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初春的夜晚,夜涼如水,稀薄的云像紗一樣籠罩著星空,但仍有明亮的星光伴隨月色灑下,照亮了村里的路。
奧特里-圣卡奇波爾村已經(jīng)陷入了夢鄉(xiāng),只有村口的 24 小時便利店還在路燈下倔強地冒出光來。便利店的燈牌發(fā)出供電不足的“滋滋”聲,招牌上的“24”也因為損壞了幾個燈泡,而讓人誤以為是“21”。從小店的窗口望去,可以看到一個穿著店員衣服的年輕人坐在收銀臺后面,頭點得好像小雞啄米,打著瞌睡。
一片靜謐中,村口的栗樹旁突然傳來清脆響亮的一聲——
“啪!”
樹下憑空變出一個人來,一頭火紅的頭發(fā)在月色下反而沒有那么耀眼。他好像不希望被人看見,在栗樹后面站直了,不敢動彈。
紅頭發(fā)的男人如愿地沒被看見,但他還是驚擾了旁人。聲音響起的兩秒后,便利店那打著瞌睡的店員才從睡夢中驚醒。他迷迷糊糊地睜開朦朧的雙眼,伸長了脖子朝外看去,想尋找打擾他美夢的異象。還好,他什么也沒有看到。
“大概是貓頭鷹叫喚,”店員抬手揉了揉僵硬的后勃頸,“要不就是那該死的黃鼠狼。”他抬頭看了看時鐘,“已經(jīng)11點了啊?!蹦贻p人嘟囔著,一邊松了松肩膀,站起身,走到店門前,拉下了卷簾門。不一會兒,便利店的燈牌熄滅了,便利店里傳來一陣蹬蹬蹬的上樓聲,接著是關(guān)門聲,關(guān)燈聲。最后,整個村子唯一一盞亮著的燈熄滅了,村莊終于陷入了寂靜無聲的安眠。
躲在栗樹下的紅頭發(fā)男子這才松了一口氣,離開村莊朝沿著一條小徑走去。
這已經(jīng)是羅恩·韋斯萊第無數(shù)次施展幻影移形,但他仍舊避免不了一些小小的,“無關(guān)痛癢”的差錯,比如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距離終點幾十米的山下。當然了,這樣“微小”的失誤決不能被他的女朋友赫敏·格蘭杰知曉,否則下一次他們吵架,她又有挖苦他的新材料了。
幻影移形是一種快捷的移動方式,使用幻影移形,你可以瞬間從一個點移動到另一個,但它也可能造成嚴重傷害,最可怕的后果是“分shen”——身體的一部分過去了,另一部分沒有。好在自從兩年前一次幻影移形時不慎丟掉了兩個手指甲以后,羅恩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因幻影移形而導(dǎo)致“分shen”的差錯了。其實再丟一個指甲蓋也不一定是什么壞事,羅恩心想,這說不定反而能讓赫敏對她產(chǎn)生一點點心疼的感覺,《迷倒女巫的十二個致勝法寶》里不是說么,受傷能喚醒她們同情心,這往往和內(nèi)心深處的母性有關(guān)。吵架中,當你處于弱勢的時候,顯露自己的傷口或傷疤,你的另一半就會覺得“他已經(jīng)獲得足夠的懲罰了”。
胡思亂想中,羅恩已經(jīng)走到了一扇木門前。這是一個小院子的門,門旁的院墻上,幾枝丑陋的疙疙瘩瘩的藤蔓從墻縫里冒出來,探頭探腦的。而門后的院子里,赫然立著一幢很高又很古怪的房子,大門前的一塊小木牌上寫著它的名字:“陋居”。
陋居的建造者最初好像并沒想要把陋居搭得很高,因為只有最下面的小平房看來是一定穩(wěn)固的。這想法在房子誕生后的日子里被打破。它就像一棵會長大的樹一樣,這里冒出了枝干、那里長出了葉子——對于房子來說,這是指房間、窗子和煙囪。
如果一個年輕的建筑師看到這所房子,他會大呼小叫起來:這不符合建筑標準!這樣亂搭遲早會塌掉的!而如果一個年老的建筑師看到陋居,他恐怕會沉吟片刻,然后為之鼓掌:這是頭腦與重力的角逐,是建筑與藝術(shù)的碰撞,是建筑史上的奇跡!
但那不是奇跡,只是魔法。奧特里-圣卡奇波爾村的村民從未見過這樣的房子,如果你問他們陋居在哪兒,他們會一口咬定你在說瘋話??晌阌怪靡?,這幢房子里永遠有一間屬于羅恩的房間。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一段時間的忙碌,他要回家了。
羅恩推了一下,院門,門開了,它從來不上鎖。羅恩徑直走了進去,可院墻上盤繞著的綠色藤蔓卻突然瘋長起來,帶著尖刺的藤蔓一把抽向羅恩的腳踝,霎時在他裸露的腳腕上割開一條鮮血淋漓的口子?!霸撍赖模 绷_恩吃痛驚呼,。一個重心不穩(wěn),朝前栽倒在地上。
一驚之下,羅恩趕緊往褲兜里掏魔杖。當他剛拿出魔杖轉(zhuǎn)身對準藤蔓想要施咒,另一條剛剛伸出的刺藤已經(jīng)無聲無息地繞到他身后,一下子抽打在他執(zhí)魔杖的手上?!班?!”羅恩驚叫到,魔杖失手飛遠了。
這下羅恩實在忍不住,嘴里飛出一個千萬不能被他媽媽聽到的難聽的詞語。他掙扎著站起來,手腳并用地爬到魔杖邊。在他剛伸出手想撿魔杖的那一刻,刺藤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伸出四五根藤蔓來,分別纏上了他的雙手雙腳。藤上的尖刺扎進他的手腕腳腕,刺痛從四面八方刺向腦海。他還來不及發(fā)出呼叫,一股巨大的牽引力從四肢盡頭傳來,羅恩就一整個人都被拉回院門上。藤蔓結(jié)成的網(wǎng)絡(luò)富有彈性,像剛接完球的羽毛球拍一樣還前后震顫了幾下,才停住不動。在一陣令人眩暈的搖晃后,羅恩被疙瘩藤牢牢鎖在了自家門上。
“赫敏!赫敏!媽媽!爸爸!”羅恩失聲大呼,一邊在藤蔓的縛束中掙扎著,一邊因感受到藤蔓還想往他身上找能鉆的孔洞而恐懼著。
陋居上面的兩間屋子亮起了燈,不一會兒,廚房響起一陣輕微的“窸窸窣窣”聲,赫敏走了出來。她穿著橙紅相間的睡衣,棕色卷發(fā)蓬松地在頭頂散亂著。
“熒光閃爍!”燈光亮起時,赫敏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一頭紅發(fā)的男人像個巨大的蜘蛛一樣,呈“大”字型被牢牢釘在敞開的大門上,四周則布滿了疙瘩藤結(jié)成的“蛛網(wǎng)”。
“赫敏!是我!快放我下來!”
聽到呼救,赫敏立刻認出了來人,驚呼道:“羅恩!”說完朝院門疾跑過來。
“這門怎么回事?”羅恩惱火地問。
“說來話長,力松勁泄!”赫敏舉起魔杖對疙瘩藤喊道。隨著一道亮光,疙瘩藤如同受驚的小蛇,急速收縮起來,溜回了院墻中。
束縛松開后,失去了支撐的羅恩從空中跌落,摔在地上,連聲哀叫。
“我的腳脖子,”他躺在地上,不敢動手腕腳腕,只得顫巍巍抬起一條腿,指著左腳說道,“大概是穿了個孔?!?p> “別擔心,”赫敏說著,撿起羅恩的魔杖塞回他手里,“我看到了,雖然有點嚴重,但絕對沒你說的那么夸張。只要一點點……白鮮飛來!”說完,赫敏并沒有呆呆等待,而是舉起魔杖,指著羅恩不那么嚴重的幾處傷口,開始喃喃施咒,“愈合如初……愈合如初!”咒語樂曲般在赫敏口中吟誦。隨著她的杖尖拂過傷口,羅恩身上原本綻開的皮肉迅速愈合起來,血液回流,傷口上的污漬則像水蒸氣一般揮發(fā)了。
當赫敏的魔杖指向最后一處時,一陣嗖嗖聲從陋居傳來,一個玻璃小藥瓶穿過半掩的門縫,破空飛來。在小藥瓶后面,頭發(fā)凌亂的韋斯萊夫人和歪戴著睡帽的韋斯萊先生進入院子,他們都穿著睡衣,看起來是匆忙從床上起來的。
赫敏的表情就好像沒聽到這一切的動靜。她專注地看著傷口,右手拿著魔杖緩緩移動,口中仍念念有詞。小藥瓶徐徐飛來,當藥瓶劃破空氣的聲音越來越大,馬上要撞到她時,她才舉起左手。藥瓶似乎長了眼睛一樣,穩(wěn)穩(wěn)朝她的手掌飛去,隨即被她牢牢抓在手里。
“酷!”羅恩贊嘆道。赫敏聞聲勾了勾嘴角,微笑了一下。她旋開瓶蓋,白鮮香精滴在羅恩最深的傷口處。白鮮香精的效果和愈合咒類似,但魔藥能夠使更深層的肌肉愈合,甚至修復(fù)神經(jīng)。
“我覺得差不多了。動一動?”赫敏起身問道。
羅恩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把自己從地上撐起來,又踢了兩下腳?!巴耆昧?,”他輕快地說,又換了一種演戲般的,夸張的語調(diào)繼續(xù)道,“真是驚人的魔法!”
赫敏聽了這話,原本想要板起臉,但沒成功,“噗嗤”笑了一下。她收斂笑容,口氣很硬地說:“你可別裝模作樣了,恭維對我是沒用的。為什么不用守護神報個信?我們都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p> “我忘了,我總是施不好那個咒,特別是——”羅恩正打算大咧咧地說下去,但赫敏似乎察覺到他要說什么,急忙打斷了他?!肮趺礇]和你一起回來?”赫敏大聲說。此時韋斯萊夫婦已經(jīng)走到了赫敏身后。
“轉(zhuǎn)道去威爾士了,明天和金妮一起回來?!绷_恩簡短地說。
“他們可真是難舍難分,對不對?”韋斯萊夫人笑著說,上前給了羅恩一個大大的擁抱。羅恩在媽媽懷里皺了皺眉頭。
韋斯萊夫人口中的“他們”,指的是哈利和金妮。羅恩的妹妹金妮是韋斯萊家最小的孩子,一年前從霍格沃茨魔法學(xué)校畢業(yè)后,成為了霍利黑德哈比隊的候補追球手。今年選舉中,她很可能成為正式球員,因此最近幾乎每天都在威爾士的俱樂部場地為此訓(xùn)練,只有周日才回家小住。羅恩雖然已經(jīng)接受了妹妹和哈利在一起的事實,但每每提到,特別是別人說起他們是如何的恩愛,他總是很想閉上耳朵。他懷疑這種感覺會持續(xù)一輩子。
韋斯萊先生揮了揮魔杖,快速關(guān)了門,四個人朝屋子走去。
“看到你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表f斯萊夫人摟著羅恩說。
“看到你們也真是太好了。話說回來,門口那植物是怎么回事?”羅恩問。
“是納威送來的疙瘩藤,我以為你知道?他說是部里免費發(fā)放的植物,用來御敵防護。”韋斯萊先生回答道,“他可能繁殖了好多,阿莫斯家也種上了?!?p> “我不知道,”羅恩回答,“自從亞克斯利被抓后,納威就退下前線了。好像說要回霍格沃茨?我以前真不知道他那么熱愛學(xué)習(xí)——”
“別犯傻了,羅恩!”他們這會兒已經(jīng)走進了屋子,赫敏說著舉起了魔杖,無聲地讓壁爐燃起熊熊火焰,驅(qū)散初春深夜凜冽的寒氣,“納威是去應(yīng)聘草藥課老師的!”
聽了這話,羅恩震驚地瞪大了眼睛說:“真的嗎!梅林的胡子呀!我還以為他像你一樣要去補完學(xué)業(yè)呢!這也太突然了?!?p> 韋斯萊夫人說:“我覺得這一點都不突然,納威非常優(yōu)秀,連我都聽說過他很擅長草藥!而且,我們都見過他展現(xiàn)的勇氣!”
“可我不覺得勇氣能幫他當上草藥課老師……”羅恩咕噥著低聲反駁。
“哦,是嗎?”韋斯萊夫人的語氣突然變得嚴厲起來,“我倒覺得草藥學(xué)能幫你當一個更好的傲羅,我注意到,你好像根本沒認出疙瘩藤?這就是現(xiàn)在傲羅的水平嗎?在你的保護下,我們可真是安全呢!”
“哎呀,放松點,媽媽!”羅恩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神秘人的黑色恐怖,食死徒也悉數(shù)入獄,只有盧克伍德在逃——”
“只有盧克伍德在逃!”韋斯萊夫人尖銳地打斷他,“這就說明他是多么擅長躲避傲羅的追捕!而你卻在這里掉以輕心!我們都知道他對我們家是那么的——那么的——”說到這兒,韋斯萊夫人說不下去了,捂著起伏的胸口顫抖。她似乎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又好像有什么東西擋在她心里,讓她無法說出口。韋斯萊先生摟著她的肩膀安撫道:“我們知道,我們知道的?!彼氖衷谒缟陷p拍,“羅恩會提高警惕的,是不是?”他轉(zhuǎn)頭問向羅恩。赫敏也拼命朝羅恩使眼色,羅恩則忙不迭點頭。
韋斯萊夫人見狀,情緒舒緩了一些。韋斯萊先生乘勝追擊道:“羅恩忙了這么久才剛回來,他需要好好休息,我想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們比較好?!闭f著他們上樓了,連晚安都忘了說。
羅恩和赫敏看著韋斯萊夫婦的背影,直到他們消失在樓梯轉(zhuǎn)角。他們面面相覷,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她還是沒有好轉(zhuǎn)嗎?”羅恩問道。
赫敏嘆了口氣,神色黯淡,說:“是的,當聽說盧克伍德還沒抓住的時候,她好像還更加嚴重了?!?p> 他們在談?wù)摰氖琼f斯萊夫人的病情。韋斯萊夫人無疑是英勇的,她在第二次巫師大戰(zhàn)中獨自對決實力最強、最喪心病狂的食死徒貝拉特里斯蘭·萊斯特蘭奇時一舉獲勝,大大鼓舞了正義一方的士氣,在戰(zhàn)后許久仍被人們稱頌??墒牵蠹乙仓?,韋斯萊夫人在這一場戰(zhàn)斗中失去了她的一個孩子,弗雷德·韋斯萊。
喪子之痛,聽起來比最可怕的酷刑還要恐怖,它對每一個母親而言,都會是沉重的打擊。事情發(fā)生在戰(zhàn)爭結(jié)束的幾星期后。在住進圣芒戈醫(yī)院后,韋斯萊先生對治療師這樣描述病情。“她一直睡不著?!彼f,“恐怕每天的睡不到一小時,總在床上翻來覆去,還一直啜泣。第二天,她又強撐精神,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我們以為過段時間會好起來,可是好像反而嚴重起來。漸漸的,她偶爾神志不清了,把喬治當成弗雷德,不停地問他:‘喬治呢?你們怎么沒一起回來?’她會拿起自己的魔杖,假裝被驚嚇到,大喊:‘又是假魔杖!弗雷德!又是你搞的玩意兒!’其實那只是她自己的魔杖,不小心冒了一個火花。有的時候,她又好像恢復(fù)過來,坐在爐邊自責地說:‘都怪我!都怪我!我——我什么都沒有說,在道別的時候,我就像沒有看見他一樣!我心里全是珀西,我把他推到一邊!’想著想著,她又會傷心地哭起來。我們告訴她,不是她的錯。我們安慰她,擁抱她,照顧她,可是……唉,我們不得不把她送來了……”
“戰(zhàn)爭創(chuàng)傷?!笔ッ⒏甑闹委煄熥詈笤\斷道。醫(yī)院里已經(jīng)住了幾個類似的病人,他們也在戰(zhàn)爭中失去了自己的親人。
盡管哈利·波特聽說這件事后第一時間和魔法部的高層打了招呼,希望圣芒戈醫(yī)院能夠封鎖消息??墒牵餮砸琅f不脛而走,許多人都聽說了這件事情。有人為之惋惜,有人幫她祈禱,但也有的人(恐怕姓馬爾福)聽說時,大為不解并嘲笑道:“我看不出這有什么大不了的,據(jù)我所知,他們家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孩子!兔子一樣的家族生了一窩又一窩,少一個太正常了?!?p> 任何了解韋斯萊家族的人都不會這樣說。韋斯萊夫人向來愛她的每一個孩子。雖然她的孩子很多,有的也許更符合她對孩子期待,而有的——特指弗雷德和喬治兩個搗蛋大王——也許偶爾令她失望,可是她一直在盡心盡力地把自己的母愛平均分給每一個孩子。他們每一個都是那么的重要。無論失去哪一個,都是切膚之痛。
“她一定很煎熬,”一次看望后快要離開時,哈利悄悄對羅恩說,“記得嗎?那一年有個博格特,變化出韋斯萊夫人最害怕的樣子。就連她最害怕的情況,弗雷德和喬治都在一起?!?p> 羅恩的五官皺了起來,難受地說不出話來。
“太可怕了,”赫敏說,“希望治療有效,希望她能快點好起來。”
一段時間的治療后,韋斯萊夫人出院了。她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可還是有一些后遺癥。比如偶爾無法控制眼淚,提到“弗雷德”時,會喘不過氣來。韋斯萊家人心照不宣地開始避免在媽媽面前提到弗雷德的名字。珀西、喬治和羅恩除了工作時間都盡量住在家里,方便照顧媽媽。韋斯萊夫婦和住附近的迪戈里夫婦交往密切了起來,因為他們也曾經(jīng)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兩對夫妻常常坐在一起談心,這讓他們都覺得治愈。
“已經(jīng)快兩年了,”羅恩從回憶中醒來,盯著爐火說,“我們必須趕快抓到盧克伍德,這樣才能幫弗雷德報仇,媽媽才能好起來?!?p> “所以,這次怎么樣?”赫敏問。
“差一點兒?!绷_恩說,“我們收到線報,有麻瓜在法國巴黎,蒙莫朗西街看見了他?!?p> “所以那是真的嗎?”赫敏急切地問,“盧克伍德去了尼可·勒梅家?”
“他可能去過,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些被闖入的痕跡?!绷_恩說,“一些腳印、清除掉的灰塵、魔法的蹤跡,他看起來在找什么東西,沒有找到。我們蹲守了幾天,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我不明白他為什么去那兒?!焙彰粽f,“那只是個遺址不是嗎?尼可·勒梅夫婦早就去世了。”
“誰知道呢?有傳言說他們的墳?zāi)估锸强盏摹D阏f,他會不會是在找那個——”羅恩故意拖長音調(diào),像在制造懸念一樣說道。
“魔法石?別開玩笑了,那東西早就被毀掉了!”赫敏的語氣里暗示她覺得羅恩說的是無稽之談。
“可還能是什么呢?我只知道尼可勒梅造了魔法石?!绷_恩說。
“我不知道。即使除了魔法石,也一定還有很多可能,比如魔法書、魔咒、魔法道具。別忘了,尼可勒梅曾經(jīng)活了六百多年!他留下來的東西,哪怕一支羽毛筆都可能是幾百年前的文物!”
羅恩張了張嘴,又閉上,把“盧克伍德不可能在找一支羽毛筆”咽回了肚子里。他突然理解了赫敏的意思。盧克伍德在找尼可勒梅的某樣遺物,他們應(yīng)該仔細調(diào)查尼可勒梅還有什么東西可能被盧克伍德覬覦。而尼可勒梅是享年六百多歲的杰出巫師,這工作量無疑是巨大的。
“納威的應(yīng)聘成功了嗎?”羅恩突兀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當然!”赫敏說,“斯普勞特教授和麥格教授都對他種植的疙瘩藤稱贊有加。他上了一節(jié)完美地教學(xué)示范課?!?p> “那真是太好了!”羅恩備受鼓舞,忍不住大聲說,“霍格沃茨的教授!真了不起啊納威!”
“噓!”赫敏輕聲警告,“沒有那么夸張,他現(xiàn)在只是實習(xí)教員。離教授還很遠呢?!彼恼Z氣不那么振奮,但羅恩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
“我們明天可以找他喝一杯,在霍格莫德的三把掃帚怎么樣?”羅恩喜滋滋地計劃起來。
“要我說,這時候找他喝一杯是絕對不明智的?!焙彰粽f。
羅恩這才意識到赫敏的語氣不太對勁?!霸趺椿厥??”他問。
“唉,我不知道從何說起。你知道納威和盧娜談過戀愛吧?”赫敏問。
“他們是在一起——可是,你這是什么意思,‘談過’?他們分手了?怎么回事?”羅恩說。
“就在上周日。是這樣的,納威一直想跟盧娜求婚。他真的很喜歡她,再加上隆巴頓夫人——納威的奶奶也希望他早一點成家。他覺得這次應(yīng)聘是一個機會,如果應(yīng)聘成功,就意味著他可以獲得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他就有底氣讓盧娜未來過上好日子。”赫敏說。
“他想得很周全,然后呢?”
“然后他來陋居找金妮,因為她是盧娜最好的朋友——當時金妮還在家里,而我和金妮住一間屋子,所以我也參與了,我們開始策劃起來——”赫敏說。
“——策劃什么?”羅恩問。
“當然是求婚??!”赫敏的語氣像在責備羅恩的愚笨,“我們計劃是這樣的,先把盧娜約出來,如果應(yīng)聘成功了,就讓盧娜到暖房里去,納威給她展示上課用的疙瘩藤,假裝被疙瘩藤纏上,他費力扭住疙瘩藤,我們學(xué)過,你知道,疙瘩藤會張開小口——好吧你不記得了,但事實就是如此,接著納威從疙瘩藤的洞口里掏出我們預(yù)先放進去的——”
“——不會是戒指吧?這也太蠢了!”羅恩粗暴地打斷她。
“羅恩,你對浪漫一無所知!”赫敏反駁道,“在我們的計劃里,盧娜會對應(yīng)聘結(jié)果感到好奇,會被納威和疙瘩藤的搏斗受到驚嚇,會為納威能否順利拿出疙瘩藤里的莢果感到緊張。這一定是她最毫無防備的時刻,最出乎意料的時候,我們給她一個驚喜!我還要更正你一點,為了增加神秘感,我們把隆巴頓夫人給納威的綠寶石戒指藏在了疙瘩藤的莢果里,而不是直接把戒指放進疙瘩藤。”
“好吧,可從結(jié)果看來,這個驚喜并沒有成功?!绷_恩說。
“是的。納威搞錯了疙瘩藤,也許有學(xué)生給不小心交換了植物??傊斔淮未螄L試,從第三個疙瘩藤中挖出莢果的時候——那場面,你可以想象,渾身爬滿蠕動著的、綠毛毛蟲一樣的小疙瘩——盧娜忍不住打斷了他:‘有趣的小疙瘩,這真是一次難忘的約會。不過,我能先回去了嗎?因為還有一些行李要打包?!{威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躲在教室后面偷聽的金妮和我也驚呆了?!欣??你要出遠門嗎?’納威問她?!茄?,有一個機會!’盧娜興高采烈地說,‘爸爸收到了讀者來信,一位讀者愿意資助我環(huán)球旅行,我要去找彎角鼾獸了!你會一起來嗎?’顯然,納威沒法去找彎角鼾獸?!?p> “哈哈哈!”令赫敏大為驚訝的是,羅恩大笑起來,“這很盧娜!彎角鼾獸!”
“你怎么笑得出來——”赫敏生氣地說,“你沒有發(fā)現(xiàn)嗎?盧娜寧可和彎角鼾獸過一輩子也要和納威分手!”
“我沒看出來是盧娜一定要和納威分手。納威也不愿意放棄工作去陪伴盧娜呀。”
“難道要納威放棄當老師的工作去尋找根本不存在的彎角鼾獸?”赫敏反問。
“如果他真的愛她的話,就應(yīng)該那樣?!绷_恩煞有介事地說,“聽著,赫敏,他們都不愿意放棄,他們都有其它東西排在彼此前面,所以沒法在一起?!?p> “可是我們做了那么多的準備,排演了那么多次……”赫敏不甘心地說。
“盧娜對你們的計劃一無所知,所以不能怪她。再說,愛情可不是考試,赫敏,”羅恩說,“不是比誰練習(xí)的多,要我說,他們差點兒緣分?!?p> “別說的好像你很懂愛情!”赫敏氣哼哼地說,“如果我是你,我就早點去睡覺,因為你媽媽說明天有客人要來,愛情大師!”說完她起身上樓。
“客人?是唐克斯夫人和小盧平吧!希望他這次不要變出齊肩的黑發(fā)了,活脫脫小斯內(nèi)普,那次我一晚上不舒服?!绷_恩自言自語。
“哎喲,看來愛情大師對人情世故也不是完全精通?!币呀?jīng)走到了第二層的赫敏聽到了,從樓梯上伸出歪著的腦袋,毛絨絨的棕發(fā)垂下來,像只暴躁的小獅子,“否則他就會發(fā)現(xiàn)明天是泰德的生日,而我們通常不把過生日的人叫做客人!”
羅恩啞口無言。他對著爐火嘟囔了一句,“我忘了……”頓了一會兒,他補充道:“我忘了買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