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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蔓兒青青

053蔡家媳婦

豆蔓兒青青 鐘曉111 2226 2021-07-19 07:27:04

  “俗話說:‘世上沒有遮天樹,只有一物降一物!’這話是絕對有道理的。你們整天都說我厲害,你們是不知道,我那個婆婆才真正是我的克星。我拿她根本沒轍啊,她完全不在乎我的看法,能把她怎么樣呢?”厲害的賴金鳳,不知又受了婆婆什么氣,一大早便在茶水間和一堆姐妹們訴起了苦。

  講到激動處,她又歷數(shù)起自己作為蔡家新媳婦,第一回“上門”去到婆家,便立馬被婆婆“抽了筋”的故事。金鳳語重心長地教育辦公室的姐妹們說:“千萬別嫁外地!你爸媽叫你別嫁外地,那絕對是千古名理,絕對是為你好!他媽的,我那個婆婆啊……”

  賴金鳳在家是獨生女兒,自小父母什么都依著她,性格嬌縱。蔡良橋卻是兄弟兩個,身為長兄的蔡良橋年少便出來打工,給人洗過車、掏過馬桶。后來進了工廠學做機修工,什么苦活累活兒也都搶著做,掙錢供弟弟讀大學。蔡良橋手藝眾多,兼且待人熱情,業(yè)余還常常義務(wù)幫同事家中修這修那的,一叫就到,從無怨言,同事都親熱地叫他小蔡。小蔡長相和性格一樣敦厚,紫紅色的圓臉膛,時常掛著憨憨的笑容。兩人同在一家公司,風風火火的金鳳,便是被小蔡這份敦厚吸引,而主動追求他的,她在心中認定,這樣的男人絕對靠譜。

  熱戀中的男女最是發(fā)昏的,哪里考慮什么“家窮”、“外省”、“遠嫁”、“不同的風俗”……金鳳只當老媽苦口婆心的勸說是因為舍不得自己。她一心要去追求自己的真愛,為自己的人生“做主”,安慰老娘說:“窮怕什么?我們年輕,能掙,以后日子長著呢!外省的怕什么?反正我們在這邊打工又不在江西住!我離你們比離他爸媽還近呢!你這不等于撿了個上門女婿嗎?”老媽瞪她一眼,轉(zhuǎn)而又不放心地提醒說:“他家可是兩個兒子呢!你不怕將來吵架?”金鳳一臉鄙視地看著老媽,撇嘴嘖嘖叫道:“哎呦我的老娘,這都什么年代了?你還以為跟你們那年代一樣兄弟吵架分家產(chǎn)啊?窮家破院有什么可分的?再說了人家弟弟是公務(wù)員,我巴結(jié)人家還來不及呢,吵什么吵?兩兄弟有什么事還可以互相幫襯,他老爸老媽在江西,也是靠他弟照顧,都不用我操心的,不知道多好!”老媽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金鳳嘟起嘴撒嬌:“媽,你們都不給我生個弟弟妹妹,別人家都是兩個,就我孤單!”“你那時候整天叫我給你生個哥哥,我哪生得出來?”老媽捏著她的鼻子笑道。

  那年,兩個小年輕每日花前月下、你儂我儂了不到三個月,金鳳便懷上了,兩人倒并不十分慌張,懷上了就結(jié)唄。

  金鳳的父母一直在廣州務(wù)工,兩人早已正式去拜見過了。老爺子雖極不情愿女兒遠嫁,但心知一定拗不過女兒喜歡,加上小蔡手腳勤快人又老實,最重要的是凡事他都讓著自己個性強硬的女兒,這點委實難得啊,老爺子一點一滴都看在眼里,索性便只好接受了?,F(xiàn)在只需讓娃娃們帶上證件,回小蔡老家見過父母,順便把結(jié)婚證先給打了,免得耽誤日后小外孫上戶口。至于婚宴,還需好好籌劃一番。這事不用急,可以后補,到時好好挑個吉利的日子,一家人回湖北辦一場熱熱鬧鬧的嫁女酒。

  新媳婦頭一回上門,若在湖北,也是一件隆重的大事——家中添人,喜事盈門。必須得有大盤的鞭炮迎接、請親友作陪、端上雞蛋糖水招待、封上大紅包表示心意……這些都是少不了的禮數(shù),總歸就是表示隆重和歡喜接納吧。蔡良橋在家中是長子,自己又是長媳,這蔡家第一次有喜事,而且是“雙喜”臨門,他父母一定是要多隆重有多隆重吧?金鳳在心中盤算著,一路害羞而又興奮地猜想著??芍^是“在幻想中乘興而去”,但卻很快“在現(xiàn)實中敗興而歸”了——不,應(yīng)該說氣憤而歸。

  金鳳兩人是下午四點左右到達江西瑞城那個小山鄉(xiāng)的。下了鎮(zhèn)上的小巴士,離開大馬路,還步行了四十多分鐘的土泥巴路,才總算到了小蔡他們村莊。

  走到村口,路邊墻跟上一群抽煙的老漢中迎起一人,笑瞇瞇地看著小兩口,小蔡趕忙迎上去牽手,才知來人竟然是公公。三人相跟著上坡,走到一幢老土墻、木窗欞的瓦屋前停下,小蔡轉(zhuǎn)頭傻笑著跟金鳳說“到家了!”什么鞭炮、親友、雞蛋糖水、紅包……幻想中的迎接儀式一樣都未見到,賴金鳳已經(jīng)有點不高興了。

  窮,果然是窮,土墻、土屋、土泥巴路坑坑洼洼。連進到土屋內(nèi),房間里的地面上,都是被踩得光滑溜實的大片坑洼,房頂破爛的吊頂竹席,讓金鳳擔心隨時會掉只老鼠下來。

  婆婆可能是在地里忙活,半個鐘頭后才扛著鋤頭頂著草帽從田里歸來,鋤頭柄上掛著一個舊礦泉水瓶,小半瓶似乎浮滿雜質(zhì)的水在里頭晃蕩。婆婆咧開大嘴笑著,露出幾顆齙牙,邊走進屋,邊用審視的目光從頭到腳將金鳳反復(fù)掃視了幾遭,卻并不與她說話。金鳳脆生生喊了聲“阿姨好”,老人家一直咧嘴笑著,也不知是聽懂還是沒聽懂,竟無什么反應(yīng)。

  滿耳都是陌生的鄉(xiāng)音,金鳳半懂半猜,聽公公婆婆似乎是在向老公打問自己娘家的情況,和他二人路上的經(jīng)歷。沒有一個人和自己說話,好像自己只是個擺件兒。

  天色將晚,莫說糖雞蛋了,金鳳自從進了這個家門到現(xiàn)在,還連口熱水都沒喝上過。小蔡回到家見著娘,只顧跟娘拉家常,把她丟在一邊也不管。這時婆婆竟笑著走過來,把她牽向了廚房,指著一口土灶說:“金鳳啊,我做的飯他們都說不好吃,從今天開始,咱們家的飯就由你來做了哈!我退休了!”說完便若無其事地出了廚房。金鳳只覺喉頭一酸,兩行熱淚驀地滑下面龐,轉(zhuǎn)身一腳踢向正張大著嘴巴看向他媽的蔡良橋。“哎呦……”小蔡捂著腿討?zhàn)垼骸拔抑笪抑?,你坐下!?p>  “這就是我這新媳婦上門聽到的婆婆第一句話:‘從今天開始,我們家的飯由你來煮’,奶奶的,老娘就是他家的煮飯婆???”金鳳氣咻咻地拍著桌子。她這一段經(jīng)典故事,不少同事已經(jīng)反復(fù)聽過。可她每每講起,卻仍是激動不已,以此力證婆婆對自己的“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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