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離開
再次蘇醒,映入眼簾的還是那間小屋,她突然覺得心安,大概是在這里躺久了,也或許是因為這里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后的第一個地方,先入為主,她竟然覺得這里有一種歸屬感。
墨染一襲白衣背對著她在整理東西,夏木顏沒有打擾他,她很奇怪墨染能出現(xiàn)在這里絕不會是一個陌生人,可為什么記憶里沒有他?
沒想到那樣刻骨的痛她居然還活著,她以為自己要死了,不知道從這個世界再死一次是不是就可以回到自己來的那個世界呢。
其實她剛醒墨染便知道了,睡著的人和醒著的人呼吸是不一樣的,更何況以他的修為,她哪怕只是動動手指頭他也是能知道的,他沒有轉(zhuǎn)過身,是因為她沒有開口叫他,那他便裝作不知道吧,便是那部分的回憶她也需要時間消化。
身上的衣服都汗?jié)窳?,枕頭也濕濕粘粘的,很不舒服,但是大腦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原主十六、七年的記憶讓她心情難以平靜,她沒心思去在意衣服干還是濕了,只是側過身讓后背透透氣,背對墨染她閉上眼,整個人都很安靜。
“她”叫木顏,但不姓夏。
在她看來,夏木顏比木顏幸福太多了。
夏木顏從小被家里長輩捧在手心里長大,是大家的心尖尖肉,從小學習唱歌跳舞、鋼琴古箏,學習也好,長得也漂亮,是學校里出名的才女,她這一路順風順水。
木顏,也漂亮,但除了漂亮她一無所有。沒有長輩的疼愛,沒有知己閨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唯一一次見世面便是出嫁當天了,雖然她刁鉆可恨,可是,她也可憐……她只是想要愛。
到了東???,她一哭二鬧三上吊,但是卻沒有真的想過死,周嬸他們以為的因為王爺?shù)膾仐壧乱彩莿e人的計謀,這是很悲慘的一生。
眼淚不知道什么時候悄悄滑落,是為了自己還是因為她?
罷了,從今以后,我便以你的身份替你好好活一回,好好看一遍這大千世界蕓蕓眾生吧。
“她”的回憶里也不難理解了,畢竟她所接觸的人屈指可數(shù),所以夏木顏也不去糾結墨染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了,時間總會慢慢的揭開所有的謎底。
……………………
墨染什么時候走的她不知道,也許是自己想事情太專注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她就醒了,其實她整個晚上基本沒怎么睡,腦子里一直循環(huán)前世今生的回憶,總覺得少了些什么,但想了很久分析了很久也沒弄明白哪里出現(xiàn)了空檔。
“姑娘,你起了嗎?”周嬸這么早就來敲門,不上班不上學的,難道犯人還要早起晨練嗎?
“誒,起了?!蹦绢佭呎f邊起身穿好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發(fā)。
打開門,看到周嬸手里拿著一套嶄新的衣服,一看便是有錢人家才穿得起的料子,木顏不解的看著周嬸。
周嬸則是滿臉堆笑地說:“姑娘,喜事啊,大喜事啊……恭喜恭喜!”
在這種地方能有什么喜事?。?p> 看她無辜不解的樣子,周嬸解釋道:“宮里新晉的婉答應為皇上誕下龍子,皇上極為高興,洗三宴上您父親與皇上飲酒,結果醉酒后皇上在您父親軟磨硬泡之下答應免去您的所有罪責?!?p> 木顏聽完后一滴汗,果然是她那個父親的作風,為了達到目的連皇上都敢灌醉了。
“醉酒時說的話豈能當真,等皇上酒醒便不能作數(shù)了?!?p> “作數(shù)作數(shù),皇上乃九五至尊,一言九鼎吶?!彪m然皇上酒醒后知道自己是著了丞相的道了,但也不能反悔了,史官早就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寫下來了。
木顏心道:“做皇帝也不容易,一言一行都時時被人盯著聽著?!?p> “姑娘別發(fā)愣了,快快梳洗一番換上衣裳,公子說一個時辰后便出發(fā),船已經(jīng)等在碼頭?!敝軏鹨贿呎f一邊側身繞過木顏進屋了。
木顏這才看到,周嬸抱著的衣服下還有一個小木盒子,打開來里面是些胭脂水粉,箱子蓋子上有一面銅鏡,雖然沒有玻璃鏡子那么清亮,也算勉強能看看了。
周嬸把木顏拉到鏡子前坐下,然后給她打水擦臉,接著再是在她頭上臉上好一陣倒飭,反正自己也不會,就交給周嬸吧,她看起來很有信心的樣子。
就在木顏打著瞌睡快要睡著的時候,“嘖嘖嘖,不愧是棣州第一美人……”周嬸兩手一拍,很是滿意自己的作品。
木顏睜開眼,看著銅鏡里的那張鵝蛋臉,烏黑的秀發(fā)被挽成一個高高的發(fā)髻,中間斜插了一根通體透亮的白玉簪,這根簪子很特別,雕刻得像一只什么動物,但是又抽象得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動物。
十六七的年紀正當韶齡,膚白勝雪,面如桃花,唇若點櫻,彎彎的柳葉眉下是一雙靈動卻又帶一點英氣的大眼睛,睫毛纖長卷翹,又使這雙眼睛多了一分楚楚動人,點睛之筆便是鼻子了,高挺筆直的鼻梁,秀氣微翹的鼻頭,使整張臉更具有立體感。
這張臉比想像中要美很多,夏木顏想到了李延年的‘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在現(xiàn)代,這個年紀還是高中生,在這里,已經(jīng)挽起了婦人髻。
只是,她的父親——木丞相,難道真的是為了救她嗎?還是因為曾經(jīng)的落難王爺如今東山再起,他又想到了用自己的女兒來拉攏王爺,以鞏固自己的勢力,一個寵愛的二女兒還不夠,自己這個從來不受待見的嫡女還有一點用處?
雖然她才剛想準備給在這里的生活好好做個規(guī)劃,不過既然能離開也算是個好結果了吧。
木顏還是不太習慣別人幫她換衣服,雖然昏迷的時候都是周嬸幫忙的,但是醒著的時候再這樣,難免還是會尷尬,所以她拿了衣服把周嬸關在門外了。半個時辰過去,周嬸把門口有幾只螞蟻數(shù)都清楚了,木顏還沒出來。
“姑娘,你可好了?”
木顏被這幾塊大布難住了,翻來覆去怎么看都是一塊又一塊大布,怎么穿都不對,要么胸口露出一大片,要么露出個大腿,最后無奈還是讓周嬸幫忙了。
周嬸進來,三五下便幫她穿好了,木顏呵呵的笑了兩聲以示尷尬“謝謝周嬸,太長時間沒穿這么復雜的衣裳,有點忘記了?!?p> 周嬸點點頭沒有多想她為什么連最基礎的衣服都不會穿,她一心只想著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收拾的,木顏悲劇的發(fā)現(xiàn)自己是真正的一無所有,哪怕多一件衣服都沒有,可憐可悲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