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一日行軍后,楚軍終于來到了梨城。
這里是擋在魏京前的最后一座城池。
楚帝走進官衙,從將士手上接過洗干凈的白梨,一口下去,甜水迸濺,特別是經(jīng)過長時間行軍后,吃這樣一個汁水豐富的大梨讓人瞬間忘記一天的疲憊。
“把剩下的梨還有水果什么的,盡量分給將士們潤潤嗓子?!?p> 又是幾大口,直接剩下個梨核,楚帝隨手扔掉,然后又把手放在面前抖若糠篩的中年人身上擦了擦。
“你是這座城的縣令?叫什么?”
“稟告圣上,下官賤名侯景,乃是魏國世家侯家的子弟?!敝心耆斯蛟诘厣线B連磕頭,“下官有眼無珠,沒能早早迎接天兵,下官愿意把周圍的地理圖獻給圣上,求圣上留下官一家老小性命?!?p> 楚帝玩味的看著侯景,一時之間安靜下來,侯景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還是在不停的磕頭。
地上鋪著石板,聲音一下接一下,侯景的額頭磕破了,鮮血一塊一塊落到石板上,觸目驚心。
但楚帝還是沒有說話。
侯景身后的屋子里忽然響起動靜,像是有人在里面碰翻了什么東西。
“里面是什么人?”楚帝瞇起眼睛,不用他說,周圍的北府軍士卒就已經(jīng)靠了過去。
“圣上,里面的是下官家眷,沒有奸細啊圣上!”侯景一下子慌了手腳,站起來攔在屋子門口哀求道:“下官家眷不懂事,您......”
“讓開?!?p> 兩邊士卒拉走侯景,楚帝推開門,光線照進去,藏在里面的兩個人不由抬手遮住眼。
里面是兩個長相清秀的姑娘,看見一個全身鐵甲的中年人走進來,年長的那個護住妹妹,冉冉下拜:“小女子侯安安拜見大人。”
軍營待三年,母豬賽貂蟬。
楚帝愣了片刻,轉頭笑道:“侯縣令,這是你的女兒?”
“是......”侯景哆哆嗦嗦,半天才從嘴唇里蹦出一個字眼,但楚帝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再看那個年長一些的姑娘,只覺得她幽怨的臉上露出一種嫵媚,特別是那種又嗔又怕的表情,讓人看了一眼,就再難以轉開目光。
“姑娘不必多禮?!背蹟v著她,徑直走了出去。
“圣上!”
侯景剛想沖出去,但轉頭看了一眼小女兒,只能悲哀的低下頭,任由自己的大女兒被帶走。
夜色已深,楚營各處點燃了火把,照的這里燈火通明。
中軍大帳里,聲音如嬌燕百囀,將軍小聲喊了許久,楚帝才披著一件單衣掀開營帳。
“什么事?”
“稟告圣上,有人送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
將軍聽說圣上今天帶了個女人回來,本來巡營的時候還特意避開這里,沒想到好死不死來了個加急書信,皇帝又最恨有人耽誤要事,將軍兩相為難,最終還是拿著書信提心吊膽的過來了。
把信轉交給楚帝,他眼睛也不敢往里面瞟,老老實實低著頭,只能聽到翻動信紙的聲音。
楚帝匆匆看了一遍信,問道:“送信的人呢?讓他過來。你頭老低著干嘛?抬起來跟朕說話!”
將軍聽他聲音里透露著高興,壯著膽子抬起頭,余光一瞥,看到里面有個低頭拭淚的女子,不由心中一動。
“那個騎兵幾個晝夜往這里趕,末將讓那人先去吃飯休息了。”
“把他喊過來!”
楚帝隨手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正穿鞋的時候,又說道:“等等,先把安大帥請到議事帳里,朕有機密事要跟他談?!?p> “喏!”
片刻后,安平生睡眼惺忪的來到議事帳,一進去嚇了一跳:“圣上,您,怎么穿著女人衣服?”
“什么?”
楚帝低頭一看,身上披著的正是侯安安的衣服。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jié),愛卿,你且看看這封書信。”
楚帝遞過一張皺巴巴的信紙,信紙只有半截,似乎下半截被人為撕掉了。
安平生接過信,還沒讀完,就驚訝道:“秦狩那路軍竟然活著,還占了這么多城池?!?p> “恭喜圣上,又得一將才。”
楚帝笑了笑,輕輕敲著桌子:“不過有些才智罷了,還是愛卿教得好,給朕攢出來這么多虎將?!?p> 說著說著,楚帝話鋒一轉:“請問愛卿,朕想在這個月內拿下魏京,不知有幾成勝算?”
“這個......倒有些難。”
安平生皺著眉頭:“根據(jù)情報,魏人已經(jīng)在他們京城附近又集結起將近十萬的軍隊,至于京城中有多少守軍,恐怕也不是小數(shù)目?!?p> “可是,列國聯(lián)軍已經(jīng)到了。”
楚帝拿過地圖,指著上面的魏國,不甘心的說道:“大半魏國已經(jīng)在朕的掌心之中,拿下魏京,殺光魏國宗室,朕就可以和列國慢慢的耗下去,直到他們放棄這里?!?p> “圣上,您不會不明白,今天列國可以說魏京里的那個是魏帝,明天他未嘗不可從民間找出一個人說他是魏帝。列國不過想從這里分一杯羹,老臣覺得,可以和他們和談,瓜分魏國!”
“你說的有道理,夜深了,早點回去歇息吧,朕再想想?!?p> 楚帝嘆息著。
“臣,告退?!?p> 等安平生走后,楚帝才攤開手心,看著手心里被攥成團的另外半截信紙,喃喃說道:“除了拿下魏國,朕還得思考思考,朕的這個應當死在楚京城外的侄兒,怎么會又活蹦亂跳的出現(xiàn)在魏國,還扶持了一個新魏帝?”
......
“軍師大人,又抓到兩個逃兵!”
一隊士卒巡邏完一圈回來后,從隊伍中推搡出兩個人跪在地上。
都是軍中的士卒。
這幾天逃兵的情況越來越嚴重,陳謂然起初還饒了那些帶頭逃跑的,但逃兵的情況不但沒有得到遏制,反而愈演愈兇。
“斬?!?p> 陳謂然面無表情,丟下一個字,回到自己的營帳里坐下。
他面前攤開著一本書,但他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你在思考以后怎么走?”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陳謂然看都不看就知道是誰。
“你不是成天在營帳里不出來嗎,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實在無聊,閑的出來走走罷了。”
公主臉色蒼白了不少,不過少了以前那種盛氣凌人的氣質,似乎在營帳里讀了這么長時間書,也養(yǎng)出了她的靜氣。
“你有心事,不如和我講講?”
陳謂然平靜的說道:“你的皇帝哥哥幾天前跟我說,列國的聯(lián)軍已經(jīng)進入魏國,我只要能在接下來的混戰(zhàn)中保住他,我就能坐享勝利。但上次跟楚軍交戰(zhàn)過后,軍中損失慘重,不斷有人成為逃兵,重刑警告,重金犒賞,我都試過,但沒有什么用,而且秦狩斷了我的后勤補給,我再這么死撐下去,恐怕會死在一場兵變中?!?p> 他嘆了口氣:“我算是明白了,之前給那些士卒宣講有用,是因為他們覺得我是對的,可一旦血淋淋的現(xiàn)實真的壓到他們臉上時,沒有多少人是愿意把命交給我的。我現(xiàn)在不知道去做什么才能挽回,假如情況再嚴重一點,我還是收拾點金銀,找個安生地方過日子去吧?!?p> “我就是來跟你說這件事的?!?p> 公主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我的皇帝哥哥讓我來問你,你愿不愿意把手上的這支軍隊交給他。”
陳謂然沉吟片刻,實在想不出他要這樣一支軍隊有什么用,便冷冷說道:“那得看他愿意給我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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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新
謝謝我明白居然存在的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