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鴻荒歷781年,強(qiáng)大的白秦國于一代傳奇軍神,傾世渣妃白箬帶領(lǐng)下,急速結(jié)束鴻荒大陸三國紛爭之局面。
她先收服蠻族,起兵鯨吞幽國,后又向北蠶食天下,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勢連下十七城,兵鋒所指,無不望風(fēng)而降,馬踏之地,無不變做白秦國土。
數(shù)月之后,其重兵直逼北巍國陪都楚夕城,一統(tǒng)天下之勢已然形成。
為鼓白秦之士氣,展強(qiáng)國之雄風(fēng),白秦帝君齊浩箋御駕親征,威懾楚夕城。
渣妃白箬則率一眾精兵,宛如狂風(fēng)掃葉般,席卷楚夕城兩翼武廣、太昌、臨江、泰禾等城池,對楚夕城形成包圍之勢。
傳聞渣妃擅琴,琴音攻敵必克,無往不勝。常是一曲離亂彈奏間,戰(zhàn)場上已是血流千里河,枯骨萬丈高……
泰禾城內(nèi),聽聞白秦重兵將至,諸多百姓卯時未到,便已拖家?guī)Э诤蛟诔情T旁,趕著車馬焦心以待城門開啟,出逃四方。
奇珍異寶,滿載車輿;擾擾熏香,斜升天穹。亂世之中本是貧瘠成災(zāi),可在這些等待城門開啟的馬車上,奢華之態(tài)卻遍地可見。
樓閣交錯,長橋臥波,曼舞輕歌,綾羅珍饈,這些戰(zhàn)亂年間其它地方百姓想都不敢想的畫面,在泰禾城內(nèi)卻成了最尋常之景。
作為北巍最重要的商業(yè)重鎮(zhèn),泰禾城水路發(fā)達(dá),商通八方,繁華之景天下無雙。
在這座城內(nèi),百姓從不知“亂世疾苦”四字如何書寫,亦不曾見過血染之象如何可怖。
這座被視作北巍錢莊、國家金庫的城池,每年納稅上繳朝廷之銀兩,足以支撐起北巍半壁江山的花銷。這在亂世中,乃極不常見的。
因此,在諸國的窺覬中,北巍連派重兵,常年駐守于泰禾城四周,以護(hù)得這肥水不流外人田。
團(tuán)團(tuán)守護(hù),護(hù)得泰禾城安枕數(shù)十年,卻又如層層輕紗蒙蔽了城內(nèi)百姓的雙眼。
今日,若不是城上擂鼓陣陣,旌旗獵獵,淬火礪劍,泰禾城內(nèi)的百姓怕依舊沉醉在夜夜笙歌里,樂見明日。
他們何曾想過,自己也會面臨兵荒馬亂、家破人亡的悲慘命運(yùn)。
一曲琴音如仙似魔,忽至城外裊裊飄入,未成曲調(diào),卻先見其鋒芒。
琴聲恢弘,令整座城池瞬間都躁動了起來。
“渣妃來啦!渣妃來啦!”也不知是誰聽聞琴聲,率先喊道。
隨即,那些本是安靜等待的車馬,忽的馬蹄凌亂,朝四周紛亂逃竄。
雞飛狗跳之景,凌亂狼狽之態(tài),瞬間攪得這座城池不得安寧。
渣妃,這個本是極帶貶義之詞,在戰(zhàn)亂年間,卻不知不覺成了白秦虎狼之師的代名,成了白箬這一代傾世皇妃的戲稱。
白秦之外,每每一提及“渣妃”之名,便是一派膽戰(zhàn)心驚,亦如今日的泰禾城。
哭喊聲,求助聲,不過轉(zhuǎn)瞬便已匯聚成災(zāi)。
眾人手捂雙耳,面帶慘白,棄珍寶于一地,忙奔著逃命。
誰也沒想到白秦眾部這般快就已在渣妃領(lǐng)軍下,兵臨泰禾城。
雖說泰禾城城堅器利,兵強(qiáng)將勇。但城外諸地已在白秦猶如洪水的猛攻下盡數(shù)戰(zhàn)敗,北巍眾兵,還皆在趕往楚夕城的勤王路上。
泰禾,雖仍存在,卻早已成了一座被北巍放棄的孤城,被白秦攻破,想來不過是早晚的事……
而世人皆傳渣妃所彈琴音變幻莫測,可助白秦兵將以少敵多,橫掃三國??稍烊f千幻象,引敵軍將士自相殘殺。
如今,這一傳言就如可怕的魔咒,籠罩著整座泰禾城,讓這座城池不戰(zhàn)自亂。
城外,白箬靜坐琴前,纖細(xì)柔軟的玉指輕撥弦上,俯視著面前整齊劃一的百萬雄師,頗有蓋壓天地的王者風(fēng)范。
如血的落鳳琴,弦若劍鋒,光芒厲厲。
泰禾城門前,白箬坑殺無數(shù)北巍將士,以壘京觀。
京觀高達(dá)十余丈,滾滾人頭匯聚其中,面目猙獰,神情可怖,似在訴說無盡凄涼。
泰禾城中,眾人見之大駭,議論紛紛,舉兵而投者有之,棄城而逃者有之,竟無一人敢有反抗之心。
泰禾城守,眼見即將嘩變,怒斬數(shù)十人,這才停此風(fēng)波。
眼見兩軍劍拔弩張,即將開戰(zhàn),一名北巍使臣卻在一眾兵將羈押下,被送至白箬身前。
“啟稟主公,此人稱自己乃北巍使臣,有急事尋你商榷?!币粚㈩I(lǐng)抱拳稟報道。
“何事?”白箬冷言問道,琴音于纖指間一刻都未停息過。
她攻打北巍勢在必得,從不打算給對方半點喘息的機(jī)會。
怎料,那使臣徑直取出一國書,雙手呈上道:“請白后先閱此國書?!?p> 使臣面容陰鷙,似已醞釀好天大陰謀,讓白箬望之而頓生絲許不安。
她長袖一揮,以披帛飛卷國書入手,拉開一見,便看其內(nèi)寫著:
北巍君王墨楚涵邀白秦皇后白箬會獵楚夕城,共商兩國停戰(zhàn)合約。北巍已迎貴國帝君齊浩箋移駕楚夕城,一切安好。
國書簡短,卻字字如刃,暗藏?zé)o限挑釁,令白箬心中一顫,一時竟分不出真假。
要知齊浩箋帶兵親征前,她便安排了重兵守衛(wèi)其側(cè),只待她滅去泰禾城,再前去合圍楚夕城,一同滅去北巍。
若遇兇險,一重精兵,加之常守在齊浩箋身側(cè),眾身手出神入化的影子部隊,因已投信號來報。
可如今敵國使臣已至,白箬也未收到半點信號,這使白箬疑惑叢生。
見白箬柳眉緊蹙,似有不信,來使冷笑一聲,隨手取出一物。
白箬定睛一看,如遭雷擊。
那物,正是她送與齊浩箋的定情信物龍鳳玉佩!
此玉佩乃是采自北海寒玉打造而成,紫色光暈蘊(yùn)含其中,天下僅此一塊,其上還刻有齊浩箋和白箬二人名字。
若非齊浩箋親手交出,北巍絕無得此物之可能。
“好,三日后我自當(dāng)前往楚夕城會見貴國君王?!卑左杌I謀道。
“不,白后只有一日時辰。一日不到,就準(zhǔn)備替白秦帝君收尸罷。另外,我皇交代,只許你一人前來?!眮硎估湫Φ?。
他瞥了白箬一眼,隨即道:“外臣告退,楚夕城恭候白后駕臨?!?p> 聞此噩耗,白箬悵然若失,好似被抽走全數(shù)氣力,而癱坐椅上。
良久,她才喚來親衛(wèi),召集眾將前來議事,并將齊浩箋受困于楚夕城,而她決定孤身入楚夕城,與北巍君王墨楚涵商談放人條件一事告知于眾。
眾將聞之,皆紛紛諫言勸阻白箬前往。
楚夕城乃北巍陪都,軍事重鎮(zhèn),內(nèi)有數(shù)十萬精兵把守,白箬雖為天下軍神,然孤身前去,亦是十死無生。
眾將跟隨白箬多年,出生入死征戰(zhàn)天下,自知齊浩箋昏庸不才。白秦可沒有齊浩箋,卻絕不能沒有白箬。
然,白箬愛齊浩箋至深,救人心切,又哪能聽進(jìn)眾人勸諫。
她策馬而馳,甚至連那身帶血的戰(zhàn)衣都來不及換下,便匆匆揚(yáng)鞭朝著楚夕城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