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藕墨這完全不經(jīng)過腦子的話,說出來以后,就徹底激怒了藍(lán)娘。
但還沒等她張嘴,一個人影就已經(jīng)閃過,上去就是一腳。
“彼雖苗人,然卻住在涼郡,涼郡乃我大楚疆域,
苗人,亦是我同胞兄弟姊妹!
焉敢辱之以野字!”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藍(lán)娘之前對陳謂然的一切負(fù)面形象都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腔深深的感激和喜歡。
苗女性烈,寧折不屈。
你對她好,她就對你好。
孫主簿坐在那兒,看的有些焦急,他不是想落陳謂然面子,但假如今天的事情傳出去,讓郡守大人知道,你放任我的侄子在公堂上被欺負(fù)。
嘖嘖嘖。
權(quán)衡之下,孫主簿還是選擇了從心,他幽幽的說道:
“公堂之上,請王爺暫息雷霆之怒,畢竟,此事不大?!?p> 陳謂然點點頭,見好就收。
見他如此,孫主簿心里也是有些感激,當(dāng)即說道:
“本官判你莫藕墨原價買下這位姑娘的所有藥草,你愿不愿意?”
莫藕墨眼里露出一絲怨恨,不過他很清楚,現(xiàn)在沒人能幫自己的忙,最好還是認(rèn)栽。
“小人......服?!?p> 孫主簿匆匆退了堂。
那些百姓看到惡有惡報,都興高采烈的離開了。
陳謂然轉(zhuǎn)過身,慢慢地走向門口,同時在心里默念道:一,
二,
三...
“王爺!”
藍(lán)娘的臉上沒有了那種潑辣的勁兒,看到陳謂然轉(zhuǎn)身盯著她,她看了一眼,立刻低下頭,那副小女兒模樣竟有些嬌憨:
“小女子多謝王爺仗義執(zhí)言。”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我應(yīng)當(dāng)做的。”
陳謂然點點頭,然后說道:“請藍(lán)姑娘跟我回去一趟,我那里有個人,想帶給你瞧瞧?!?p> “啊?!”
藍(lán)娘驚呼一聲,然后又捂住嘴,臉上飛起兩團紅霞。
“這,這是不是太早了......”
陳謂然裝作一副沒聽懂的樣子,皺起眉頭:“什么太早?這個人對姑娘很重要,你要是有空的話,不妨現(xiàn)在就隨我來?!?p> 藍(lán)娘后退一步,抬頭望向天空。
“姑娘是不放心我么?”
陳謂然心里稍稍有些失望,但還是說道:“那也無妨,我們約個......”
“不,不是的?!?p> 藍(lán)娘連忙擺手,她像是確認(rèn)了什么似的,完全放下心來。、
“請王爺帶路吧?!?p> 一路上并沒有多少話,陳謂然幾乎一言不發(fā),藍(lán)娘時不時看向陳謂然,然后小心翼翼地問著問題。
好在,陳謂然雖然言簡意賅,但大都回答了。
“王爺,您是從楚京來的嗎?”
“是。”
“您是住在皇宮里嗎,皇宮是不是很大很漂亮?”
“我住王府。”陳謂然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皇宮確實很大。”
藍(lán)娘問的都是一些沒營養(yǎng)的問題,但這里面意味深厚。
讓一個女孩對你產(chǎn)生興趣,有時候很難,有時候卻又很簡單。
走到王府所在的那條街上,周圍就更清凈了,往來沒有一個人影,看上去,甚至有些荒涼。
看門的是牛家兄弟里的老三,牛十三。
牛十一和牛十二也被陳謂然打發(fā)了出去,去暗地里打聽郡城最近有誰丟了孩子。
看見陳謂然回來了,他臉上露出笑容,連忙過來迎接。
“見過王爺,見過......這位姑娘?!?p> “曹茗在哪?”
牛十三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起來,像是回憶起什么讓他痛苦的東西。
“回王爺?shù)脑挘谧鲲?。?p> “她會做飯?”
陳謂然笑了笑,對藍(lán)娘說道:“跟我來吧。”
藍(lán)娘聽到曹姑娘三個字,心里就忽的動了一下,她又看看天空,小聲嘟囔道:
你在想什么呢!
“獨孤!”
陳謂然喊了一聲。
獨孤今天穿了一身紫綃翠紋裙,看著相當(dāng)白凈清純,只不過臉上表情很是淡漠。
陳謂然在地牢里看見她時,她的臉上滿是臟兮兮的泥巴,現(xiàn)在想來,這姑娘聰明過人,未必不是她故意抹上去保護自己的。
獨孤告訴陳謂然,她跟那些孩子不同。
那些孩子,是被拐來的,而她,則是被親生父母賣了。
陳謂然又問獨孤,你愿不愿意在這先住下來。
獨孤沉默了一會,同意了。
獨孤今年十二歲,已經(jīng)是個美人胚子,但在古代,女性的美,時常是一種苦澀。
她雖然年輕,但已經(jīng)看過很多人情冷暖,也更能感覺到,陳謂然確實是帶著一種不摻雜任何念頭的善意對待她。
“獨孤,那些孩子在哪?”
陳謂然露出笑臉,揉了揉女孩的頭發(fā),動作很輕,似乎很是憐惜這個女孩。
獨孤臉上的淡漠消去了一些,她指了指里屋,陳謂然點點頭。
“給這位姐姐倒杯茶?!?p> 陳謂然進(jìn)去以后,獨孤奉上一杯茶,藍(lán)娘連忙道謝,她看著白凈好看的獨孤,小聲問道:
“你是王府的丫鬟嗎?”
獨孤?lián)u搖頭,眼里露出一絲狡黠。
“阿覺,阿覺!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陳謂然還沒把遮在小男孩臉上的手拿開,藍(lán)娘就已經(jīng)驚呼一聲,然后撲了過來。
“唔,姑姑,你勒到我了......”
阿覺用胖胖的小手拍了拍藍(lán)娘,不滿的撅起嘴,嘴角一垮,像是要哭:
“姑姑,你怎么才來......”
“小女子謝謝王爺,謝謝王爺!”
藍(lán)娘沒有問自己的侄兒怎么會在王府,因為她相信,陳謂然堂堂一個王爺,總不可能去偷孩子。
而且,阿覺跟陳謂然很是親昵。
藍(lán)娘輕輕打了一下正在吃糖葫蘆的侄兒,嗔道:“就因為儂,姑姑的阿哥差點不認(rèn)我這個妹妹咯?!?p> “藍(lán)姑娘,我只能跟你說,這個孩子是被人拐去了,我救他的時候,他被關(guān)在地牢里?!?p> 陳謂然表情凝重,他鄭重的說道:“藍(lán)姑娘,藍(lán)娘,這件事不是你一個普通姑娘能解決的,
不過,你相信我。
我涼王陳謂然,一定給你,和你的侄子主持公道,就像今天一樣。”
陳謂然的話義正言辭,鏘鏘有力。
藍(lán)娘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看向陳謂然,眼里帶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笑了笑,昂起頭,略帶驕傲的說道:
“好叫王爺您知道,小女子的父親,乃是白苗族的族長。
就是那郡守大人,也得禮讓我家三分。”
雖然涼郡目前名義上確實是陳謂然的封地,但他倒真的一點權(quán)力都沒有。
相比之下,白苗族是能拉出來數(shù)千能戰(zhàn)勇士的,咬咬牙,再拼湊出上萬都可以。
而黑苗族近幾年的勢力,可就比白苗族大了許多。
說郡守平時得對這兩個苗族族長客氣一些,那倒是真的。
兩人對視片刻,陳謂然尷尬的笑了笑:
“哎呀,那,倒是我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