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這是百姓的呼聲

　　李承軒可以相信，不用多久以后，這封由王珪親署的陳書上奏，就將送到李世民的案前。

　　李世民可能和王珪不對付，但王珪就算現(xiàn)在是待罪發(fā)配之身，但他也是巂州的父母官，他的建議，李世民一定會重視的。甚至，為了安撫這位太子老師，他還會表現(xiàn)得十分的寬宏大量。

　　那么，用不了多久，此次為了平息動亂英勇犧犧牲的屬官張永、陸興等人，就會得到朝廷的嘉獎令，他們的家屬，也會得到不同程度的撫恤。

　　或許他們的家屬們會有疑惑，對于他們家男人的死，他們也會有許多的疑點。

　　然而都是孤兒寡母的，他們?nèi)绾螌⑺麄兊囊苫笏偷綆浊Ю锿獾睦钍烂竦氖种腥ィ窟@里許多的人們，他們一輩子只怕都沒有離開巂州這個小山谷中。

　　更何況，他們家的男人雖然死了，可又是升官又是賞錢的，他們還有什么不滿意的？真相？真相在這個時候真的重要嗎？還不如到手的錢財來得實際。

　　而親自帶領(lǐng)屬下，平息了巂州之亂的姚光，也會因功得到封賞?？墒悄魏我獾募胰耍诖舜蝿邮幹胁皇撬赖乃?，就是不見了蹤影了，所以，這個封賞也只能是形式上的了。

　　姚光舉家不見影蹤，只有目擊證人說，他們逃到了吐蕃人聚居的地方，又且，這家伙一家人在本地本就不怎么得人心。所以，就算有人覺得懷疑，也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tài)度，不去理會了。

　　相信，不用多久，姚光這一家子，就會徹底的消失在世人的記憶中，沒有人記得他們曾經(jīng)來過。

　　思亮城中，最盛的時候有過近萬人，但自從姚光接任知州后，因為他們這一家子的吃相太難看了，這里的百姓們都是怨聲載道。可是，姚光在這里指手遮天，朝廷的法令也傳不到這里來，大家除了忍受之外，就只能找門路躲開他了。

　　后來，就算是他本家的人，都借口搬到了外地去。有的搬到了巂州，更遠的到了成都、綿陽、利州等地。

　　而因為姚光的‘治理有方，如今的思亮州城中，也只剩下這三四千無處可去的老百姓了。

　　如今，又經(jīng)歷了這一次亂民攻城，不明身份的亂民們到處燒殺搶掠，把城中的人的膽都嚇破了。他們不想死在亂民們手中的，就只好拖家?guī)Э诘?，避開亂民的隊伍，偷偷的逃到了城外。

　　至于他們到底去了哪里，也不會有人問起。

　　這個時候，還留在城中的，只有原來的四成不到的人了。他們實在是膽子太小，又沒有什么門路，就只好躲在自己家中裝死了。

　　他們這時候只有暗暗的祈禱，亂民們不要殺了他們，就算破一點財什么的，他們也會咬牙認了。只要還活著，他們就還有希望。不是沒想過逃，可是，外面兵荒馬亂的，他們能逃到哪里去呢？

　　至于姚光一家？雖然他府里最多的時候有上百人，但亂民進城之后，他家首當其中，成為了亂民們泄憤的對象。只怪他們平時壞事做盡，這時候有人教訓(xùn)他們，其它人只會拍手稱快，沒有哪個不開眼的會去幫襯他們的。

　　亂民們進府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等到局勢穩(wěn)定下來之后，大家發(fā)現(xiàn)，偌大的姚府，已經(jīng)看不到一個姚家人了。

　　后來，據(jù)城中的老人們回憶說，當初就是因為姚老爺搶了一個名叫秀姑的姑娘，卻沒想到那秀姑姑娘的相好是附近的一個山寨的少寨主，那少寨主知道之后，趁著這次動蕩，帶著自己寨子中的人，把姚家的人殺了個精光，然后把秀姑帶走了。

　　很多年后，有人真的見到秀姑在另外一個村寨里幸福的生活著，這更坐實了當初的傳言。這些，自然都是后話了。

　　到這個時候，想必許多人已經(jīng)看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劉厚回到李承軒身邊的時候，告訴了李承軒這幾件事：

　　其一，姚光這人不只好色，而且因為色厲內(nèi)茬，極不得人心，哪怕是他自己部族的人都不喜歡他。

　　其二，本地有氐、羗兩個部落，兩個部落之間因為爭奪水源，這些年一直大小沖突不斷。

　　其三，劉厚認識的那個寧家寨中的人，因為飽受氐人和姚光的壓迫，就算沒被姚光把他們寨子最漂亮的姑娘搶走，也早就對姚光和氐人不滿了。

　　于是，張標張虎兄弟，帶領(lǐng)幾個兄弟，喬裝當?shù)氐娜?，由劉厚帶路，混入了寧古寨，再慫恿了一群血氣方剛的小伙子，故意尋釁找事，制造了氐人和羌人之間的沖突。而且每當一方打算息事寧人的時候，他們就會從中再生事端，導(dǎo)致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當然，胡大鵬在其中也起了很壞的作用，因為每當局面平穩(wěn)下來的時候，他就會偷偷的射殺幾個人，于是，矛盾越來越深，終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巂州也借此清除了一群不聽王珪號令的人。

　　至于配合王珪的張元等人，雖然沒有帶兵出征，但有獨自守衛(wèi)巂州的功勞，雖然功勞沒有死去的人大，但在王珪上奏朝廷的功勞簿上，也都會有他們的濃濃一筆。

　　當亂民們散去，一家人相約抱頭痛哭，或者還要安葬死去的家人，馬上又要投入緊張的農(nóng)忙當中去了。

　　而此時城中的富戶們，仍然有些不安。城中雖然有官兵在不時的走動，但已經(jīng)不是姚光家的家丁，所以他們還是不敢出來。

　　王珪很快以刺史的名義，張貼了安民告示，并告知所有居民，思亮州將立即恢復(fù)正常生活。

　　百姓們的家產(chǎn)，神圣不可侵犯。任何打動他們家財，傷害他人的人，都將受到官府嚴厲的處分。

　　至于姚光家的家產(chǎn)，因為被亂民所趁，搶走了不少值錢的東西，官兵雖然進行了有力的搶救，也只救回一部分，這些錢財，將由未來的思亮縣知縣保管，等姚家人回來后，再交給姚家的后人。如果姚光沒有后人的話，這些錢就將作為官府的公共基金，以后用于賑濟的困難百姓，朝廷不從中取走一分。

　　亂民們進城后，還掠走了其它富戶家的家財，但對于剩下的家產(chǎn)，官府也進行了有力的保護，沒再讓居民們的財產(chǎn)遭受進一步的破壞。因此，官府要求，那些逃散的富戶們，馬上進城認領(lǐng)他們的家產(chǎn)。

　　留在城中的富戶們，從這則通告中，似乎讀懂了朝廷的一些信息。

　　當天下午的時候，兩個宿老走進了以前的姚府，出現(xiàn)在了李承軒的面前。兩個宿老出現(xiàn)得在突然，嚇得李承軒手忙腳亂的趕快將胡子又戴了起來。

　　“我思亮百姓思朝廷王治久矣，“宿老們感激涕零地說道，”這次多虧王大人不畏犧牲，仗義執(zhí)言，阻止了亂民的暴行，這才能保全得我思亮父母的完全。我們兩個，受思亮鄉(xiāng)親們的委托來見大人，就是想代表思亮父老們，請求朝廷將思亮劃化王治，我們還想向朝廷請求，朝廷能讓王大人成為我們的父母官，執(zhí)掌我們這一方百姓，這也是我們數(shù)萬思亮父老們的共同心愿，這也是我們思亮父霉們的福份。”

　　“這怎么可以，諸位太客也，”李承軒故意作受寵若驚的樣子，可是心里卻在暗暗的偷笑。

　　李承軒堅決不從，兩位宿老還是態(tài)度十分堅決的將他們的請愿書留了下來，這才千恩萬謝的離去。

　　“這又是你讓這些宿老們弄出來的請愿吧。”宿老們走了之后，王珪冷笑著說。

　　“老師，你不要胡亂猜疑，也不要懷疑我的人品，這真的是父老們的請愿，這是思亮父老們的心聲，你都看到了，剛才我都拒絕他們了，可是他們不聽我的，我有什么辦法？”李承軒一臉委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