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她用左手
“那就從這個伶人查起?!泵狭罱z毫沒有要接宋臺八卦的意思,只道,“有現(xiàn)成的消息嗎?”
宋臺無趣地撇嘴,從書架上找出一份卷宗給她:“全參州伶伎錄,這十年的?!?p> 別的不說,宋臺這里消息做的真可以。孟令翻看卷宗,滿意的點點頭。
一旁宋臺怪異地瞧著她。
不知為何總有種看到孟休大人坐在這兒,對他的任職成果點頭贊賞的既視感。
“林雀枝,瀟月樓伶人,和祐九年入奴籍。尤善歌、琴,和祐二十九年肺癆死……”孟令照念,頓下來呵了聲,“這個死法就寫的很敷衍啊,肺癆嚴重到會死的人,怎么可能‘尤善歌’呢?”
“也許是歌聲成名后才患上的呢?”宋臺質(zhì)疑。
孟令排疑:“肺癆是個需要時間的病,如果他長期肺癆,那根本不可能善歌;如果他當年剛得,那肯定是病情較輕,不可能那么快就死。”
“死有蹊蹺,”宋臺直起身子來,“是縣令弄的?可這人不應(yīng)該是作為把柄人證而被姓韋的那方人保護么?”
“可能性太多,我們暫時也不需要考慮?!泵狭钏饕鄻蔷碜?,“我比較想知道他,或者他待的樓子背后,是什么人。”
瀟月樓的背后?為什么要知道這個?
“……,”宋臺張著嘴半晌,忽然啪地把腿狠狠一拍:
“我知道了!還有一個共同點是——造成這些把柄的人?。 ?p> 暗通曲款的伶人;成為人妻的舞姬;被狎弄致死的伎女;勾欄里買出來的外室。
韋百戶手中握有的把柄,都是這一類風塵人留下來的。
那可不可以由此推測——這些人的背后,也有同樣的人在操控著?
看來幕后之人果真是刻意算計,籌謀控制這些監(jiān)察官的!
孟令欣慰道:“所以,現(xiàn)在我們的調(diào)查方向就很明確了?!?p> 宋臺垮下了臉,這可不是什么令人欣慰的事,調(diào)查方向越明確,事情也就越危險。
但越危險他的機會也越大。
“瀟月樓,盈袖坊,西城五樹巷暗窯,鳴翠廊?!泵狭顚?yīng)要查的幾間風月場所翻找出來,這里的內(nèi)容想必只是真相的冰山一角。
老天爺還真會安排啊,她這才剛來,就得知了即將發(fā)生這樣的驚天大事。
“開干!”宋臺抹了把臉,振作起來。
他要讓世人知曉,他宋登之憑一己之力也能立足天下;
他要靠自己晉職入京,而后還十嫡兄宋亭一個清白。
……
……
待孟令從衛(wèi)所忙完,在汝宅換好裝束回將軍府時,已經(jīng)到深夜亥時了。
最近沒有什么節(jié)日,夜市也差不多收了攤,整個街道空曠寂靜,偶爾響起兩聲春蟬的夜鳴。
對于尋常女子來說這時候若還未歸家,那在世人眼中可以判定為不潔了。
但對于北鎮(zhèn)撫司千戶孟令而言,夜半子丑寅時,甚至徹夜不歸都算家常便飯。
走到將軍府已經(jīng)緊閉的大門前,一路思考出神的孟令才又一次反應(yīng)過來,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不論什么時辰都能自由出入家門的孟令大人了。
得,那就翻墻。
她拖著疲憊的身軀拋錨,勾住院墻頂后用力拽了拽,確認沒有問題,拉著繩子爬上墻頭。
這一次她沒有習慣的直接跳下,而是將錨重新固定后再攀繩落地。
“下來。”
她一腳正要踏出,卻聽墻角下響起少年沉冷的聲音。
孟令整個人一頓,猶豫一瞬,最終松開手做自由落體。
“你還爬墻爬上癮了?”南奕撈住妻子,乍一聽不帶感情的聲音蘊藏怒意,“連鉤錨都有,真是準備充分?!?p> “哎呀,那必須呀。”孟令有恃無恐地打著哈哈,想要若無其事的下地,以最快速度遠離這個冷氣狂。
但冷氣狂不放她下來。
“謝謝你又幫了我一次,”她有些賣乖的聲音軟了點,“我腿還行,能自己走回院子?!?p> “回你個頭。”南奕冷笑,“南茗不懂哪來的消息,得知程牧行出事后就堵在芳甸園門口,鬧著要你滾出來?!?p> “喲喂,她對程公子真是情深似海啊?!泵狭钣牣惖?,“她娘不來管管?”
“大夫人恰好今日去廟里了?!蹦限鹊溃拔夷锏娜艘呀?jīng)幫你攔了快半個時辰。”
說著話,他夾著孟令又翻一面墻,直接進了北氏院子。
少女尖聲的怒喊響徹內(nèi)外:
“盧夢令,你這個水性楊花的賤人!出來??!”
北氏派給盧夢令的丫鬟流霜溫聲道:“小小姐您冷靜一點,我們?nèi)俜蛉松碜硬贿m正臥床昏睡……”
“身子不適?”南茗的聲音卻更尖銳得刺耳,“那你還敢說她沒勾引程郎?!若非她昨夜引誘程郎,程郎豈會——”
“不論我騙不騙他,他昨夜都會被抓。”孟令笑吟吟地從里屋走出來,“程牧行犯的罪可與我無關(guān),我只是個被迫當誘餌的受害者,又沒有釣魚執(zhí)法迷惑他犯罪?!?p> 南奕一同出來,少年微揚著下巴站定在她身側(cè),即便一語未發(fā),卻依然散發(fā)出不可冒犯的護短氣息。
他斜了妻子的側(cè)顏幾眼。沒有迷惑程牧行犯罪?
拉倒,這女人即使什么都不做,光是出現(xiàn),就誘惑程牧行對她犯罪兩次了!
“是你!是你們!”看到南奕,南茗怒瞪的眼紅得可怕,“賤種,誰讓你搜集程家陰私的?要不是你們,程郎怎么會有今日!”
“你得感謝我們讓他有今日,”孟令玩味地看著她,“如果他沒有今日,那將來就是你陪他一起‘有今日’咯。”
“你什么意思?”南茗沖上來想揪她,“你果然不僅想害程郎,還想害死我!是不是?!”
“就算我想弄死你,那也不叫‘害’,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泵狭钶p而易舉避開,倚在門框上氣息慵懶。
“好小妹,快別忙著給程牧行抱不平了,現(xiàn)在他落了獄,罪行正被披露——你是時候想想,自己該怎么辦了?”
聞言,南茗似被一道雷電劈中,整個人狠狠怔住。
如果程牧行被披露的罪行中,包括和她一起縱火欲滅口盧夢令這件的話……
“你,你威脅我?”她驚惶道,“盧夢令你卑鄙無恥!”
“我威脅你什么了?”孟令眨了眨無辜的眼,卻怎么看都像一只狡猾的狐貍耍媚狡辯。
“這是為你好呀小妹,別為了個渣男毀了自己前途……雖然我覺得你可能沒什么好前途,不過命誰知道呢,傻人有傻福也說不定嘛。”
“盧!夢!令!”南茗尖叫一聲,抬起手使出渾身勁朝她三嫂臉上打去。
啪!
極為響亮的耳光聲響起,卻不是落在孟令臉上,而是南茗右臉被摑得一白,而后迅速紅腫。
南奕袖手旁觀妻子和妹妹巴掌相向,看到這一幕,下眼瞼微動。
她用左手。
楠第
咳!下章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