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我最恨的那個人,不知該怎么回答,只能說:“因為——都是騙人的?!?p> 陸休笑了笑:“繼續(xù)說?!?p> “可是下毒手段我就想不通了……”
“嗯,這里我暫時也沒想通。不過,你可知楚兄為何決意與次索教死戰(zhàn)到底?”
我一愣:“自然是因為他不愿向邪教服軟?!?p> “非也。欽臬司特使最擅隨機應變,絕不會白白送死。楚兄之所為,其實是為后來者鋪路,只要他是直接死于次索教之手,即便我們查不出其他罪證,單憑這一點也可將次索教定罪。”
“原來是這樣……”我對楚英肅然起敬,同時再一次為欽臬司感到驕傲。我接著問道,“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直接返京復命,請求調兵剿滅次索教了?”
“不,案子總歸是要破的,我們還是要去查清次索教的手段,楚兄只是為我們留好了后路,實在萬不得已的時候,也可將次索教頭目抓回欽臬司審問?!?p> 我心中默默對楚英道了謝,他深知次索教手段奇詭,擔心后來人同樣著了道,所以在生命的最后關頭,他放棄返京求醫(yī),而是選擇故意激怒次索教,讓他們親手殺了他,賠上性命給他們扣個不可赦免的罪名,這番用心良苦,實在令人動容。
“那我們現在就去教壇?”
“先找地方休息,等天黑更方便行事?!?p> 于是,我們下山后,就在附近找了一個小客棧落腳。
安頓好后,陸休忽然道:“我要睡片刻,可能會睡得很沉,你多留意周圍動靜。”
“???”我有些茫然,“睡覺?大白天的睡什么覺?”
“我自小飲酒不醉,尋常喝酒與喝水一般,只是若喝得太多,雖然仍能保持神智清明,但過后需要稍睡片刻,才能徹底恢復體力。這里的酒比中原酒烈得多,我可能會睡一個時辰?!?p> 聽完他的解釋,我想了又想,忍不住小聲嘀咕道:“恐怕這才是你平日不怎么飲酒的真正原因吧?!?p> “你說什么?”
“啊——沒什么沒什么,你放心睡吧,有我看著呢?!?p> “嗯?!标懶菡f完,便立刻睡著了。
這……這樣的人,該說他酒量好還是不好啊?
陸休這一覺果然睡了一個時辰,睡得極沉,我從未見他這樣睡過,等他醒來時,天已全黑,我們立即上馬,向毛卓淵指點的方向而去。
重新返回口桑山,我倆同時抬頭向上看,這座山比色寧山險峻得多,基本沒有上山之路,按毛卓淵的說法,在業(yè)谷口向西五十丈有一條隱秘的小路,可以通往山頂,不過極為難走,而且有人巡視,危險萬分。
但是,陸休好像并沒有找那條小路的意思。
他在山腳下來回看了看,又抬頭仔細觀察了半天,忽然轉頭問我:“從這里你能不能上得去?”
我走到他身邊,也抬頭望去,雖然天黑,但借著星光,也差不多能看得見。這里是陡峭的山崖,根本不是路,尋常人想從這里上去簡直是癡人說夢,但以我的輕功,還是可以一試的。
“應該能?!蔽艺f道。
“天黑路險,你可不要逞強?!?p> 我氣哼哼地說:“近身功夫不如你,酒量也不如你,這我都認,可是輕功和目力,我卻不見得比你差?!?p> 陸休聞言一笑,道:“好,那你跟緊我?!闭f完,他縱身一躍,跳上一處凸出的石塊,然后一刻不停,繼續(xù)向上。
我不甘示弱,也緊緊跟上,輕功是我最引以為傲的,絕不能丟師父的臉。
就這樣,我倆一前一后,飛快地向山頂掠去,陸休似乎在山下時已看好了路,此時根本不假思索,足尖點地就起,還不時地變換方向,我只管看準他的落腳點就好。
口桑山比色寧山高多了,哪怕我倆盡量加快動作,也還是花了將近四個時辰才望見山頂。越往上越是寒冷,我們不得不分散出一部分精力運氣御寒。
忽然,陸休身形一晃,硬生生地向一旁折去,同時飛快地沖我打了個手勢。
我也立刻地向另一側閃開,躲到一塊巨石下,屏氣凝神,就聽上方有人說話。
“都什么時辰了,你們怎么才來?!?p> “每天不都是這個點么,抱怨什么。行了,你們快回去吧?!?p> “嗯,這幾天扎村有生人,多注意點?!?p> “生人?難道是——”
“估計是,總之你們打起精神來,萬一真是欽臬司的人,那可不是好對付的?!?p> “知道了?!?p> 聽起來是次索教兩隊換班的巡邏教徒,他們這么快就能知道村中有生人來,勢力果然龐大。
不過,更令我震驚的是,他們居然料到可能是欽臬司來人,也就是說,他們在殺害楚英的時候,是知道他的身份的,明知是特使還敢下手,次索教無法無天到這種程度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