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越燒越旺，人們被烤的暖烘烘的。成寓一只手撫摸著她的長發(fā)，另一只手緊緊握住了她的右手。
“阿言，有些話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但是....你，你當年除了那件事外，是不是還有別人威脅了你？”
“哥。本來我沒想告訴你的。那都是過去的事。我想著自己能解決了，你也不需要知道了。我，我能在那場意外中活下來，是因為在那之前我訓練過自己。我媽媽和他離婚以后，他一直對我們糾纏不放。我們到處東躲XZ，隨著我一點點長大，他出現(xiàn)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一開始只是跟我媽媽要錢，后來變成跟我要錢。他跟我說?！绷至曆圆蛔杂X的顫抖起來。
“如果不行，就別說了。”
“我沒事，我現(xiàn)在想告訴你了。告訴你我是多么陰暗的一個人。他跟我說，有些叔叔只需要看著我，不需要我做什么。他們就會付錢。只需要看著我不穿衣服的樣子。我拒絕了他，他以我媽媽的視頻威脅我。我求他放過我，可是他不肯。最后我告訴他，我會自己想辦法賺錢給他。他可能覺得我確實太小了，暫時放過了我?？晌颐靼祝侵皇菚簳r。從抽煙的錢到賭博的錢，他要的越來越多。我已經無法滿足了。他多次對我提出讓我去進行交易。我知道，我必須要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p> “他還是個人嗎？我。。”
林習言的眼神從無助到冷漠，她回憶起曾經的過往。她在她父親的回家必經之路上反反復復的測試過時間，她無數(shù)次的尋找街邊的攝像頭，她埋在書店里看著人體結構圖，她在垃圾場上撿著沒用的人偶。她翻閱了著名的殺人小說，總結出十個版本的殺人計劃。
“我一遍遍的扎著那些人偶，確保了每個穴位的位置。大概計劃了一年的時間，我覺得是時候了，如果再不下手，離開這個世界的將是我。那天他偷摸摸的尾隨我，告訴我客人已經安排好了，定金也收了。他說我已經這么大了，跟誰睡不是睡。還有錢拿。還可以給我提成。我向他笑了笑，告訴他好的。我會按時間赴約的?！?p> 她含著淚水的朝成寓笑著，“可是，那天我在回去的路上。我為了一個畫面放棄了我的計劃，因為我想好好活著?！?p> 成寓緊緊攥著拳頭，他有些后悔的讓她說這些話。這些話里的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的扎在成寓的心上。
“回去以后，我收起了我的水果刀，撕掉了計劃圖。我跟媽媽說要再次搬家。于是我們連夜逃了。我每天都在努力忘記那一年我是如何計劃要去殺掉我的父親，努力擺脫那些怨恨。”
“阿言，如果他再來找你，我要讓他徹底消失?！背稍⒉恋羲樕系臏I水，“你有我，就不需要你動手了?！?p> “不行，哥，你不能那么做。我不能臟了你的手。你必須是干干凈凈的?！?p> “為什么？”
“你是我的全部，是我的希望。如果你不在了，我就沒有意義活下來了?！?p> “傻瓜，我不會把現(xiàn)場布置的完美一些嗎？這世上有很多沒有破獲的案子。不差我這一個?！?p> “可是你的內心從此就變了，這件事會日夜的折磨你?！绷至曆噪p手握住了成寓的肩膀，“不過，現(xiàn)在不重要了。他快不行了。那天在醫(yī)院我悄悄的去找過王蘇然，然后我出門買了些東西經過門診部時看見了他。我借著是他女兒的名義詢問了他的病情。醫(yī)生告訴我，他最多只剩兩年了。”
“兩年？癌癥嗎？”
“對，他不行了。怪不得他消瘦的那么厲害，是因為他不行了。我不需要再害怕他了?！?p> 成寓緊緊摟著她，他想起了曹嚴櫸的話，殺人之后換來的只有夜不能寐。他很慶幸林習言在動手之前改變了計劃。否則他們也無法永遠在一起。
上海
天色漸漸亮了，成善文從家趕到了醫(yī)院。他感謝了兩位同學的照顧。
“叔叔，阿姨今天就能出院嗎？如果出院，正好我們留下來幫幫您?！?p> “同學，真的太麻煩你們了。成寓那邊我已經聯(lián)系完了，他們現(xiàn)在很安全。等出院后，叔叔請你們吃飯啊?！?p> “沒事的，叔叔。我們倆先去簡單洗洗臉，然后出去吃個早飯就回來?！?p> 一個小時后有人悄悄走進林琳的病房。她抱起了剛出生兩天的小寶寶。林琳突然睜開眼睛，喊了一聲，“是誰？”
“阿姨，是我啊，我來看看您。”
“是你啊。嚇我一跳?！?p> “成叔叔呢？我找他有點事?！?p> 成善文端著水杯進到了病房里，熱情的跟她打招呼。她拿出了一個撕壞的本子放到了他手中，示意讓他出去談談。
“你怎么會有這個？”成善文焦急的跟著她往外走。
“這是我媽媽給我的?！彼麄冏叩搅酸t(yī)院的外圍馬路邊。
“你是王亞朵的女兒？她怎么樣了？”
“我媽媽已經不在了。你不知道她有多痛苦。”
“怎么，不在了？生病了嗎？”
“你現(xiàn)在知道關心她了？當初呢？她一個人懷著孕，你知道她是怎么熬過來的嗎？”
“你，你，你是我的女兒？”
“對，我就是那個被你拋棄的女兒。你拋棄了我媽媽，讓她打掉我。行啊，不要我就算了，還能去找個孤兒當孩子養(yǎng)。你自己的女兒扔在外面不管，領了個孩子當寶貝。他憑什么？”
“然然，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你還在。當初她告訴我，已經把你打掉了。我并不知道你的存在。”
“所以呢，你以為這樣我就可以原諒你嗎？我媽媽無依無靠的把我?guī)Т?，她的家人嫌她丟人，對我們置之不理?！?p> “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爸爸以后補償你。”
“補償？好啊，你讓你寶貝兒子娶我。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成家。我可不想當什么私生子。”
“不是，然然。阿寓并不喜歡你?！?p> “那以前你不是還想撮合我和他嗎？現(xiàn)在怎么了？”
“現(xiàn)在你們是兄妹啊?！?p> “兄妹？哈哈哈。林習言都能跟他在一起。我為什么不能？如果你想讓我原諒你，這是唯一的方法。還有，看見這路上的車輛了嗎？”王蘇然拿著那個本子在空中晃來晃去。“我媽媽都不在了，你們這纏綿的往事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就讓它被壓毀吧?！?p> “別，別，別?！蓖跆K然的隨手一扔，成善文猛的沖到了馬路上。他不顧來往的車倆，撿回日記的下半部分。他拍了拍日記上的塵土，撫摸著上面的字跡。他想起了他們的點點滴滴。他想起了他在門口被王家人推出來的畫面。車喇叭一直鳴響著，他才從過去的回憶中醒了過來。
王蘇然看著眼前這一幕，她有些揪心的上前扶了一下他。
“然然，爸爸當初沒有要拋棄她，只是我身體突然不舒服。去醫(yī)院查出了癌癥，我不想耽誤你媽媽，更不想讓你一個未出世的孩子沒有爸爸。所以我忍痛騙了她，告訴她我有別人了，讓她打掉你。我以為她會忘了我，沒想到會這樣一直恨著我，并把這份恨傳給了你?！?p> “你騙我，有癌癥還能活到現(xiàn)在？”
“結果醫(yī)院搞錯了。我的報告單現(xiàn)在還在家里呢。我后來找過你媽媽，他們告訴我，她已經嫁人了。我找了很久，可再也找不到她了?！背缮莆木o緊摟著日記本，“如果你覺得心里難受，爸爸愿意把這條命給你。只求你的原諒?！?p> 王蘇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不斷說著：“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她難過的一直往后退，就在車倆與她碰撞前的一刻成善文拉回了她。不料成善文重心不穩(wěn)摔倒在地上。
“爸，爸，您怎么了？”
“你叫我爸爸了？沒事，沒事。爸爸沒事?！背缮莆臒釡I盈眶的按著自己的右腿。
新加坡
救援隊把他們送到了十公里外的酒店。成寓洗完澡后靠在林習言的身邊，他肆意的吻著她，撫摸她。他緩緩解開她的扣子，卻被她拒絕了。
“哥，不方便?！?p> “幾天了？”
“才開始?！?p> “啊，啊，好吧。反正日子長著呢?！背稍①N著她的臉頰，“等口供錄完了，我們回去在月子里把林阿姨照顧好，然后你想去哪兒？”
“去哪兒？”
“對呀，蜜月旅行啊，你來挑一個。我看了一下去意大利好不好，那里的五漁村，還有斯佩洛。我想你會喜歡的。或者我們去法國的科爾馬小鎮(zhèn)。再或者?！?p> “哥，你想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反正你知道我喜歡什么?！?p> “好，你個小懶蛋。我安排。我一定給你一個最美的婚禮。你想去哪里拍婚紗。。”
“對了，楊喆銘的身份，你查了嗎？”林習言岔開了婚禮的話題。
“查了，他沒有改過名字。確實有這么一個人在。我在收拾光榆的衣物時發(fā)現(xiàn)了他留下的資料。上面有明廷安的信息，他的妻子叫馬曉，他們有一個兒子叫明哲。自從那件事發(fā)生后明哲便定居國外了，再也沒有他的消息。馬曉因為受了刺激后被送進醫(yī)院。現(xiàn)在仍是瘋瘋癲癲的。所以現(xiàn)在找不到楊喆銘和他的關系。正常來說能報復你的，一定跟當年那件事有關。”
“會不會楊喆銘也是他的兒子，只不過出現(xiàn)一些事情，把孩子送人了？”
“這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楊喆銘真的是他的兒子，那么他一定不會放過你。|”成寓想了想，“明廷安當初被判了十年，算一算也快出來了?！?p> 他們對這一話題并沒有交流很久。而是由林習言開頭探討以后生寶寶的問題。他們聊著聊著摟在一起睡著了。
警方最終核實完信息后，他們跟闞山山揮手道別回到了上海。
成善文向他們講述了事情的經過，他們并沒有過多的排斥這個事實，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己早晚會離開，多一個人照顧父母固然是好事。林習言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了王蘇然，并囑咐她一定照顧好弟弟。
“光榆哥的房子還沒有到期，空著也是空著。正好家里沒有位置，我把行李搬過去。這樣白天我可以過來幫忙照顧。晚上再回去休息。要不然所有人擠在這個房子里，大家都休息不好?！?p> 所有人都同意了她的想法，王蘇然提議幫她收拾行李。她表示自己的行李就只有一個行李箱，所以不用幫忙。她的物品早早都放在箱子里，好像隨時都可以離開一般。他們的弟弟比較乖巧，幾乎不會哭鬧，吃飽了便會睡覺。
“阿寓，你別回去住了，爸爸這腿摔傷了，讓你兩個妹妹照顧也不方便?！?p> “好的。我再去請幾天假。”
“好，請個四五天就行，以后下班了再來照顧我。你這個工作不能再請假了?！?p> 他們幾個人過起了平靜又安穩(wěn)的生活。半個月里，沒有外人打擾。一切是多么的祥和。王蘇然本性并不壞，再加上她看到了那張報告單后覺得這些都是造化弄人。她也放棄去折磨成寓，她想好好的享受家人父女之間的天倫之樂。
成寓抽空見了許以琦和趙麟群，他請他們吃飯，感謝他們的一臂之力。他說如果以后有機會，他會義不容辭的幫助他們。
“想幫我們的話，就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吧。”許以琦幸福的說著?！霸浳易咤e過路，但是后面是他一直陪著我，呵護著我。給了我重生的機會。還有之前我以為是你幫了我，其實不是你，而是他。我誤會了這么久，被人騙了這么久。說實話確實是林習言把我罵醒的，但是我還是不喜歡她，我也不會感謝她。要不是你拜托，我肯定不會幫她?！痹S習琦笑著拉住趙麟群的手。
“恭喜你們啊，紅包一定準備好?！?p> “得包個大一點的啊?！痹S以琦開心的說著。
“說實話，我還是有些擔心他手中的照片。如果我能早點出現(xiàn)，也不會有那些.......”趙麟群的語氣有些沉重。
“放心吧，只要你們跟我們沒有關系，他也沒必要威脅你們。他的目標只是我和林習言。你們悄悄找個地方生活吧。等到他坐牢的那天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來。我相信那一天很快就到了?！?p> “好的，我相信你們會成功的。雖然剛開始，她罵我的時候，我還特別不服氣。后來我知道，原來當初她那么勇敢。如果是我，早都不知道怎么樣了?！?p> 許以琦在那年被謾罵了一番后，她努力查找真相，她擔心有人再次混淆資料。于是以各種身份找不同的人，最后她看到了不一樣的成寓和堅韌的林習言。楊喆銘一直握著她的照片，并以此讓她前往上海。在這段時間里，趙麟群放棄了他的大學跟著她，保護她，陪她在上海。他陪她演戲，他陪她尋人生。
風從窗戶上吹了進來，吹散了林習言額頭的劉海。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成寓把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
“哥，你回來了?！彼嗳嗔俗约旱难劬?。
“把你吵醒了？不過，最近發(fā)現(xiàn)你很困啊，是光榆的床不舒服嗎？要不你去我的床睡，反正我也回不去?！?p> “沒有，睡的挺好，就是特別困，可能是白天照顧他們有些累了?！绷至曆圆粩啻蛑贰?p> “你啊，得先把自己照顧好了再說。白天盡量讓她多幫幫忙?！?p> “我知道，但是成叔叔在自己單位給她找了個工作，白天就只能剩我了。”
“什么時候的事？”
“前天就去工作了。沒事，還剩一個多星期，媽媽就出月子了。”
“我的阿言，辛苦了。”成寓捏著她的臉蛋。“多照顧照顧吧，以后還不知道怎么樣呢?！?p> “嗯，我明白。放?！绷至曆栽掃€未說完，成寓的手機便震動起來。他接通了電話后匆忙跑出家門。
鄒奇奇哭腫了眼睛等在他們家樓下。她的氣色比之前差了太多。
“媽，他又打你了？”成寓看著她脖子上的傷痕。
“是我不小心流產了，他知道孩子沒了，發(fā)了瘋似的想殺了我?！?p> “怎么會這樣？孩子怎么掉的？沒事，媽，沒事。孩子以后會有的，別擔心?！?p> “我也不知道，我過馬路的時候摔倒了，人太多了，但是我感覺到有人推了我一下?？墒撬幌嘈?，他覺得我一定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才把孩子整沒了?！?p> “媽，我去跟他解釋。那條馬路上一定會有監(jiān)控，說不定能拍到推您的人。您放輕松。我去把他找出來?！?p> “阿寓，他會不會不要我了。”
“不會的，媽。您還有我這個兒子啊，還有兒媳婦。我們會照顧您的。”
成寓臉色沉重的回到家中，林習言咬著嘴唇不安的拉著他的手。她知道她早該說出來，可是那一刻她自私了，她懦弱了。她膽怯的說著，“哥，對不起。我，我，其實他，他，他就是?！?p> 嬰兒般的啼哭聲從房間里傳出來。她知道弟弟餓了。她跑到房間里抱起他走向林琳的房間。哺乳完后，王蘇然也回到了家中。林習言簡單交代了幾句后便離開了。
監(jiān)控已經找到，但是正值信號燈綠時，大量行人交替的走著。沒有清楚的拍下鄒奇奇是如何摔倒的。成寓通過他媽媽聯(lián)系到了林崗輝。
他比幾年前更加消瘦，一副病殃殃的狀態(tài)。他端著普洱茶的手偶爾顫抖著。
“林叔叔，今天約您出來，就是想知道您是怎么打算的。我媽媽不是那種人，所以她一定是被路人推倒了。但是以后你們還是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的?！?p> “呵呵。她不是那種人。你知道嗎？她和你爸還沒離婚就跟我搞一起了。你說她是不是那種人?！?p> “她，她....既然您不能再信任她了。那就放手吧。無論如何你都不該動手打她，你知道一個女人流產對自己的傷害有多大。而你卻讓她雪上加霜?！?p> “想離婚？沒有那么簡單。”
“你什么意思？”
“有個條件。如果你能做到。我可以考慮簽字離婚?！?p> “我有些存款?！?p> “我要那些干什么？對于我這樣的人來說，錢已經沒有意思了。”他推了推眼鏡框。“你讓林習言來陪我。我就放了你媽媽?！?p> “你。簡直就是個畜生！”
“你才知道？她沒跟你說啊。呵呵。果然。”林崗輝譏笑著。
“你想說什么？”
“我想告訴你，你所謂的妹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她為了躲避我，她把痛苦讓你媽媽來承受。她沒有勇氣告訴你，就是因為她害怕再次被我纏上。所以你媽媽現(xiàn)在受的苦應該是屬于林習言的?！?p> “你，你是她，她....”他曾以為林習言是隨了母性。
“我是她的父親，就是那個家暴的父親。怎么樣？你還喜歡這樣的一個她嗎？自己想想，你媽媽承受的這些。如果她早點告訴你，你媽媽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p> 成寓憤怒的揮起拳頭，打在了林崗輝的右臉上。眼鏡框被甩到地上，茶杯也被打翻，茶水順著桌子流到了林崗輝的褲子上。
“選擇吧，要不我就一直折磨你媽媽，要不你把她送來。反正她什么都瞞著你，這樣的人留著干什么？”
“這些是藥費。沒有選擇，兩個人我都會保護?！背稍腻X包里掏出幾張一百元摔在他面前。
曾經的自己以為那些時候是最無奈的時候。以為那些事是最難過的事。以為自己無法去發(fā)泄是因為未成年。卻不知那些不過是蜻蜓點水，浮光掠影的事。不能去酒吧，不能去打工，不能去酒店。不過是因為那些事不夠痛，不夠虐。
眼前的這條路就是曹嚴櫸離世的那條路。成寓坐在路邊上吸著煙，一口接一口。他嘴里不斷嘟囔著，“光榆啊，如果你葬在上海，我還能看看你。現(xiàn)在你跑到那么遠的地方了。怎么樣？擺脫了你所謂的噩夢了嗎？光榆，你說如果我媽媽知道了，她以后和阿言怎么相處？是不是所有人都要來拆散我們呢？”
路邊突然停下了一輛車，車上走下了一個人，她緩緩走向成寓。她第一次見到他這般模樣。
“你怎么坐在馬路邊？失戀了？”
“沒什么?！?p> “真是挺怪，別人失戀都會找個地方把自己灌醉。你卻坐在馬路邊抽煙。確實挺有意思的。”
“我沒失戀。酒精只會麻痹大腦，而煙可以讓自己清醒?！?p> “那你現(xiàn)在這樣，是什么？讓自己醒悟？”
“你能不多管閑事嗎？”
“上次你在醫(yī)院救了我，也救了我大伯。我還沒感謝你呢。走，請你去吃飯。”
“不用了，太晚了?！?p> “你為什么總是疏遠我呢？我哪里不好嗎？我只是想感謝你而已。我不想一直欠著你?！?p> “你沒有欠我，權當是之前誤會你。這樣打平了。你可以離開了。”
“我就不?！?p> 她就這樣陪著他坐在馬路邊，她不再多說話，而是偷偷看著他。他的嘴邊已經有些胡茬，他眼眶下有些黑眼圈。晚風吹動著他的頭發(fā)。他有些頹廢，有些惆悵?？稍趯幮匿闹兴拖袷且粋€個憂郁的王子。
“跟我結婚吧！我的王子?！?p> “你要是有病，就去醫(yī)院。我不是醫(yī)生?！背稍⒊榱艘坏氐臒燁^。
“我有預感，你很快就會成為我的男朋友。”
“我也有預感，我們永遠都不會在一起?！?p> “為什么？”
“那天你看不到嗎，被我擁在懷里的女孩是我一輩子的愛人。你要是真閑的沒事干，可以去做做義工。那里有很多人需要你的愛?！?p> 他從兜里掏出紙巾把煙頭包一包扔進了垃圾箱。他急匆匆的過了馬路?；氐郊依飼r所有人都已經睡著，他坐在沙發(fā)上想著如何留下證據，然后起訴林崗輝，這樣鄒奇奇才會換來自由身。
林習言每天等著李漫聯(lián)系她，自上次聯(lián)系后李漫便沒了消息。她擔心會有變故，于是再次回到了那個別墅。門口的德牧已經不在那里了，草坪有太長時間無人修葺過。她抻著脖子觀望著，并沒有見到什么人。
“總算等到你來這樣人煙稀少的地方了?！庇袀€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林習言身后。
“你跟蹤我！”
“你還沒習慣嗎？我的女兒。還是這些年你過得太舒坦了，忘記我是怎么尾隨你的？”
“林崗輝，我現(xiàn)在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不可能再受你的控制了。我媽媽有成叔叔保護著，你死了這條心吧?！?p> “是嗎？我對她已經沒有興致了。對了，你說成寓要是知道你是我女兒，他會怎么看你？你覺得你們還能在一起嗎？他媽媽會善待你嗎？”
“你想怎么樣？”
“害怕了？哈哈，我想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一輩子都在痛苦的折磨中度過?！?p>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對待我，我是你的女兒啊。”
“我呸，你跟我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你就是你媽那個賤人跟個野男人生的雜種而已。白白讓我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p> “你說什么？我，我，我。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我說嘛，怎么會有親生父親這般對待女兒的。原來是我媽給你戴了綠帽子啊。哈哈哈哈?！?p> “你現(xiàn)在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了吧?！?p> “好啊，太好了，我不是你這個人渣的孩子，我好開心啊。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什么欠你的，那些年從你抽煙的錢到后來，都是我賺的，就算還給你了。”
“你以為這樣就能還清？”
“你隨便吧。你我不過是個外人，曾經我還念在我們有相同的血液?？涩F(xiàn)在，沒有什么能威脅我了，我已經不在乎我是誰的女兒了。”
“林習言，你以為你能逃的掉嗎？你以為成寓知道后還會和你在一起嗎？別做夢了?！?p> 這個真相對林習言來說或許是暢快的，但她內心的無奈卻越發(fā)沉重。她不過是一個或許永遠都見不到的人的孩子，這個人也許連林琳都認不準。自己的出生就是一個笑話。最可笑的是曾經差點為了抹殺一個‘外人’而搭上自己的一輩子。
十八刻· 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