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親人一般
陸清徽雙目通紅,“溫若棠,你變化真的太大了,從前的你,哪里講得出這樣頭頭是道的話。”
“所以你明白了嗎?人總是要成長啊。就算你不愛去書院,總也讀過書,書里的道理你比我更清楚,還是那句話,生為男子,縱然不能為國為民頂天立地,也要自己養(yǎng)活自己,讓爹娘安心。”
“爹娘爹娘,你只知道拿大道理說我,你可知道我爹娘是什么模樣?你可知道我家中是什么模樣?就算我想有出息,這個家也會給我拖后腿!”
溫若棠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溫和了些許,“我從前看過一篇……話本,里面有個叫賈探春的姑娘,說過這樣一番話,‘我但凡是個男人,可以出得去,立出一番事業(yè)來,那時自有一番道理’,連姑娘家尚且渴望脫離家庭影響,自尊自立,你又為什么不行?”
陸清徽無言以對。
溫若棠說完,拉著左溶溶上了馬車,令小廝出發(fā)。
如果陸清徽始終不能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什么,只把希望寄托于娶一個貴女,說再多也沒有用。
眼見著陸清徽被遠(yuǎn)遠(yuǎn)甩在后面,左溶溶終于輕松了下來,隨口就道:“還好之前我哥教過面對陸清徽時該怎么說話,之后又怎么不承認(rèn),不然非得陸清徽他纏上不可?!?p> “季忘歸?從你故意和陸清徽接近開始,你說的所有話,都是他教你的?”
“當(dāng)然了,我哥很厲害的,他甚至連陸清徽會說什么都想好了,就讓我一口咬死從未承諾過他?!?p> 溫若棠嘀咕,“其實我到現(xiàn)在都沒明白,我和陸清徽如何,與他季忘歸有什么關(guān)系?”
“說的也是,這事兒到頭來與我哥有什么關(guān)系?他怎么那么上心?”左溶溶也摸了摸光潔的額頭,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
溫若棠思考了一會兒,覺得自己也沒有什么值得季忘歸另眼相待的地方,便說:“我猜,是你與我交好,他怕我和陸清徽成親后就不能陪著你了,更何況我爹爹又是他師父,這等舉手之勞,他想幫也就幫了?!?p> 左溶溶很容易就被這個解釋說服,轉(zhuǎn)頭又想起另外一事,頗感興趣地問:“若棠姐,你剛剛說的那個話本叫什么名字?那姑娘是叫……賈探春?有這樣厲害的女子,我也想看看?!?p> 溫若棠答道:“其實不是話本,是一本被后世封為神作的書,叫《紅樓夢》?!?p> “紅樓……夢?沒聽說過?!?p> “我是偶然看到過孤本,現(xiàn)在也找不到了。”溫若棠怕她繼續(xù)追問,趕緊轉(zhuǎn)移話題,“你再說說宮宴的事吧,為什么我和母親也要去?”
左溶溶“哦”了聲,把自己知道的都吐露出來,“這次宮宴不是在宮中舉行,而是在圣上和娘娘們避暑的甘泉宮,所以沒那么多規(guī)矩,皇后娘娘說,一是想召我過去瞧瞧,二是也看看如今年輕的女孩子們?!?p> “年輕的女孩子們……”溫若棠立刻意識到什么,“是為了選妃?還是選宮女?”
左溶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哥說,他也受召一起去,就算皇后娘娘要留下我在身邊伺候,他也會想辦法幫我拒絕的?!?p> 溫若棠點了點頭,不免有些憂心。
左溶溶有越國公府幫忙,自然不怕把青春耗在宮里,但將軍府本來就面臨著鳥盡弓藏的局面,她溫若棠對于宮里各位主子來說,簡直就是一個不要白不要的人質(zhì)。
更何況溫家人護(hù)短,那是出了名的,她這個小女兒正好就是溫家上下最大的“短處”。
老天有眼,她好不容易重活一回,真的不想入宮和那么多女人爭搶一個老男人,更不想嫁給某個皇子——奪嫡成功了就要面對他的三宮六院;奪嫡失敗更慘,直接被打被殺或者關(guān)禁閉。
她的人生還豐富著呢!
不過當(dāng)著左溶溶的面,溫若棠并沒有展現(xiàn)出自己的憂心,只是暗暗盤算。
回到家后,溫夫人見到左溶溶,很是開心,一疊聲地讓廚房加菜,如此動靜,也驚動了剛剛到家的溫亦涵。
他今日并不當(dāng)值,聽聞左溶溶來家中做客,特地打發(fā)了小廝去街上買了糖炒栗子送去。
左溶溶沒有什么不愛吃的,一邊剝栗子,一邊等飯菜,隨口就問:“溫大哥也在家嗎?”
溫若棠點點頭,“在呢?!?p> 左溶溶立刻就說:“那不如喊溫大哥一起用午膳,總不能就因為我的到來,你們一家人還不能一起吃頓飯了?!?p> 溫夫人也伸出手去摸了個栗子,閑閑道:“說的是,溶溶不是外人,把亦涵也叫過來吧。”
立刻有仆人出去傳信兒,沒多久,溫亦涵就身著家常衣衫,款步進(jìn)來,先向母親行了一禮,再看向左溶溶,“左姑娘?!?p> 左溶溶禮數(shù)不失,起身福了福,“溫大哥?!?p> 溫夫人招呼著,“都坐都坐,在我跟前隨意些,不要太拘泥于什么禮數(shù)?!?p> 左溶溶笑嘻嘻地坐了,又剝了個栗子放入口中,吃完后問:“溫大哥,這栗子是在哪買的?”
“好吃么?”
“好吃,火候到位,噴香可口?!?p> “這家門店很小,也沒什么招牌,在城西的一條小巷子里,我光是說,你恐怕很難找到?!?p> “那得閑了,勞煩溫大哥身邊的小廝帶個路,以后我就能自己去買了?!?p> 溫亦涵想了想,“下午我就有空,不如我親自帶你去?!?p> 就算是親自帶去,也是一人坐轎一人騎馬,身邊還有小廝丫鬟跟著,對于大錦人來說,倒也是合禮數(shù)的。
“好呀!”左溶溶喜滋滋,“若棠姐的親人就像是我的親人,溫大哥就如同我大哥一般,我便客氣了。”
“確實無需客氣。”
溫夫人本來歪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fù)u著扇子,聞言似乎忽然精神起來,身體都直楞了,“怎么,亦涵,你與溶溶很熟么?”
“之前在越國公府見過一面?!?p> “只見過一面?那你就主動帶人去買栗子?”
相比溫夫人的驚詫,溫亦涵十分鎮(zhèn)定,“左姑娘之前在越國公府護(hù)了阿棠,在我看來這樣的做法如她所說,像親人一般,親人之間帶著去買栗子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