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施將軍出征
程穎是第一次看見盔甲的施瀾生,他讓眾人都下去。程穎有些驚慌,雖然施瀾生一句話還沒同她說,她隱隱覺得有些重大的事情發(fā)生了。
“方福增御兵無能,未能及時清楚拉攏孫唯卓部下,昨日發(fā)生兵變。正值征蓼之戰(zhàn)最關(guān)鍵時候,事態(tài)更加復(fù)雜難以控制,若是無人控制局勢,怕反賊要和蓼軍剩余部隊聯(lián)手。所以,皇上命我?guī)П叭ユ?zhèn)壓?!?p> “什么時候動身?”
“人馬正在集結(jié),最晚不過明日清晨?!?p> “我想和你一起去!”
“此次出征極為兇險,得以雷霆之勢解決問題,我不能絲毫分心。你呆在這里,等我回來。”
“正因兇險,我才要和你一起。你知道我足以自保,不會拖你后腿的?!?p> “阿穎,聽話?!?p> “不行,我不能呆在家里成日不知你的消息?!?p> “阿穎,太子可用的人不多,我?guī)е迦f軍,皇上和太子如何能放心我。唯一能讓他對我放心的,只有將你放在京城。他知道我唯獨(dú)在意的是你。你在京城,他就能控制我。所以,你不但不能去,還要明白自己在京城里會面對什么?!?p> 程穎冷靜下來:“可我如何能放心的下,必定日日夜夜時時刻刻擔(dān)心?!?p> “我擔(dān)心的是你。你是個聰明的,凡是不要著急,多留個心眼,多考慮考慮。我不在,你收點(diǎn)性子,別出去惹事?!?p> “你沒有領(lǐng)過兵,第一次就要面對這樣的險境?!?p> 施瀾生笑道:“阿穎,你還不夠了解我?!?p> 程穎不吭聲,緊緊抱住。
“此刻知道舍不得了,前幾日為何對我橫眉冷對的?!?p> 程穎眼圈開始紅,就要掉眼淚。
施瀾生哄道:“我也舍不得你,所以不管多匆忙,都抽了空回來,你若是這樣,叫我怎么安心呢?
程穎眼中淚光點(diǎn)點(diǎn),頗讓人疼惜。施瀾生攬著她的細(xì)腰,理了理她的頭發(fā),親吻著她的臉和唇:“唉,你這個小狐貍,我該拿你怎么辦。”
門外,兩個對面刀從都不曾退縮的侍衛(wèi)開始互相推搡。
付東進(jìn)推著紀(jì)來愷:“你去叫?!?p> 紀(jì)來愷:“你為何不去?”
施瀾生聽見外頭說話,輕輕放開程穎:“時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多久回來呢?一個月?兩個月?”
“放心,最多不過一個月?!?p> 程穎忍著哭,送他出了門。施瀾生、付、紀(jì)三人一拍馬,絕塵而去。
程穎許久都沒回過神,回屋后也只發(fā)呆。芙蓉和舒秋好言相勸,但此刻兩人正在情濃之時,生離之苦自然無人能解。
她問陸臻恒:“我能去送送他們嗎?”
“軍營重地,不好進(jìn)。”陸臻恒又想了想:“我方才聽付東進(jìn)說明日五更初,他們開拔,經(jīng)過懸德門,我想辦法帶你上城門口,即可見到他們。”
四更天,太子在安慶門給王師送行,說了一大通振奮的話。程穎站在懸德門上等了兩刻鐘,終于等來了出征隊伍。
離得有些遠(yuǎn),她隱約看到當(dāng)頭騎馬的幾個身影有施瀾生。
她揮了揮手,天還未亮,城樓上沒有燈火,不知道施瀾生看不看得見她。
隊伍越走越遠(yuǎn),她一直呆站著直到天亮,心似乎被完全抽去了。
她以前也曾許久沒見施瀾生,甚至避開他,是從未有過如此思念,也不知自己什么時候,用情深至如此。
她帶著芙蓉和舒秋在京城各地晃悠,打發(fā)時間,同時滿足舒秋對京城的向往,也為了尋找張文清。
怕自己找錯了酒坊,全京城的酒坊都差不多跑了個遍,仍然一無所獲。
那日,本是好日頭,三人去了城隍廟。芙蓉在廟里供了燈,超度她那個未曾出生的孩子。程穎也潛心的拜佛,求佛祖保佑那個她親手送走的孩子能到另一個溫暖的人間。
舒秋勸程穎占一卦兇吉,免得日日茶飯不思,程穎搖頭:“若只是我一人的事,占上一卦也無妨。但瀾生的安危不單是自己的安危,還是國之安危,豈能將此等大事的結(jié)果寄希望在兩個竹塊上?!?p> 回來的路上又去了吃了城東有名的包子,走到西紡街,突然下起了陣雨。雨來的勢頭很大。
路邊有一家酒樓開著門,便進(jìn)去躲雨。還未到門口,就聽得里面有吵鬧之聲。
原本這個時辰還沒到酒樓開門迎客時間,因為一場暴雨,迎來了幾批客人。一位二十五六的男子長得中等個頭,白色偏方的臉,細(xì)長的眼睛,坐在店中間的桌子上,身后站著幾個侍從。
接著又有三個著布衣的男子進(jìn)來避雨??蛇@個方臉男子不讓他們進(jìn)。
開酒樓的是個女老板,秉著來著是客的原則,出來協(xié)調(diào)。但這方臉男讓身邊的人扔出一錠銀子:“我原是見你這個酒樓還不錯,才進(jìn)來躲雨。這三人衣著寒酸,豈配與我同處一室?你把這錠銀子拿去,下午這個酒樓我包了?!?p> 老板娘三十左右,長得頗為窈窕,笑著勸道:“俗話說前年修的同船渡,客官你與這幾位公子也是有避雨之緣了?!?p> 方臉男子不耐煩:“我與你有緣才是,同他們有什么緣法!他們身上臟污的很,又淋過雨,一陣酸味,你讓他們出去,否則,我們自己趕人了。”
那三位男子氣不過,其中的一個戴著藍(lán)帽說:“京城里,達(dá)官貴人多了,也沒見的有你這么低賤他人的。這酒樓不是你府上,你能進(jìn)得,老板娘還沒說什么,憑什么輪到你來說我們進(jìn)不得。難不成你就和那皇上、皇子似的,出個門,要把路都給封了不放人過?”
那人一聽得意地笑了,展開手中的扇子:“誒,這你倒是說對了……我呢,也就和那皇上、皇子差不多。”
另一個褐衣男子說道:“你好大的口氣。還未曾問您是哪門哪戶?”
“你們幾個賤民,輪得上你們質(zhì)問我?去你媽的!再不滾,可別怪我讓人把你們?nèi)映鋈ァ!?p> 正罵著,見著三個姑娘進(jìn)來。那方臉男子看了打頭的舒秋,身后的黃芙蓉,又看了最后進(jìn)來的程穎,一個賽一個的好看,只覺得渾身舒暢,不由的臟話也停了,站起身子,合上手中的扇子,指了指桌子:“幾位姑娘,這里坐,坐這里!”
藍(lán)帽男子氣不過:“你!”
老板娘見有新客來了,也趕緊上前迎:“幾個姑娘可淋濕了?”
舒秋拿出帕子,給程穎擦了擦:“忽然就下起了雨,幸而您這個店開著,也沒淋著多少,勞煩在您處躲一躲。”
老板娘笑道:“我們做生意的,哪里能談得上勞煩,還怕客人們不勞煩我呢。”
程穎三人找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下。
方臉男子笑嘻嘻目送三人過去,回頭依舊不依不饒:“老板娘,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收我一錠銀子還要怎樣?”
老板娘又過來賠罪:“這位郎官,開門做生意的,沒有趕客人的道理,我們不過一家小店,不比您府上高門大戶的,誰來都是客。您這銀子,我也不好收?!?p> “你好不懂事的!你這店我也光顧多少回了,花了多少銀子在你們這里。他們幾個身上你能賺多少錢,怕是連喝杯茶的錢都沒有?!闭f著指使身邊的兩人:“去,給我將他們推出去!”
程穎聽了極氣,握著手中的劍,又想起施瀾生說的讓她別惹事,忍了忍,起身對長臉男說道:“這位大哥聽您的口音,像是午國人,小女巧也是午國的,外面雨大,還望您給小女幾分薄面,讓這三位公子安生呆著?!?p> 方臉男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程穎,只覺得越看越美:“罷了,既然這位同鄉(xiāng)美人說了話,便讓他們呆著吧?!?p> 轉(zhuǎn)身對手下說:“把我上好的茶葉拿出來,這家店的茶葉我吃不慣?!庇謱习迥镎f:“你去給我泡了,給這三位美人也上一壺?!?p> 程穎道:“不必了,我們方才飲過茶?!?p> “要的,要的,這可是我們午國留地的高山茶葉。你是午國人,該知道,留地最偏遠(yuǎn)貧瘠,唯有茶葉是哪里都比不上的?!?p> 趁著老板娘上茶的機(jī)會,長臉男也坐在了程穎這桌的空位上:“姑娘是午國哪里人?”
程穎不愿回答。舒秋反問道:“公子哪里人?”
“我?王都人!幾位姑娘來京中是做什么?走親訪友,來游玩啊,還是長住啊!”
芙蓉道:“萍水相逢而已,公子不用打聽太詳細(xì)。”
“萍水相逢就是最大的緣分了。兩人原本不認(rèn)識的人,在一個雨天里,同進(jìn)一個屋檐下,讓我得見這么美麗的一位……三位女子,這可是老天爺?shù)拿酪??!?p> 三人只覺得此男油膩到不行,不再搭話。但這恰恰刺痛了方臉男的軟肋!他最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別人瞧不起他,不相信他的“尊貴”身份。
“呵,你們可莫要小看了我。今日你們在這里三生有幸遇見我,以后你們想要攀我這根高枝都不能夠。不說在別的地方,就說在午國,就沒有我不能辦成的事。只要你們肯交我這個朋友,以后你們老家里有人遇到什么問題,直接找我,全部幫你擺平?!?p> 舒秋問道:“哦?請問您是哪個府上的?”
“我?我是真人不露相,但沒有我辦不成的事?!?p> “是么?那為何不敢說自己的身份呢?”
“怕說出來嚇著你們,不過你要是真的想知道,你們就跟我回家去,做了我的娘子,自然我就告訴你們了?!?p> 隔著幾桌遠(yuǎn)的藍(lán)帽公子怒了,站起身:“好你個登徒子,好人家的姑娘,由得你口出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