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屋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東摸摸西踅踅,可始終不見那只妖物。
難道那個什么“侯吉民”真這樣恐怖?就連一個怨妖也怕他怕得要死?他腦袋里忍不住胡思亂想。
一只手卻在此時從墻壁里伸出來,緩緩地拿起那個本子,寫了些東西,隨后又消失藏匿。
佟小農(nóng)被這只手突地出現(xiàn)嚇了一跳,但跟著也就正常了,反而期待她會寫下什么。不過心中有個疑惑——怎么這只妖物還需要借助工具來表達自己?起碼上一只是可以傳音的啊。難道是道行不夠么?
他也沒深究那么多,抓起本子就看。
“請救救我......北郊獺祭館,半夜十二點時,請救救我!”
佟小農(nóng)有些悸動,是心臟毫無征兆的快速跳動,讓他對這場將到的冒險產(chǎn)生了一種極怪異的情緒——興奮、期待與畏懼。
在智能機中顯示了北郊獺祭館,這個地方并不怎么偏僻,就在鳳棲原上,可邪乎的事情也同樣在這個地方:半年來,發(fā)生了多起失蹤案,并且都是一樁樁懸而不決的疑案。拋開那些新聞報道,論壇中的一些言語也頗為曖昧——小部分人認(rèn)為是流竄式殺人狂的不定向作案;另一部分的人則認(rèn)為這里有妖怪作祟,因此無論怎樣勘查,也都會一無所獲。
他繼續(xù)瀏覽著,畢竟如果自己要去,那還是要做到“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敗”的,在一個新的論壇里,出現(xiàn)了一張滿是是漆黑的照片,而它的作者言之鑿鑿地說:“膽小慎入!現(xiàn)在,請把你的屏幕亮度調(diào)到最高!膽小慎入!”
佟小農(nóng)依言照做,隨著亮度越高,那張照片的曝光度也就越高,里面的內(nèi)容逐漸地顯露了——濃郁的黑影中,隱隱約約露出了一張詭笑的人臉。
這種玩笑事本也不如何恐怖,可他卻渾身寒涼,因為那雙眼睛,即便再模糊,也能感到一種強烈的怨毒,他想到了那只失蹤的獨眼。
難道鳳棲原的妖物和西瓷的也有聯(lián)系么?他瞇了瞇眼睛,可那怨毒的眼神已無法忘記。
妖物又伸出手來,沙沙地寫著:“小心萬三兵......!”之后它既沒有再寫,也沒有縮回去,反而開始發(fā)顫、發(fā)抖,似乎只是想到、提到、寫到這個男人的名字就已讓她恐懼得難以承受。
她緩了一會兒,終于又寫道:“幫我報仇,給你酬勞。”
佟小農(nóng)面色凝重,并未因為一時的好處就火急火燎地答應(yīng),畢竟小命兒只有一條,有命拿錢,沒命花的買賣他不太愿意做。
那只妖物縮回了顫抖的胳膊,再沒出來,似乎在等待他做決定。
好半晌后,又傳來那幽怨的聲音,不過此時,它便像從沒有一般的,遽然出現(xiàn),又倏地消失:“走......!”
他深深地看了眼妖物消失的地方,說:“今晚九點,我會再過來,希望那時候你準(zhǔn)備好了關(guān)于‘獺祭館’和‘萬三兵’的資料?!彼坏皖^,看見了地上的筆記本,看見了那只栩栩如生的怪蛇,想了想,最終按照原路回去了。
佟小農(nóng)在回家的路上給阮平羨辦了電話卡,又順便買了份羊肉水盆,現(xiàn)在兜里有點錢,總不能再苦哈哈地過日子。
他們兄弟倆簡單地吃了飯,再把屋子里該打包的行李一收拾,等明天就要搬家了。
阮平羨頗為不舍,問:“哥,我們就不能不搬走嗎?”頓了頓,又小聲說,“你現(xiàn)在又不是普通人了......”
佟小農(nóng)笑笑,他自然知道自己弟弟的言外之意,不過他們兄弟現(xiàn)在不過是一介平民,那位姑娘不論橫看豎看都絕不是個市井小民,自古以來,民不與富斗,富不與官斗。這道理走到哪,準(zhǔn)沒錯兒,他已結(jié)怨了羅大金,不再想為了一時意氣節(jié)外生枝。
“那里住起來更舒服點,你不用擔(dān)心這些閑事,好好學(xué)習(xí)就行。”
阮平羨鼓著臉,咕咕噥噥地去看書了。
佟小農(nóng)拿了件衣服裹著殺生刀,裝進包里,又拿了個手電筒,想了想,把那盞破燈一齊裝了進去,有備無患嗎。
“晚上我不回來,自己鎖好門早點睡,錢給你放桌上了,明天自己買飯,下學(xué)了我接你去新家。”他叮囑了一番,背上包,出去了。
阮平羨在屋里有些哀愁地看著哥哥離開的背影,可再多的擔(dān)憂也只能藏在心里,畢竟這種事兒,即便說了,又能怎樣呢?
“今晚,不要再下雨了啊......”他看著屋外逐漸黯淡的天空,無可如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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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小農(nóng)出了門,并未直截去那里,一方面想要繼續(xù)去尋找些招租廣告另一方面想要散散心事。他覺得渾身不得勁兒——自己的生活好像只在一瞬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可這樣的改變,雖為自己帶來了極美妙的刺激之感,但同時也剝奪了一些作為“普通人”的樂趣。似乎從這時開始,他已再無法像當(dāng)初一樣無憂無慮了。
他眉間的愁緒毫不掩飾地蜷在一起,“我到底該怎么辦呢?這個忙我該不該幫……”一腳踢開一粒小石子,漫無目的地走著。
他腦袋里糾纏著兩種念頭:一個小聲音畏畏縮縮地嘟囔,干嗎要去哇?會死的;另一個則怒聲咆哮,怕他媽的什么?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叮叮咚咚,短信響了。
“神仙大哥!我是蘇向明,您救過我的,這回來是有事相求。只是一點點小忙,想請您抽時間陪我去一個地方,就在我們學(xué)校里,當(dāng)然啦,肯定不會讓您白幫忙!”
叮的一聲,三千塊轉(zhuǎn)了過來。
跟著又是一條信息,“這是定金,時間訂在這周晚上,您什么時候有空,咱們什么時候再出發(fā),全聽您的!”
佟小農(nóng)并未直截拿錢,先說了句:“你好,這錢我先不能收,畢竟有些忙我不定能幫上,所以先請你說清楚活兒的具體內(nèi)容。”他確實想要這些錢,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果錢收了,卻攬不下這份活,那真是教人笑話。
蘇向明又說:“具體內(nèi)容我們見面詳談,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但絕對不會比上回您救我的事情更難,請神仙大哥放心。
如果您有時間,明天中午十二點半我請您吃頓飯,咱們聊聊?!?p> “‘您’來‘您’去就見外了,我是佟小農(nóng),明天我還要工作,恐怕不行?!彼f。
“那簡單,我去等佟哥你下班了,咱們見面詳談?!碧K向明也是隨棍爬的主兒,一門心思認(rèn)準(zhǔn)了這位“救命恩人”。
“六點下班,油庫街四號?!彼膊恢涝僬f什么,就報了地址,想著這活能接就接,太危險就算了,小命要緊。
“感謝!”他為佟小農(nóng)比了個愛心的手勢,兩人隨即結(jié)束聊天。
不過這樣一番插科打諢,確實讓佟小農(nóng)心里好受很多,起碼那三千塊讓他又一次地看見了賺錢的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