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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年追思錄

第三十五章 追憶往事,撫慰心靈

暮年追思錄 振鴻 3628 2021-09-21 00:35:19

  蘭辭世后我?guī)缀趺刻於家o她寫一封信,借以打發(fā)那沒有了蘭的痛苦而又漫長的時日,讓我的那顆破碎了而又痛苦孤獨的心靈得到些許的安慰,同時也為了撫慰蘭的在天之靈?,F(xiàn)我把其中的幾封信披露如下,以饗讀者。

  第一封信

  蘭:

  您好!今天是您辭世后我第一次給您寫信,您是去年今日去世的,至今已近九個多月,即二百七十多天了;在這數(shù)百天的日子里我?guī)缀鯖]有一天不流眼淚,而眼淚卻總是流不干、淌不完,我沒有一天不在無時無刻地想念你,夜以繼日地追憶您的音容笑貌;您的一顰一笑,您的倩影總是在我的眼前浮動;而您的影像又總是五十多年前我第一次見到您的樣子:大大的眼睛,溫柔的目光,臉如桃花,齒如編貝;而您那那仿佛永遠(yuǎn)掛在臉上的甜甜的微笑和那溫婉柔和的燕語鶯聲又是如何地令我心醉神迷?。?p>  五十多年前我深深地愛上了你的時候,我愛您愛得如醉如癡,看不見您的時候便如芒刺在背,焦慮萬分,如顛如狂;五十多年后的今天我雖然已經(jīng)皓首蒼顏、步履蹣跚,但愛您的程度絲毫不減當(dāng)年,然而您已經(jīng)駕鶴西去,此地空余黃鶴樓;日暮鄉(xiāng)關(guān)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有一天我的心情太過于郁悶,便漫步到我倆年輕時經(jīng)常約會的老地方—海泊河公園,駐足在一棵花蕾滿枝的桃樹下,又一次想起了當(dāng)年你在此處看書的情景時,我不禁悲從中來,涕泗橫流。

  回想起當(dāng)年我在家里苦苦等盼您到來時的情景,我聚精會神地側(cè)耳傾聽門外每一陣由遠(yuǎn)而近的腳步聲,盼望著那熟悉的敲門聲;那種望眼欲穿和拂墻花影動,疑是玉人來的心情,五十余年后的今天又重現(xiàn)了;然而伴著我的卻只有滿屋的書籍和孤燈,那單調(diào)又沉悶的滴滴答答的鐘表聲,一聲聲地喚醒了我對于往事的回憶。

  記得有一天的傍晚時分,我在家里坐立不安、心急火燎地等待著您如約前來,而您卻姍姍來遲,;正在我焦急萬分的時候,您突然不期而至,身上穿了一件仁丹士林的青色對襟上衣,人顯得那么清純,那么淡雅;俏麗如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回眸一笑百媚生,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剛才由于您的姍姍來遲而給我?guī)淼牟豢?,在您的回眸一笑中煙消云散;我愛您的美麗樸素、嫻雅靜淑。更愛您的柔情如水和善解人意。我對您的愛慕與依戀與日俱增,自我們結(jié)婚至您辭世的半個多世紀(jì)中,您一直都是我頂禮膜拜的對象。您一直都是我心中崇拜的目標(biāo)。

  盡管在那些入不敷出、含辛茹苦的歲月中,我倆也曾如其他的貧賤夫妻百事哀的家庭一樣打鬧爭吵過,但畢竟還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日子居多,五十余年來您自始至終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我的維納斯,我的安琪兒。即使在您春盡紅顏老的晚年,我對您的愛還是依然如故。

  我記得在離您臨終前不久的一天,您用滿含著感激和訣別的淚水盈盈的目光凝視著我,說道:“作為一個女人,我這一輩子應(yīng)該滿足了,因為你的眼里始終有我,對我不棄不離;如果有來世,我還愿意和你作夫妻?!?p>  您的此話一出口,其清香幽韻,凄如飄風(fēng)急雨之驟至,令我肝腸寸斷;當(dāng)時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紅紅的,可能您已經(jīng)知道您將不久于人世,剛開口說時聲音就有些哽咽,后來便泣不成聲了,把我也引得熱淚盈眶,泣數(shù)行下。

  那時候盡管我知道您已是病入膏肓,來日無多;但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您說了這些話之后,才過了三天,您便撒手人寰,離我而去。您走得是那么匆忙,那么突然,令我猝不及防;您說的那些話,至今言猶在耳,每每想起來都讓我肝腸寸斷。

  您辭世后的遺容是那么安祥,雖然雙目緊閉,但嘴角上像您生前一樣掛著一絲仿佛永遠(yuǎn)抹不去的微笑,笑得還是那么真誠,那么善良,那么善解人意,像五十多年前我剛見到您的時候一模一樣。

  然而,每當(dāng)我想到失去了您的今后,我將夜夜燈前形共影,枕函虛置翠衾單,更無人與共春寒的日子我就更加傷心疾首了。春去也,人在悵惘中;芳草綠黏天一角,好景共誰同?

  想念您,追憶您生前的一言一語、一顰一笑成了我每日必修的功課,否則我不知道如何打發(fā)這孤寂、沉悶的時光;春去秋復(fù)來,相思幾時歇?誠是相思無日夜,浩蕩若流波。又是夜深了,就此打住吧,祝您安息!

  此致

  敬禮

  永遠(yuǎn)愛您的忠

  2016.5.28

  第二封書信

  蘭:

  今天我又提筆給您寫信了,我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對您講,然而當(dāng)我提起筆來的時候又不知從何談起;總而言之一句話:那就是我想您,如饑似渴地想您;尤其是夜晚,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

  您生前說過的話,笑過的笑都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腦海中了;我每天憑著對您的追憶和回味活著,我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月落星稀天欲明,孤燈未滅夢難成;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多久?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對您的思念將會伴隨著我的余生。

  當(dāng)年我倆能夠登上婚姻的殿堂是何等地不易,其愛戀之途又是何等地崎嶇不平;我倆披荊斬棘、乘風(fēng)破浪一路闖了過來。我永遠(yuǎn)也忘不了我們新婚時的那天晚上,您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模樣,那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分的楚楚動人的形象已經(jīng)如影隨形般地刻印在我的心扉上了。

  盡管我現(xiàn)在已是塵滿面,鬢如霜,但我對您的愛始終不渝,絲毫不減當(dāng)年;年輕時我倆立下的恒愿:“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我現(xiàn)在正翹首以盼地等待著我們在高高的藍(lán)天上比翼雙飛的那一天

  此致

  敬禮

  您的忠

  2016.6 .2

  第三封書信

  蘭:

  您好!我不知道怎么對您說才好,自您辭世后,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幽情苦緒始終繚繞在我的心頭,正如宋朝女詞人李清照說的:“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望著滿屋的書籍雜物以及那些您生前曾經(jīng)使用過的物件,我更加傷心欲絕,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一樁樁,一件件的與您有關(guān)的往事都涌上了我的心頭,五十多年前的、四十多年前的、三十多年前的、二十多年前的、十年前的、五年前的、直到您去世的去年的往事都?xì)v歷在目,在我的眼前一一地浮現(xiàn),您的形象從一個豆蔻年華的扎著小辮子的小姑娘,到亭亭玉立的純情少女,到豐腴富態(tài)的中年婦女,直到蒼顏白發(fā)的老嫗,都一一地在我的眼前飄然而過。

  無論是年輕貌美如花的你,還是年邁步履蹣跚的你,我一直都是始終不渝地愛著你的;與您共同相處的那些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歲月,無論是那些甜甜蜜蜜、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還是那些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的幽會歡情,無論是那些凄風(fēng)苦雨的艱難困苦的歲月,還是那些入不敷出、告貸無門而又孤立無援的日子,我都永志不忘地鏤刻在我的心扉上了。日子如流水般地悄然而過,閑云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我的蘭—我的真愛,你在哪里?請你回答我!

  此致

  您的忠

  第四封書信

  蘭:

  您好!今天天氣真好,陽光明媚,風(fēng)和日麗,碧藍(lán)的天空清澈如洗;我的心情隨著一輪旭日的冉冉升起而變得陽光起來,一掃往日的沉悶陰郁之氣;于是我便牽著半年前一位友人送給我的一條小母狗出門遛馬路。這條小狗的狗齡還不足六個月,樣子可憐楚楚的,十分惹人庝愛,因此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憐憐”;它每天陪著孤獨的我,使我的生活多了那么一點生氣。

  有事沒事的時候它總愛蹲伏在我的身旁,或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不知疲倦地跑來顛去,餓了的時候,它便在我的眼前眼巴巴地瞅著我,尾巴不停地地?fù)u來晃去,一副搖尾乞憐,可憐巴巴的樣子,令人忍俊不禁,于是趕快扔給它一塊饅頭或一塊肉,它便狼吞虎咽地一口吞了下去。

  一周前我怕“憐憐”孤單單的,太過于寂寞,便向人又討要了一只小狗,也是只小母狗,樣子更加可愛,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筆直的小鼻子,櫻桃小口,一副十足的美狗胎子,待長大后,一定是眾多公狗競相追逐的對象;因為它長得機(jī)靈,因此我給它取名“靈靈”;從此之后,這一對純真的姊妹花便生活在一起,相依為命,狗味相投地整日在一起嬉笑玩耍,不知疲倦地蹦跳歡叫。

  但愿我的生活也能像無憂無慮的小狗一樣充滿了歡樂和愉快。衷心地祝福您在天堂生活得幸福快樂。

  此致

  2017.5.30

  第五封信

  蘭:

  您好!上一封信對您談到了小狗“憐憐”和“靈靈”的事情,這一對可愛的小狗,給我原本死氣沉沉的生活帶來了不少的生氣和活力,也增添了不少的樂趣和歡笑。這兩個小家伙每天清晨,當(dāng)晨光熹微的時候便從各自的小窩里爬了出來,幾聲犬吠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當(dāng)我把食物扔給它們之后,它們會奮不顧身地向食物撲了過去,那種饑不擇食的樣子令人捧腹;吃飽了之后,這兩個小家伙便開始互相追逐嬉鬧,相互“撕咬”,相互騎壓,相互摟抱,那種親密無間的關(guān)系與我們?nèi)祟愔g的爾虞我詐不可同日而語。

  狗對它們的主人可謂是忠心耿耿,至死不渝;無論你是窮還是富,也不管你是達(dá)官貴人還是平頭百姓,它對你一視同仁,決不欺貧愛富;對你的態(tài)度絕對的始終如一,絕對不會因為你身份的改變而改變;當(dāng)你手握重柄,權(quán)勢如日中天的時候,它對你恭順忠誠;當(dāng)你江河日下,窮困潦倒的時候它同樣地對你恭順忠誠,對你的忠貞不會有絲毫的減弱;這也就是我為什么喜歡小狗的原因了。

  自您辭世后,我感到分外地孤獨和寂寞,兩個女兒和兩個外孫子、外孫女固然有時候能來探望我,但大部分時間都是我孤身一人在家的時候居多。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想想大半生坎坎坷坷,至今親友大半凋零;您又駕鶴西去,撇下我一個人,形單影只,入夜青燈之下形影相吊,此情此景又能向何人訴說?浮生若夢,為歡幾何?罷了,又已是夜深沉的時分了,讓我歇筆吧,請您安息。 2016.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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