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殺機
深夜,歐陽家的大院里靜謐安詳,只有南院最角上的一間書房亮著一盞燈,搖搖欲墜沒有生氣的樣子。
書房里一張厚重的黃花梨木的書桌后站著面色焦慮的歐陽泰,對面是他的弟弟歐陽書,兩人都黑著一張臉,靜,很靜,整間屋子只有香煙裊裊的盤旋著,良久歐陽泰問道:“查到哪一步了?”
“飛魚”歐陽書低沉的說道,他們管負責(zé)運輸藥物的魚叫做飛魚。兩人再次沉默。
“大哥,要不你帶著孩子們先走吧,我撐著!咱們歐陽家不能全沒了!”歐陽書的尾音打著旋兒,眼眶緊跟著就紅了。
歐陽泰頹廢的閉了閉眼:“混賬,說的什么喪氣話,就算真完了,咱們合該一起去!”
正說著書房的門被輕輕扣了兩聲,歐陽書連忙抹了把眼睛,清了清嗓音道:“誰”
“小叔,父親,是我,勁兒”門外一個年輕小伙子的聲音,正是歐陽泰的最小的弟弟,歐陽勁,歐陽書看了自己大哥一眼,得到默許才讓人進來了。
歐陽勁一進來就看到了小叔紅腫的眼睛,沒敢盯著看又轉(zhuǎn)去看了自己的父親,只見歐陽泰整張臉都是烏云密布的,黑如鍋底,就趕緊低了頭輕聲說道:“廚房讓問問什么時候上參湯”
歐陽泰眉毛一挑:“你什么時候也干起小廝的活計了,還替廚房傳話?”
歐陽書連忙上前打掩護:“勁兒也是一番孝心,干什么遷怒一個孩子”
歐陽勁臉一抬對著小叔點了一下頭以示謝意,而后堅定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剛剛的是托詞,我是因為擔(dān)心父親才過來的,想看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
歐陽泰掐著眉心一屁股坐進了軟凳里,他大概是被大兒子折磨怕了,以至于對下一輩的期望都跟著末日黃花了,他時常對著月亮感嘆:造孽?。∫淮蝗缫淮?!心里卻是五味雜陳的,總覺得古人說人旺財不旺,人不旺,財旺這個歪理竟然有某種隱隱的魔咒,他,是不是過于斂財才使得歐陽家后繼無人呢!眼前這個歐陽勁更是別提了,打小就不被看好,學(xué)習(xí)一塌糊涂,還是個悶驢,身體又不好,歐陽家的人都覺得他活不過自己的爺爺。
見自己的父親提不起任何興致,歐陽勁上前一步繼續(xù)道:“品尚要查我們的制藥廠,父親和小叔可有對策了?”
歐陽泰一雙昏黃的老眼終于看向了這個不受待見的兒子:“你,從哪里聽說的?”
“品尚身邊的秘書,昨晚我們一起打球,他是我幼兒園的同學(xué)”歐陽勁坦然道。
歐陽書緊走幾步抓住了侄子的小臂:“他還說了什么?”
“他還說,品尚要競選下一屆的檢察官,他想要有一張漂亮的晉級票,像明星那樣,手握大案,才能一鳴驚人不是嗎,所以,違禁藥和最近老人失蹤案他咬死了,從惡犬嘴里奪食,你們想想,會怎樣?”歐陽勁陰狠的說道。
歐陽泰眼神不明的看著自己的這個兒子,就聽歐陽書緊迫的追問道:“那是死局了?我們歐陽家氣數(shù)真的要盡了嗎?”
歐陽勁輕輕撫掉小叔顫抖的手,堅定的看著父親說:“惡犬嘴里搶食,父親怎么看?”
那個眼神讓歐陽泰心里一驚,后背不自覺起了一層冷汗,但是散亂了一個晚上的六神總算是歸了位,他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絲心安,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剛開始像海嘯一樣要吞噬他,如今卻眼看著退卻了,他順著這絲心安啟動了差點因為怒火和焦慮而糊掉的大腦。
“主人!”歐陽泰說。
“對,找惡犬的主人,那縱觀貓島,品尚的主子是誰?”歐陽勁問。
“島主蘇榭!可是……”歐陽泰昂揚的心臟又遇冰點,以最快的速度冷凍了下來,蘇榭,島主,怎么可能會幫助歐陽家,剛剛?cè)计鸬哪屈c激情瞬間潑了一盆冰水,嘶嘶的冒著煙。
“蘇榭的老師是柳枕,柳南嘉的爺爺,我們跟蘇榭搭不上話跟柳家還是搭得上的!”歐陽勁胸有成竹的說道。
“說下去!”歐陽泰那顆幾死幾生的心臟又噗通跳了起來。
“柳南嘉海上失事你們真的就相信新聞上說的純屬意外嗎?我是不信,所以我去查了,柳南嘉出事的那條船放在了那個外來戶右燦的船上,我偷偷叫人潛進去過,發(fā)動機動了手腳,油箱也動了手腳,那么明顯的漏洞,你們沒有想過為什么柳家不追究嗎?”歐陽勁邪魅一笑。
“總不能他們自己人動的手吧?”歐陽書后知后覺的問道。
歐陽泰父子相視一笑,心里有了底。
“可是,柳南嘉被害跟咱們家這事有什么關(guān)系???”歐陽書不解道。
“關(guān)系?很明顯啊,安撫惡犬,主人先喝止,不行的話再給它另一塊肉不就好啦!”歐陽勁兒輕松的說道。
“柳南嘉!”歐陽泰扣了扣書桌,會心的笑了。
第二日午時,柳韓生還像往常一樣在高爾夫會所,剛練完球,像往常一樣招了招手,球童極快的跑過來背球桿,今天卻不一樣,球童沒來,來了歐陽泰。
柳韓生尷尬一笑:“歐陽啊!怎么才來,我這剛收了,你午飯吃了嗎?”
歐陽泰深沉一笑:“吃不下”
“哦?那要多動動,你先打,我是餓的前胸貼后背了,就不奉陪了!”柳韓生一臉輕松,笑里帶著三分譏諷,消息都傳出來了,品尚要拿他祭刀好往上爬,要吃的下才怪,呵,這種晦氣的人還是離得遠一點才好。
歐陽泰對著他看笑話的背影說道:“虎毒還不食子呢,你比老虎狠?。×?!”
柳韓生被這句話釘在原地,后腦勺連著脊柱都像過了一道電似的,反應(yīng)了兩秒后,柳韓生恢復(fù)常態(tài):“歐陽啊!多行不義必自斃,放心,你要是沉了輪回我會負責(zé)幫你揚骨灰的!”
“哦?這從何說起啊,柳兄,我可是從小把你當(dāng)兄弟的,你就這么不念我的好嗎?我記得以前咱們一起喝酒的時候還挺投緣的啊!這是怎么了?被激怒了?心虛了?”
柳韓生輕蔑一笑轉(zhuǎn)身正要離去,身后的歐陽泰又說了一句話:“南嘉要是知道是自己的爹要殺自己會作何感想呢,還有柳老太爺要是知道了會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