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日出,我活動了一下凍僵的身子,悻悻地跳下屋頂,在附近找個攤子吃了碗面,邊吃還邊盯著簡家大門,卻還是不見簡知易的影子。
直到晌午,才有人匆匆忙忙闖進簡家,看打扮像是縣府衙役,不多時,就見簡氏和柳兒一起跟著這人跌跌撞撞跑了出來,我心道不好,難道又出事了?
我暗中跟在后面,果然一路跟到了縣衙,我再也顧不得許多,幾步趕到簡氏面前,問道:“簡夫人,出什么事了嗎?”
簡氏已是淚水漣漣,腳步也有些踉蹌,全靠柳兒扶著,帶她們來的衙役認(rèn)得我,忙道:“回大人,有人在城外遇難,小人奉命帶遺屬來認(rèn)領(lǐng)尸首?!?p> 我心一沉:“簡知易?”
“是,大人。”
“怎么回事?”
衙役道:“應(yīng)該是謀財害命,那條路上本就有山賊出沒,簡知易又是個富戶,想來是被盯上了?!?p> 謀財害命?哪有這么巧的事,我剛查到林下,林下就死了,查到簡知易,簡知易又死了。
我不再多問,跟著他們一起進了縣衙,馮遠在因為反骨案和人皮案已是焦頭爛額,如今又來了一起兇殺案,而且見我也來了,更是無措。
但我根本無暇挑他的刺,開門見山就問簡知易情況,馮遠在令人取來報案人口供和尸檢書,看上去確實只是一起普通的劫財害命案,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除了巧合到離奇。
從縣衙出來,我有些垂頭喪氣地往回走,在落腳客棧的門口正好遇到陸休,他依然沒什么表情,看不出來他今日查探是不是順利。
陸休倒是一眼就看出我不順利,問道:“沒有查到?”
我嘆了口氣:“簡知易也死了?!?p> “哦?”陸休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說是路遇山賊,劫財害命,我去看了也沒看出什么破綻,可我總覺得不對勁,天底下哪有這么巧的事?我查到誰誰就死?”
說話間,我們已進了客棧,陸休囑咐掌柜熱點飯,隨后對我道:“如果你沒看出破綻,或許真是巧合?!?p> 我隨他在堂中桌邊坐下,皺眉道:“我還是覺得不對,就好像有人能提前知道我要做什么一樣,時時處處都快我一步?!?p> 這話說完,久久未得到回應(yīng),我抬頭一看,陸休似乎正在想著什么,我問道:“怎么了?”
陸休道:“你這幾日真的沒有見過什么人嗎?”
我有些茫然:“沒有啊,就是與案子有關(guān)的這些人,我都告訴你了?!?p> 陸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說話,這時,店小二端上飯菜,我們放下話頭,吃了起來。
次日,陸休早早地就出去了,我左思右想,決定再去燕子巷碰碰運氣,說不定能遇到祖荏,雖然我最近運氣實在不能算好。
沒想到今天卻轉(zhuǎn)運了,祖荏院門大開,仿佛在等著我來一樣。
我猶疑地走了進去,祖荏果然正坐屋中,微笑地看著我。
“祖先生知道我要來?”
“閣下外有陰云蓋頂,內(nèi)有疑惑萬千,自會前來。”
我盯著他:“既然祖先生什么都知道,何不將真相都說出來?”
祖荏面不改色,起身走到我面前,同樣盯住我:“莫非閣下以為,我與你所探之事有關(guān)?”
“祖先生知道的太多,我難免有所懷疑?!?p> “哈哈哈!”祖荏忽然仰頭長笑,“我所知之事,又何止這區(qū)區(qū)一兩個案子,難道就能說所有的事都是我所為嗎?”
我無話可說,因為我確實沒有找出能指認(rèn)祖荏就是兇手的證據(jù)。
祖荏頓了頓,又道:“我知道閣下是一時心急才來尋我,畢竟又遇相克之人,定然諸事困頓?!?p> “相克之人?你在說誰?”
“我不是神仙,算不出他姓甚名誰,只能算出他乃是暮月之人,火君照命,不可近水。此人與你相煞相克,故而自從他來到你身邊之后,你便處處受阻?!?p> 祖荏的聲音很輕,但卻帶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讓我不知不覺地順著他的話想了起來。
按照他的說法,我瞬間想到的就是陸休,好像自從他來了以后,我的案子確實變得棘手起來,明明之前查林下、查人皮都很順利的,而且陸休的生辰正是暮月,至于“火君照命,不可近水”,我記得他說過,自己不會水,這一條也能對得上!
——等等,我這是在想什么?
自從進入欽臬司,一直是陸休帶我,若沒有他,我怎能學(xué)會這些查案的本事?如今出師了,我竟開始懷疑是他擋了我的路,有他在我就會不事事不順?
我搖搖頭:“你算得不對,他與我不會相煞相克。”
祖荏神秘一笑:“看來閣下身邊確實有這樣一人。此人之命格遠超閣下,閣下可仔細想想,是不是每次只要有此人在,閣下的才華便無從施展,甚至欲查之事也會變得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