥帖了,只剩些被褥什么的都不要了,趕緊走吧?!?p>  可小蕊還是覺得有什么不對勁,這么急匆匆,肯定是有什么要被遺忘的。

  “我們還回來嗎?”

  “不回來了,這地方,日日圍著這些人,哪里還住得安生?!?p>  “那我還沒有告訴觀里的人,小曹道士要是跑空了怎么辦?”

  “公子會托人告訴他們的。哎呀,姑奶奶,趕緊過來,我給你換成便宜的衣裳好走夜路?!?p>  長風長民一路換著背小蕊下了山,再坐上山下早就備好的馬車,小蕊就再也扛不住了。倒在修云懷里就睡著了。

  第二日,小蕊在一個叫做和園的園子里醒來,看著這新房間、新院子,推開院門是個更大的園子。直到跑到了大門口,外面一片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致,這確實要比山上那個被院墻包裹的小院要強上百倍。

  她自顧開心了一會,忽然想起什么,馬上跑回了屋里,翻箱倒柜起來。修月問道:“你在找什么?”

  “陶娃娃,你們替我收了嗎?”

  “陶娃娃?”修月想了一會:“或是忘記了,因你日日抱著睡,我們先前也沒有打包。昨天夜里,床上的東西,還真忘記拿了。”

  小蕊聽完,又翻了一會,問過修云,還是沒有。

  小蕊說:“不行,我得回去拿?!?p>  修云道:“今日才到,那么多求師問道的人,且還有段時日要散去,現(xiàn)在怎么回去?”

  “不成,我的陶娃娃沒帶來,我不能把它留在山上,孤零零地該多害怕?!闭f著,就哭了出來。

  修云見她哭起來,便沒好氣地說:“姑奶奶,你消停一會。別讓你師父聽見煩你。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好不容易搬到這里,你還要整這出?!?p>  修月也無法,只得哄著她。小蕊看她哄著自己,沒有半點想辦法的意思,更是著急哭得厲害。修云見實在哄不住,便拉著修月干活去了,由得她在房間里哭著。

  到了午間,找她吃飯,房里沒有人影,只見桌子上放了一張紙條,說她回去取回陶瓷娃娃,去去即回,不用擔心。這才慌了神。

  高倫昨夜一夜未眠,上午起得晚了些。指揮長風、長民在房中布置書籍,也沒聽得小蕊的聲音,想是孩子昨夜累了,還在睡。

  等到說找不到人了,才知道還有小蕊找娃娃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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