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然倉促回到靜雅軒,一回到就把桌前的書給推翻了,撒了許久的氣才停下來。
“那個賤人,如今可是翅膀硬了?一個庶女而已,我想讓她死就得給我死!竟然敢這樣對我說話,我真是恨不得現(xiàn)在就讓她下到陰間地獄里去?!?p> 林瑾然咬牙切齒地說,喘了許久的氣才消停。
曉曉撿起了地上的書,將它擺放整齊,“大姑娘您別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p> “我怎能不氣!”林瑾然叫聲很尖,聲音嚇著了窗外歇腳的鳥兒,都紛紛飛走了。
“要不是給她發(fā)現(xiàn)了我的秘密,抓住了我的把柄,我當(dāng)時是恨不得叫兩個得力的將她給打一頓,如今倒要受她的氣了?”
曉曉示意林瑾然低聲說話,噓了一聲,“姑娘別太大聲,小心隔墻有耳?!?p> 林瑾然呼了幾口氣,情緒倒是穩(wěn)定了許多,但又覺得焦慮萬分:
“如今是我為魚肉她為刀俎,她要是將我的事給戳破,那我也就徹底完了…我這要是一想到她,就覺得心神不寧,只想她死快點!曉曉,你可有別的辦法?”
曉曉靠近了林瑾然,將心里的主意都獻(xiàn)給了瑾然。
夜?jié)u黑了,蒼穹是一塊巨大的帷幕,點綴了幾點星光;
雄雞一唱天下白,早起的人都忙著準(zhǔn)備今日的宴席,采買的采買,炒菜的炒菜,都忙得不可開交。
小紅進(jìn)了林微然的閨閣,輕輕拍了拍被子,說道:“姑娘,該醒了?!?p> “嗯…”林微然沉睡之中應(yīng)著話。
小紅等著她,結(jié)果聽到了呼嚕聲,又得去叫醒林微然,許久才終于起了床梳妝打扮了一下。
林微然綰了一個京城流行的發(fā)髻,點了胭脂水粉之后,她又從妝奩拿起了一個盒子,打開一看,正是赤色玄蝶鑲白玉的簪子。
真美,曦光里閃著紅白金的光芒,這根簪子的造價看起來絕非凡品。
“姑娘,我?guī)湍魃先?。”小紅以為林微然想要把簪子插在發(fā)髻上面。
“不用,”林微然又收起了簪子,將它放在袖口里,“我們這就去向父親母親請安。”
她得管大娘子叫作母親,管魏姨娘叫作小娘,但魏姨娘才是生她養(yǎng)她的人,這叫法太奇怪,因此私底下都喜歡把魏姨娘叫為娘親。如今是登了雅堂,自然也不能都由著她的性子來。
到了庭院,只見這最前面站著的是林瑾然,而依次排列的是林水然跟林俊逸。
林水然跟林俊逸是梁小娘生的一對兄妹倆,今而都養(yǎng)在大娘子姜閣的身邊,倆兄妹給林微然行禮,他們看起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渾然沒有孩子的氣息。
林瑾然對林微然說道:“妹妹可是大病初愈啊,過了這么多時日竟然肯過來請安了。”
“大姐妝安,”林微然先向瑾然行了禮,“勞煩姐姐掛心?!?p> 心系著小菊,夜不能寐。
林瑾然這狀態(tài)一看就知道好幾日沒有睡好覺了。
“妹妹如今也是嬌貴了,怎么來跟長輩請安都這么遲,你這病也真是養(yǎng)尊處優(yōu),連子女本分也給忘了。”
林瑾然出口譏諷。
“姐姐勞心了,我今日來得這么遲,是想著給你準(zhǔn)備一份大禮,姐姐容許微然準(zhǔn)備準(zhǔn)備,待會定然會讓你驚喜萬分?!?p> 林微然笑道。
曉曉跟林瑾然旋即凝固了。
難不成她想今天把小菊交給父親?還是要把她的事情給說出來?這賤人可真會挑日子!
看來早已算計好了,今日冼伯伯回京來林府做客,她竟然恬不知恥要把家丑給外揚。
“……呵?!?p> 林瑾然故作鎮(zhèn)定,“熟是熟非也不一定呢?!?p> 其實心中早已亂如麻。
林瑾然給曉曉一個眼神,曉曉點了點頭,明白要照樣先前的計劃進(jìn)行。
無論什么事都好,最后都要變成清芷居的過錯。
“姐姐你誤會了,妹妹待會是真的給你準(zhǔn)備一份禮物,姐姐可別過度理解妹妹的意思了?!?p> 林微然再笑道,她何嘗不知林瑾然是擔(dān)憂著她屋里的小菊。
林瑾然難以相信她的好心,狗娘養(yǎng)的小娼妓,肚子里的回腸都彎彎繞繞的,能安的什么好心。
“傳——”
里邊開了門,四人便被傳了進(jìn)去。
先是林瑾然給林梓杰跟姜閣喝了茶,再由林微然給兩位奉茶。
“給父親、母親請安,請父親喝茶?!绷治⑷皇掷锒酥鵁釟怛v騰的茶水,有模有樣地說。
林梓杰抿一口茶水,便將茶杯放下。
姜閣身邊的媽媽又給林微然遞來一盞茶,林微然向姜閣奉上:“請母親喝茶?!?p> 姜閣看起來不是很想搭理她,在跟林梓杰說著一些話。
林微然等了許久,手都被燙紅了,再次大聲說道:“請母親喝茶?!?p> 她們還是在說著話,沒有搭理林微然。
微然的手端著茶杯在顫抖,被燙到支撐不住了,小紅看在眼里很是著急。
林瑾然在心里偷笑,她就知道母親會替她教訓(xùn)這個庶女,昨日才跟母親哭訴,這么快就能看到她的后果了。
等下微然若是摔了茶盞,那可就是大不敬了。
“請母親喝茶!”林微然實在忍不住叫了一聲。
這下姜閣不得不注意到林微然,停下跟梓杰交流,言語斥責(zé):“怎么?你這病養(yǎng)了幾天,就忘了規(guī)矩了嗎?!?p> “微然不敢,”林微然說道。
林梓杰也感到不滿:“那你大叫什么?”
“你前些日子養(yǎng)著病官人給你免了請安,今兒是病好了,是把渾兒都忘了吧,膽敢沖著你主上大呼小叫?”姜閣言辭凜利。
“這是忘了三尺戒尺的滋味了吧,”姜閣步步緊逼。
小紅走在林微然的前面,害怕姑娘會受到這些苦,這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大娘子在找茬,故意尋姑娘的錯漏。
林微然趕緊放下了茶幾,向姜閣行禮,說道:
“微然不敢,微然并非故意向主母大呼小叫,不過是見著母親落了枕脖頸看起來不舒服,想為母親減輕疼痛;
我病著這些日子里也曾惶恐不安,并非是為了微然著想,而是想過疾病無情,若是能給父親母親盡孝,微然一個人病著那又如何呢?
因此我苦學(xué)醫(yī)書,想為父親母親盡孝,今日見著母親落了枕,才希望母親多些注意微然,好讓母親頸部不再疼痛?!?p> 林梓杰被這些話給說得動容了,方才對微然的不滿也隨之消失,欣慰道:“難得你會有這份孝心?!?p> “你這怎么看出姜閣落枕了?”林梓杰倒是有幾分興趣。
一大早姜閣就說頸肩不舒服,但在子女面前為著保留體面,刻意隱藏住才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可林微然一來就給看出來了。
“我落枕不假,但你說你就學(xué)了這短短時日的醫(yī)書,你就想為我盡孝,你這想的是來醫(yī)我還是想來害我?學(xué)著別人去翻幾頁的醫(yī)書你就真的以為自己是郎中了?”
姜閣不吃她這套說詞,還是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