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破局之法

　　“你能看到，不代表其他人也能看到，在原計劃中，我沒輸?！碧萍{德聽完杰奎斯那近乎羞辱的話語后，不甘地說道：“起碼，我沒輸過提華納的這群蠢貨！”

　　“蠢貨？你的整個計劃，的確是將他們當(dāng)做蠢貨看待的，”杰奎斯來到他身邊，將那把M1699收入自己手中，“說實話，來到這兒之前，我還不確定你究竟是不是吉米的親生哥哥。

　　我得到的資料，只能證明八年前的提華納，遠(yuǎn)沒成為如今這個犯罪率極低的城市，而一年前，恰好有一位正義感爆棚的外鄉(xiāng)人路過，并自愿留下，在這兒當(dāng)上了警察。

　　若不是我恰好發(fā)現(xiàn)，馬克出現(xiàn)的時間和你的死亡時間基本能對上，我甚至都不會想到唐納德·安斯維爾，這名英勇壯烈的士兵還活著的可能性?！?p>　　唐納德聽到他的話，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他不解道：“我不認(rèn)為我的計劃中有什么遺漏的部分?！?p>　　“事實上，我根本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今晚我會出現(xiàn)在這兒的，就算你破解了我的密碼，又怎么能確定是今晚？”

　　“我……”杰奎斯剛想回答，卻因旁邊的吉米閉上了嘴巴。

　　原來，在唐納德說話的時候，吉米突然躍過墻壁，自殺般地向下跳去。

　　好在后方的年輕神父聽從杰奎斯的安排，沒有沉浸在兩人的對峙中，一直小心注意著吉米的舉措。

　　在吉米剛剛躍下的時候，他手中就多了條富有神圣氣息的透明鏈子，將半空中的吉米拉回到了鐘樓頂層上。

　　神父放下鏈子，痛心道：“吉米，唐納德，我不知道為什么你們要這么做，可我不會讓他成功自殺的?！?p>　　杰奎斯見吉米的意圖沒有得逞，舒了口氣，開口道：“我其實也只有一半的把握，不過我賭對了。

　　我本打算今天晚上在吉米家附近蹲守，看看在監(jiān)獄里呆了幾天后，你們會不會重新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可在警局的時候，我突然瞥見了提華納的地形圖，這給了我靈感，讓我真正明白了你們最后的計劃。”

　　杰奎斯走到墻壁旁邊，俯身看了眼鐘樓下方越來越密集的人群，這些人大部分是簡叫過來的警察，還有一部分則是注意到教堂異常趕來看熱鬧的人群。

　　而自殺未遂的吉米，此時正倚靠在墻壁上，雙手無力地落下，眼睛癡癡地看著夜空。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杰奎斯收回目光，繼續(xù)自己的推理，“提華納西北方吉米的小木屋，東北方的希爾斯頓家，南方的威爾金森家，這三個地方，在地圖上剛好構(gòu)成一個完美的等邊三角形。”

　　“而為吉米提供了無數(shù)不在場證明的教堂，正好位于這個等邊三角形之中。

　　如果在地圖上把教堂這一點拔高到一個恰當(dāng)?shù)某潭鹊脑?，則剛好形成一個……四面體。

　　象征著光明教會的四面體。

　　這就是這起雙重謀殺案中隱藏的信息，你們的設(shè)計及其巧妙，從吉米的木屋開始，事件發(fā)生的順序完美符合四面體勾勒的順序，而這也進(jìn)一步驗證了我的想法。

　　因此，我推測最后的命案會在這里發(fā)生，而要在教堂找一個完美的至高點，這樣的地方只有一個，就是你我腳下的鐘樓。

　　在你們的計劃中，充滿了對光明教會還有提華納警局的挑釁，殺人的手法也充滿了儀式感。

　　而如果讓我來為這件案子畫上一個最為戲劇性的結(jié)尾，莫過于在吉米釋放的當(dāng)晚，讓他被吊死在鐘樓，這樣一來，既說明了他不是兇手，也向所有人傳遞了一個清楚的信息——提華納當(dāng)局，就是一群蠢貨。

　　這種事萬一真的發(fā)生，將會對提華納的官方勢力造成毀滅性的打擊，低犯罪率被打破，梅斯侯爵的治理有方也成了一個笑話。

　　當(dāng)然，這只是我自己一廂情愿的想法，沒有任何現(xiàn)實依據(jù)。

　　即使你們真的來了鐘樓，也有可能是再殺一個無辜的人，而非犧牲自己的弟弟。

　　所以，我只有一半的把握你們會出現(xiàn)在鐘樓，而吉米會死的把握，我連一半的一半都沒有?！?p>　　唐納德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沒想到，自己眼前這個突然從王都冒出來的記者，居然能在短短兩天時間將案件推理到這一步。

　　自己和弟弟共同謀劃的這個長達(dá)八年的復(fù)仇計劃，竟然因為一個意想不到的外鄉(xiāng)人破滅了。

　　他神色落寞，承認(rèn)了自己原本的計劃：“你的推理是對的，我們的確計劃在今晚，以吉米的死亡來結(jié)束這一切?！?p>　　果然嗎……杰奎斯雖然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心情卻一點都不輕松。

　　“為什么……唐納德，為什么你要?dú)⑺雷约旱挠H弟弟？”一旁，一直沉默的神父終于忍耐不住，聲音顫抖地問道。

　　吉米聽見他們開始談?wù)撟约?，卻沒有想辯解的欲望，仍然呆呆地看著夜空，看著那被漆黑云層遮住的皎潔月光。

　　“為什么？”

　　“你問我為什么？”

　　唐納德卻按奈不住，朝神父憤怒地怒吼兩句。

　　神父溫和如水的目光看著他，悲哀地說道：“他好不容易從戰(zhàn)場上活了下來，為什么還要這樣對待他？”

　　“你給我閉嘴！”唐納德越過杰奎斯，直接來到神父面前，指著此刻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活力的吉米，激烈地質(zhì)問道：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替我們悲哀？！

　　你看他現(xiàn)在的樣子，看我現(xiàn)在的樣子，我們像是活著的人嗎？

　　早在十多年前，我們的心就已經(jīng)死了！

　　我們早就死在了你們那和言細(xì)語的殘忍謀殺中！”

　　神父被他問地說不出話來，沉默地伸出手，卻被唐納德一把打走了。

　　剛剛沒有阻攔唐納德的杰奎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直到兩人都不再說話，他才重新開口：

　　“我此前一直很好奇，你們到底為什么要多此一舉，故意露出破綻，讓吉米去警局接受審問。

　　直到解出了你們計劃中的隱藏含義，我才有所明悟，你們的行為表面上看起來不合邏輯，實則是為了宣泄心中的怒火。

　　我能理解，吉米之所以坦然地去警局接受審判，是為了羞辱警方，向群眾展現(xiàn)出這些人的無能。

　　可有一點我仍想不通，這也是我為什么親自到場的原因，這個計劃的起因是什么？

　　你們到底為什么會對自己的家鄉(xiāng)產(chǎn)生如此巨大、如此強(qiáng)烈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