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一蹦三丈遠,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多謝胡大人美意,只是——我不太習慣別人伺候我?!闭f完又對我身后的那個丫鬟躬身:“我自己來就好,不勞煩姑娘了,多謝多謝?!?p> 那丫鬟愣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我,陸休本來已在任由丫鬟按拿了,見我如此,也笑了笑對他身后的丫鬟說聲“有勞”,然后向胡子秋道:“多謝胡大人體貼,但我司眾人素來奔勞慣了,不礙事的?!?p> 胡子秋也是一愣,很快又笑道:“二位大人如此方正持禮,佩服佩服。既然如此,飛瓊、跳珠,你們回去繼續(xù)伺候夫人吧?!?p> 兩個丫鬟施禮離去,那位名為“跳珠”的還回頭看了我好幾眼,滿眼寫著奇怪二字,看得我很是尷尬。
胡子秋又道:“二位大人一路風塵仆仆,來不及休整便忙了大半日公務(wù),是我安排失妥,請稍坐,我這就去催人備菜。”
我們起身道謝,說實話,我早就饑腸轆轆了。
胡子秋帶著下人離開后,我笑嘻嘻地沖陸休抱拳:“多謝陸大人替我解圍?!?p> 陸休也舒展了一下身子,回道:“能看得出是在幫你解圍,孺子可教?!?p> “呃,其實一開始我也沒想到,只是后來那個丫鬟老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才意識到剛才的行為好像有點——呃——過甚?”
陸休笑了:“看你總是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想不到卻如此在意男女授受不親?!?p> 我忙道:“非也非也,我倒不是因為男女有別而拒絕,而是——我真不習慣被人伺候。”
“哦?你在家中沒有下人侍女嗎?”
“我家中只有一個管家黃伯和一個丫鬟小煙,黃伯年紀大了,只要我在家就不會勞他動手做事,至于小煙,我娘都考慮過讓我娶她,你可想而知我家對下人的態(tài)度了,我讓誰伺候去?”
陸休聽我說完,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才回神笑道:“那你有沒有娶小煙呢?”
“當然沒有!那都是說笑,我才不想成親。”
“這是為何?”
“天下夫妻,似乎都是男子在外掙取家用,女子在家撫育兒女,各司其職,無話可說,就此終老。若有余錢,男子再納妾室,開枝散葉,結(jié)發(fā)妻子繼續(xù)賢良淑德,看護好后院?!?p> “不好嗎?”
我搖搖頭:“不好,我不喜歡這樣,也不適合這樣。我若娶妻,既不需要她做賢妻良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會讓她為納妾傷心郁結(jié),為后院爭斗耗費心力。我希望她既聰明又獨立,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天地,只要她愿意,也可以在外面做自己想做的事,這樣我奔波在外時就不必擔憂她孤獨寡歡,我疲倦歸家時可以同她暢所欲言,如此最好?!?p> “嗯,”陸休贊許地點了點頭,“你這番言論頗合我意,但你想要的這種女子畢竟與俗成禮教不符,令尊能準許入門嗎?”
我頓了頓,淡淡道:“父親是無暇理會我們母子如何處世的?!?p> 陸休聽到我的回答,怔了一下,正要開口,胡子秋走了進來,請我們移步內(nèi)室用飯,同時為我們引見他的夫人,我松了口氣,一起向后院走去。
內(nèi)室已擺好了一整桌飯菜,雖無名貴食材,但菜肴都色澤淡雅,小巧精致,很是用心。
我們進來后,一位相貌清麗、氣質(zhì)嫻靜的婦人也跟著走了進來,身后是飛瓊、跳珠,只見她雖面容恬靜,但眉宇之間頗帶些錚錚之意,衣著很簡單,但整潔利落,總之,與我見過的大京官婦截然不同。
胡子秋忙迎上前去,拉著婦人的手,轉(zhuǎn)向我們道:
“這是我的夫人,云意。云妹,這是我向你提過的要來指點我破案的陸大人、陳大人?!?p> 我們相向施完禮,云意深深地看了我們一眼,對胡子秋道:“聽說欽臬司特使斷案如神,只要到了他們手中,就沒有破不了的案子,老爺可以舒心了?!?p> 陸休道:“謝胡夫人贊譽,我們定會全力以赴盡快查明此案。”
“多謝二位大人?!?p> 云意道完謝,胡子秋招呼我們落座,一邊笑道:“二位大人請動筷吧,嘗嘗我夫人的手藝?!?p> 我有點驚訝:“胡夫人會做這么多菜?”
“是的,這一整桌菜都是我夫人帶著兩個丫鬟做的,不止于此,我府上就沒有廚丁,一日三餐都是我夫人親自打點,手藝不比外面的酒樓差!”
“胡大人真是好福氣啊?!蔽矣行└锌@二人一個發(fā)跡不忘本,一個賢惠體貼,實乃神仙眷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