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血流成河
施瀾生緩緩道:“會的。蓼國忽然來攻,兩國官司還沒打明白,他們需要天朝判定是非,不會和太子的親信過不去的。”
果真半刻鐘后,城門就打開了。一命姓霍的都尉騎馬出來,圍著他們轉(zhuǎn)了一圈,看著這群人不像是細作。便下馬了抱了抱拳,迎接他們進去。
胡將軍十分疲憊,但親自接見了他們,問了幾句話。施瀾生表示要借道從北門出去。
胡將軍搖頭:“公子有所不知,我們已經(jīng)打探到蓼國一支近萬人的部隊一天前已經(jīng)駐扎在北邊山谷,出去不得?!?p> “將軍不用擔(dān)心,您放我們前去,蓼國那邊我們自去溝通。”
胡將軍腦子一轉(zhuǎn),拍腿道:“也行?!?p> 霍都尉帶著施瀾生一行,上了北面的城墻,果真發(fā)現(xiàn)遠處蓼國的士兵有修建工事的痕跡。
施瀾生道:“衛(wèi)城易守難攻,本就是貞國最北和吳國交界處,蓼軍切斷北邊,而衛(wèi)城援助多在東南,不過是震懾之意,守住東南,可就保住了城?!?p> “前日他們的南路軍已經(jīng)拿下了燁城,很快他們就會從燁城包圍過來,北邊的蓼軍來勢洶洶,像是瘋狗,昨日竟然連我們派去的使者都斬殺了仗在背有深山,隱蔽其中,具體來了多少人,也是未知。辨其灶臺數(shù)量,足有五千人?!?p> “北邊兵士從何而來?”
“應(yīng)是從西南方攻打我國金頂城的蓼國兵,可按理說應(yīng)該金頂城不至于這么快淪陷,或許是圍困金頂城久攻不下,又改變策略分了一支,繞到衛(wèi)城來了?,F(xiàn)在我貞國西北各城池已被圍成孤城,互不相通,情報和蓼國極其不相稱?!?p> 施瀾生對都尉說道:“蓼國果真是欺人太甚,你去告訴將軍,就說我們誓與衛(wèi)城共存亡?!?p> 程穎不解,問何故不往北走了。施瀾生道:“兩軍交戰(zhàn)不斬來使,蓼國連使者都殺,擺明了定要滅了衛(wèi)城。此時我們出去,定然還沒見到蓼國將士講明身份,就會被他們遠遠射殺。”
“既這樣,為何胡將軍一邊需要太子的支持,一邊又讓我們北去?”
“蓼國射殺太子的使臣,不比使者替貞國說話更好?”
“北面山林眾多,極好掩蓋蓼國真實兵力。衛(wèi)城將士現(xiàn)在都在加固城墻和女墻,重點放在防守即將到來的南路大軍,根本不可能主動出門迎敵。我們出不去,照這種陣勢,該如何打算?”
施瀾生道:“衛(wèi)城已是魚肉,攻破只是時間問題。城破之時,以我們的能力是能夠在亂軍中自保的。我只擔(dān)心圍城的時間過長,耽擱了北上的行程?!?p> 施瀾生穩(wěn)坐釣魚臺,程穎卻坐不住,穿上男裝跟著霍都尉行走在城?;舳嘉痉浅D贻p,不過是24、5的年紀,長得英氣十足,不嫌棄一個女子在后頭跟著。到了正午,請她一塊在面店里吃了碗面,摘下頭盔,滿臉都是和著灰的汗水。
程穎看不過,將自己的帕子遞給他。
霍都尉愣了一下,接過來。擦了擦,想遞還給程穎:“罷了,被我弄臟了,干脆就給我用吧?!?p> 付了錢,霍斯然走在街上。看著街上的民眾同程穎說:“我衛(wèi)城位于三國交界之境,兩強相圍,一直以來,大小摩擦總是首當(dāng)其沖。衛(wèi)城百姓便煉成了不畏強暴的血性。盡管圍城在即,城中百姓亦然不慌,井然有序,這是對我們將士最大的激勵。為了這片安寧,也得拼勁全力。可強敵在前,后續(xù)無援。若是城破,我愿意獻上全體幸存將士的頭顱換取他們饒過城中百姓。”
程穎深為震撼:“霍將軍胸有大仁!蓼國舉兵不義,必會食其惡果?!?p> 程穎觀察了一天,和施瀾生總結(jié)道:“北邊蓼國雖不能獲知多少,但部隊已來了兩天,除了大肆修建工地,并沒有進攻意圖,可見他們自己的判斷,兵力不足以攻城。應(yīng)該是北面只想圍困衛(wèi)城,以防貞國將士逃竄。主攻確實在南面,衛(wèi)城為貞國北邊凸出一塊,除南邊與貞國相連,東邊與東北邊都與吳國相鄰,吳國勢大,蓼國斷不能借到吳國。西邊燁城還未攻下,可見圍城的南軍北軍此時中間隔了個碩大的衛(wèi)城,情報已經(jīng)很難相通。以南軍行進的路線來看,還有個一天時間方能攻擊到衛(wèi)城腳下。衛(wèi)城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差?!?p> 施瀾生饒有興趣:“接著說。”
“依我看,北邊軍隊只等待南邊鬧出動靜,他們配合。不如我們先制造出這個動靜,來個引君入甕!一來解了衛(wèi)城的北面之圍,二來,我們就可以直去北邊?!?p> 付東進擊掌:“好想法!”
紀來愷道:“好想法是好想法,只是,風(fēng)險太大,衛(wèi)城未必肯聽我們的?!?p> “也不一定,衛(wèi)城守將雖是胡韓嵐,但沒有領(lǐng)兵經(jīng)驗,不過是蓼國形勢所逼,臨時任命。實際的城池布防都是霍都尉一手操辦,霍都尉是從善如流的人??ね跬f說,不定就能接受?!?p> 施瀾生卻道:“我們不過借道,此戰(zhàn)是輸是贏,與我們意義不大。你既然這么了解他,那就你去說吧。能不能接受,就看他自己了。”
程穎知道他說了話就不會改,便不再和他討論??紤]了許久,自去找霍都尉?;舳嘉韭犓@么一說,陷入了深思。然后一拍手掌:“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就這么著吧!”
程穎有些驚訝,這么大一件事,他居然就按照已經(jīng)說的話去做了:“真就這么決定了?”
“你說的很有道理,如今我們已經(jīng)是置于死地。我四處布防,也不過是為國盡忠,多守些時日。敵眾我寡,與其坐等失敗,不如奮力一搏,置之死地而后生?!?p> “我只是說我自己的想法,你才是真正的將軍。我相信你能有把握?!?p> “程穎姑娘真乃女中豪杰!”
“霍都尉過獎了,其實我也不知道對還是錯,只怕誤了你們。”
“程姑娘不必有負擔(dān),往后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我叫霍斯然?!?p> 當(dāng)夜,衛(wèi)城內(nèi)火光沖天,發(fā)出了陣陣吶喊聲,慘叫聲,兵器搏擊聲。
北邊的蓼國士兵一聽衛(wèi)城里喧囂一片,料是南面軍已經(jīng)攻來,果真各個按耐不住了,端起兵器就來攻門。蓼國的將士們覺得,混亂中的衛(wèi)城北門真是不堪一擊,雄赳赳殺了幾里路,卻發(fā)現(xiàn)情況完全不對。
面前等待他們,從殘兵敗將忽然變成整裝的衛(wèi)城士兵。根本沒有南面軍攻進,那些喧囂不過是故意做出的假把戲。
回頭發(fā)現(xiàn),城門已閉,甕中捉鱉。
程穎站在城樓,第一次看見血流成河。
她想起施瀾生說的:“當(dāng)你第一次看見血流成河,你定會害怕的?!?p> 她看了眼施瀾生,那玉雕般的臉龐,波瀾不驚,仿佛下面的一切都是一場盡興的演出。
直到血淋淋的霍都尉兩眼放光的站在他面前:“程穎,我們勝了!”
他大步走來。程穎看他著滿身的血越來越近,像是要擁抱自己,想逃,腿上卻像灌滿了鉛,動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