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懷疑
楚襄側身問道：“他呢？”
“襲王嗎？只聽好像您剛進宮便也被召進宮里了，只是我們剛剛錯開，沒有機會碰到。”
楚一徐徐開口，但語氣中卻隱隱藏著幾絲莫須有的心虛，只是這時的楚襄卻只想著其他事，便也未覺察出來。
“……既如此，你便后面趕來，記著等他回來告訴他?！?p> 楚襄只記著唐襲沒有安全感，但迫于圣旨，只能即可出發(fā)，所以只能讓楚一留下安頓好一切。
楚襄連夜趕路，抵達時大軍已在大雍的邊境突圍，剛剛抵達軍營，便聽得一聲戰(zhàn)報，北周勝。
雖勝，但損失慘重，楚襄看著眼前走過的將士，血跡斑斑的破布包著殘敗的身體，蓬頭垢面，甚至大多缺了身體的仍舊擔著沒了腿或是胳膊，卻沒死的。
戰(zhàn)場上四處是殘肢斷臂，土堆黏膩，盡是鮮血所染。
突然聽得一聲熟悉的聲音，楚襄緊攥的拳漸漸松開。
“楚家小女，此乃戰(zhàn)場，來此作甚？”
楚襄看著眼前的老者，盡管多年來的戰(zhàn)場廝殺給他添了幾分肖勇，可終究年歲已大，此時分明已是強弩之末。
“蕭老將軍，這是陛下的圣旨?！?p> 蕭將軍接過了楚襄遞過來的圣旨，看清了內(nèi)容后頃刻間變了臉色。
“命你為鎮(zhèn)國將軍？一介女流怎可上戰(zhàn)場？”
楚襄不惱，解釋道：“蕭將軍兩個月前奔赴戰(zhàn)場，有所不知，兩月前我已被皇上指派攻打夜昭，只一個月，便徹底打敗了夜昭皇，如此，難道還不足以擔任？”
楚將軍凝眉，復再兇狠斥道。
“可皇上怎可將你調(diào)來此地，這乃是本將的屬地？女兒家本該待在閨房里。”
“可現(xiàn)已兩月，將軍勝了幾場？”
楚襄盯著他，問的隨意。
僵凝片刻，蕭將軍低罵一聲，再未多言，便黑著臉拂袖而去。
唐襲只等到三天后才匆忙回來，剛剛出宮，便急忙趕到了將軍府，等到推開門，卻只看見楚一。
“你家主子呢？”
唐襲蹙眉問道，總感覺心神不寧。
“王爺，我家主子要我留下告訴您，圣上派遣她到北周邊境迎戰(zhàn)了，讓您別心擾。”
楚一低眉頷首。
唐襲像是突然間想到什么，下一刻便沖了出去。
“唰唰唰”轉眼間一大片士兵圍住了將軍府，就連襲王府也一并包圍。
唐襲蹙眉，眸子里閃過一絲狠厲，嗓音低沉：“這是什么意思？”
那大太監(jiān)連忙上前回道：“王爺，我等是奉陛下之命，請您入宮?！?p> “陛下才允本王回宮，現(xiàn)下這番又是何意？”盡管他已可以隱忍，可周身還是泛出幾絲令人窒息的氣壓。
那太監(jiān)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想著平常閑散的王爺怎會有如此駭人的氣質(zhì)，待緩過來驚懼的回道：“王爺進宮的三日里都在陛下的房里睡著，并未醒過，剛剛陛下見王爺醒了，一時高興便忘了邀王爺進宮的事情，這才遣奴來請。”
唐襲聽到入宮那三日，眉心不自覺的皺了起來，他到現(xiàn)在也并未想通，那三日是因何而昏睡了過去？突然間，似乎有一個念頭涌入了唐襲腦海中，瞬間即逝。
“若本王不入，又能如何？”
唐襲突然出聲，眉頭緊皺，語氣中不再掩飾乖張，透露出滿腔的不耐。
“王爺這是何意？”一聲低沉磁性的聲音自前方傳來。
唐襲看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明明是熟悉的眉眼，卻總覺得有幾絲不同。
正待說話，身后人卻偷摸拉了把他的衣角，似在示意。
“王爺不想入宮，也可，但總得受些罰，既然不愿入宮，那便待在王府里好好反省反省?！?p> “呵，恣王好生厲害，攛掇著陛下，怎么？如今想要弒親了？”
唐襲說到最后微微抬了抬眉，似在嘲諷。
“我哪敢，且不說陛下要將皇弟關入府邸，你說這是為什么呢？”
不待別人反應，一聲令下，御林軍生生的包圍住唐襲，欲將他關入王府。
下一刻，那個念頭再一次冒了出來，就在唐襲要向隱藏中的暗衛(wèi)發(fā)布命令時。
楚一的聲音響起：“王爺，別這么輕易就暴露自己?！倍叺穆曇粑ㄓ卸丝陕犚姟?p> 思慮幾秒，唐襲不再多說什么，轉身入了將軍府。
楚一也一同進入。
許久后，蕭將軍已備好了軍帳楚襄轉身便入了其中，隔絕了周圍慘烈的場景，楚襄無力的靠在了門欄上。
一個多月前受的傷，其實本該痊愈，只是那處箭傷靠近胸口，需得好好將養(yǎng)，前幾日連夜趕到此地，已經(jīng)勞心費神了，加上此前見到的那一副慘狀，無不感到心痛。
“楚姑娘？”
門外傳來了喚聲，楚襄隨即收起了眼神中的疲憊，恢復了平常清冷的樣子。
“進?！?p> 眼前的人，正是蕭將軍的得力干將蕭策。
“楚姑娘，將軍邀您討論下一場的作戰(zhàn)方案?！?p> “好?！?p> 仍舊是淡泊疏離的語氣，只是嗓音卻憑空多了幾分嘶啞。
待恣王走后，府外仍舊留下了許多官兵，唐襲徑直進了正堂，下一刻，一眾暗衛(wèi)悄然出現(xiàn)。
“王爺，主子既要我留下，便是讓你莫沖動，等她歸來?！?p> 跟著進來的楚一看架勢不對，連忙解釋。
“你看不出來嗎？這些人特意將本王關在此，其中的心思莫不是昭然若揭?！?p> 唐襲壓制著怒氣，垂眸間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既如此，王爺只需等待七日，七日后王爺去或留屬下便不會攔了?！?p> “為何？”唐襲詫異，抬眸看了看他，不解的問道。
“主子臨走前吩咐的?！?p> 唐襲盯了他片刻，似要從他的眼睛里看出真假，停頓一會兒，最終大步流星走過去。
“若敢騙本王，你是知道下場的?！?p> 最終隨著話音落下，唐襲亦拂袖離開了。
而楚一也隨著他離開，出了府。外面的官兵只是不許襲王出去，旁的人卻是可以任意離去。
楚一繞過了許多小巷子，最終進了一個外觀格外普通的小院子里。
“魔尊！”
楚一進去之后，便看見了那一身藍袍的男子，道的一副高高在上之感，屹立于古樹之下。
那魔尊垂眸看了地下跪著的男子，淡淡開口。
“起?！?p> “謝魔尊！”楚一恭敬應下一聲，起身站了起來。
“何事？”
鳳厲低睨一眼，言語中無不冷漠無情。
“魔尊，襲王已經(jīng)聽了屬下的話，七日后再進行判奪，您現(xiàn)下便可以去邊境，將上神關起來。”
楚一恭敬的提議道。
鳳厲低眉淺笑，卻隱隱露出幾絲令人駭然的氣息：“你可知，你現(xiàn)下是誰？”
楚一慌忙跪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道：“屬下在這兒，只是上神的專屬暗衛(wèi)，不是您的手下。”
“噗嗤”一聲，鳳厲笑了出來，引得楚一越發(fā)膽顫，“云昭，倒是貼心，本尊甚是滿意?！?p> 待離開后，楚一跌坐在原地，松了口氣，擦了擦額角上因恐懼而滲出的虛汗。
跌坐在地的楚一想到魔尊剛剛分明說的是“云昭，倒是貼心?！?p> 不像是贊賞，反而似是在威脅，云昭對他是貼心，可現(xiàn)下，他卻只是楚一。
片刻后，鳳厲便施法來到了戰(zhàn)場之上，看著戰(zhàn)場上一身紅色盔甲的少女浴血奮戰(zhàn)，只是看著，并未打擾。
這場仗打了許久，久到她的盔甲已破了多處，身上布滿了幾處深可見骨的傷口。
休整，戰(zhàn)斗足足五日，均未分出勝負。
而今，本該身處軍帳中的楚襄卻突然消失在了北周國土。
楚襄幾乎在同時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抵在墻上，眼前鳳厲的呼吸沉重而溫涼，他捧著她的臉頰，近乎呢喃般低緩著：“權衣！權衣！”
下一刻，便垂首壓了下來。
可眼前人卻偏轉了過去，他只堪堪吻在她的臉頰上，頓時，鳳厲心生戾氣。
低沉嘶啞的聲音在權衣耳邊響起：“變了？”
權衣看向咫尺之間的鳳厲，默了默，“沒有?！?p> “為何要躲？”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固執(zhí)的想要一個答案。
權衣回過頭，望向他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說道：“那是你吧？”
登時，鳳厲停頓了一瞬，隨即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沒有透露出一絲心虛的樣子。
“什么？”
權衣淺笑一聲，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說，北周皇帝被你控制了？”語氣已然肯定。
“是我又如何？只是人間的一個人而已，我也并未作出什么過格的事。”
權衣啟唇，聲音沙啞，好一會兒緩緩道?！八F(xiàn)在的靈魂是誰的？”
“北周先皇?！兵P厲長睫一顫，目光落在一旁。
復又說道：“是他在冥界時求得些回魂招數(shù)，我只不過是恰巧碰到了在人間游蕩的他，他求著我?guī)退?，于是我便將他二人的魂融合?！?p> 看著權衣依舊不語，心中慌亂，便連忙解釋道：“北周皇是不會發(fā)現(xiàn)這些的，融合的魂記憶會時隱時現(xiàn)，最終徹底變?yōu)橐蝗耍徊贿^現(xiàn)在那先皇更為占優(yōu)勢，但他卻難想起自己究竟是誰?！?p> 解釋完后，鳳厲看向權衣的眸子，卻見她低著頭，睫毛過長所以掩蓋了她眼中的神情，鳳厲看著她越發(fā)焦急，不知權衣究竟是否介意。
許久后，才聽到聲音響起，卻是顯得格外無力。
“……鳳厲，你走罷?！?p> 迎著鳳厲錯愕又不可置信的目光，她又坦然重復了一遍：“……你走罷！”
“權衣！”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少女，明明是她，卻又不像她。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