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吳令充當了一個十分合格的啞巴,許是太累了,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杜先生,牢獄之災坐的舒服嗎?”
吳令坐在探監(jiān)室的一把鐵色椅子上,她故意挖苦的問道。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而面前的這位牢犯竟是她的生父,陳幽沒有將實情告訴她,是她自己推測出來,決定來見見初次見面就綁了她的男人。
杜昌明兩鬢泛白,頭頂也禿了一塊出來,不見得比那日更清瘦,倒是壯了不少,可見是在牢獄里干了不少活兒,伙食肯定也不錯,吳令曾在電視劇上看到過牢飯,差不多就跟封閉的私立學校,目的就是讓犯人改邪歸正,里面的課程一應俱全,當時,看的吳令也心動了下。
不過,這可不是隨便就能心動的事,遵紀守法,做個好公民才是正義。
兩人中間的玻璃屏上沾染了不少灰塵。
杜昌明驚訝于當初無意劫持的人居然會來探望他,卻也并沒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緒,“這位小姐,那日的事,實在是對不住了?!?p> “小姐?”吳令聽到這三個字,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對面的人仿佛一下又陌生了不少。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怕就是她和面前這個男人之間的距離,流著同樣的血液,說著比冰塊還冷的話,她倒是慶幸,否則,她還會猶豫要不要認他這個牢獄里的親生父親。
杜昌明盡管疑惑,仍舊慢吞吞的開口說道,“不知怎么稱呼?”
“吳令?!眳橇钛杆偎Τ鰞蓚€字,又盯著另外一處。
“吳小姐,對我還心存怨恨?”
“我可沒有資格怨恨你,畢竟,我生活在一個美滿的家庭里,不像你,連自己的孩子現(xiàn)在都不知道在哪兒,即使有一天,她就算是站在你面前,你也未必認得出,好父親的楷模,你愧不敢當。”
吳令冷言冷語,句句暗藏鋒芒。
對面的杜昌明眉頭緊鎖,一時竟也舒展不開,“吳小姐此話在理,我杜昌明確實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p> “得不到自己的女人又找不到自己的孩子,我看你活該······”
氣氛迅速冷凝到了極點,杜昌明好似被戳中了心事,額頭青筋凸起,面部增紅,緊握著拳頭,控制不住的顫抖,終于,麾下拳頭,砸向玻璃······
“??!”
······
“怎么,才睡一會兒就做噩夢了?”將車停到一旁路面,見吳令雙眼瞳孔還深陷在噩夢里,沒回過神,擺正了她的肩膀。
吳令看著由南深,久久說不上話來,這個夢太真實,以至于她好像已經經歷過,或是害怕有一天即將經歷。
她怎么會對杜昌明說出那些話?
又怎么敢斷定的認為杜昌明就是她的親身父親?
這一切說是夢,好像又是別樣的暗示,她實在不想在細想下去,更不能做出出格的事,傷害到她現(xiàn)在的父母。
“怎么不說話?夢見什么了?”由南深見吳令呆呆的望著她,思緒已經飄到了九霄云外,好像完全聽不到他的問話。
由南深瞥了一眼車窗外,撈過面前人的后腦勺,就是一個淺淺的吻。
這仿佛就好像是一個定時炸彈般轟的一聲,炸醒了思緒游離的吳令,吳令慢半拍,不對,應該是慢五拍的火速推開這個占她便宜的家伙。
“你發(fā)什么神經?”
吳令羞憤的問道,沒錯,是羞憤,她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就被奪走了初吻,這要是被由南深知道她第一次被男人給吻了這件事,一定會被嘲笑。
由南深也是實屬無奈之舉,當下是他能想到的辦法,也有他的一些私心。
“發(fā)神經的是我,發(fā)呆的是你,扯平了?!?p> “???”吳令一頭霧水,什么鬼話,沒道理。
“那么激動干嘛?該不會······”由南深意味深長的再次啟動了轎車,“該不會是第一次被吻吧?”
吳令別扭的看著窗外,心里犯嘀咕,只是這嘀咕著,就把由南深十八代祖宗罵了個遍,心里罵一句,道歉一句,想著罵人也是要有原則,好給她的十八代祖宗積點德。
“第一次被吻又怎樣?很丟臉嗎?”吳令大方承認的側頭看著駕駛位上某人的側臉,“就當是不小心被一條狗親了,不過,被狗親了確實挺丟臉的。”
吳令眨巴著眼睛,看狗似得看著由南深,竟不知笑出了聲。
天快黑了下來,天邊晚霞紅燦燦一片,幾朵烏云漸漸遮蓋了那片迷人的晚霞,已經瞧見了不遠處貨船的影子,來來往往很多港口的商人以及搬運工人,吊船占好大一排,遍地的集裝箱以及麻袋。港口處停了幾輛大型貨車來回倒車拉貨,這港口的每個人似乎都在毫無感情的談論著自己貨物,只有那些費力的搬運工人一言不發(fā)的來回上下船。
期間,還會有搬運工人肩頭的麻袋會跌落,手部失了重心,很容易造成手部脫臼,也有些工人扶著腰部捶打。
忙碌的港口市人,與港市中心的人們形成了強烈的差別,這仿佛就是兩個世界。
人們都知道,世界只有一個世界,而世界又不自覺的被劃分了無數(shù)個小型世界。
由南深將車停在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自己下車詢問是否還有到達緬西的輪渡。最后一班輪渡是在夜里十點,這首輪渡既可載貨也可載人,人數(shù)僅限于三十人。
吳令想到上次差點死在海里,倒是有些后怕,不過,來都來了,既是她自己主動跟來,哪能打退堂鼓,上了輪渡后,由南深找了個比較偏的位置,見跟著她的吳令自下了車后,默不作聲。只是隨口一說,“怕了還有后悔的余地,距離開船還有兩個小時?!?p> “你哪兒看出我怕了?”吳令翻了個白眼,倔強的不承認質問。
“嗯······”由南深思考了會,掰過她的臉,“這兒,這兒,這兒,還有這兒。”
吳令的那張泛紅的臉被某人指了個遍,正要拍開由南深的手,右手腕就被某人抓了個正著,“女子動口不動手?!?p> “不是君子嗎?”
“那······”由南深突然朝著吳令上下掃視了個遍,“也可以是君子?!?p> “你!”吳令心口郁結,隨即靈光乍現(xiàn),腦子一熱,就摟著由南深脖子,毫不猶豫的親了上去,由南深低眉垂目著吳令閉著的眉眼,原本環(huán)抱在胸膛處的雙手也微微松了松,吳令得了逞,正要脫身。
哪知面前這個人仿佛能未卜先知般,迅速摟緊了她的腰,吳令交叉在由南深脖子處的雙手不禁有些軟弱無力,大庭廣眾,似乎不太好,但兩人似乎沒有想太多,而且他們坐的位置比較黑暗,現(xiàn)下很多船客還未上船,估計也沒人發(fā)現(xiàn)兩人的親密舉動。
在兩人吻的有些窒息時,由南深才放開了吳令。拖著吳令的腰身,以防摔倒,面部潮紅的吳令頓時有些害羞的埋在了他的胸膛處。
本想報復,結果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吳令不敢看由南深此刻的雙眼,裝死似得低著頭,而此時的由南深深知這個地方不能引人注目,克制的雙眼猩紅,偏偏面前的人不自知自己此時的模樣攝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