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宋軒已經(jīng)昏迷在馬背上。
等宋軒再次醒來,已經(jīng)躺在青云寺的禪房中,原來馬馱著他直接上了青云寺,被寺中夜巡的小師父發(fā)現(xiàn)。
“你終于醒啦?”
映入眼簾的是楚君秦,她看到宋軒醒來,順勢將他扶起來靠在引枕上。
“我是怎么回來的?”宋軒一臉迷惑。
“我也是早晨回來的時候,聽見思源大師說,是你的馬將你帶回來的,當時你已經(jīng)昏迷不醒了,寺中的人也都是束手無策,所以只能任你自己醒來?!?p> “現(xiàn)在什么時辰?”
“已至傍晚,再過一會兒就天黑了。”
“事情都了解了嗎?”
楚君秦淡淡一笑說道:“有我在,肯定沒問題。你餓不餓?。克轮形绾缶蜎]有飯了,我給你留了一個饅頭?!?p> 她這么一說,反而提醒了宋軒,頓感餓意,宋軒嘿嘿一笑:“本來還沒覺得?!?p> 楚君秦先是端來一杯溫水給他:“看你嘴巴干的,先喝杯水吧。”
宋軒溫柔一笑,將一杯水一飲而下。
他看著楚君秦忙碌的背影,突然覺得好笑。
半個月前的他,看到楚君秦覺得她是一個惹事精,還是個慣會壞事的黏人的討厭鬼。
可是經(jīng)過此事的相處后,他發(fā)現(xiàn)楚君秦開朗聰明,照顧人很心細不說,還是一個很值得托付的人,如果昨日不是有她,僅憑宋軒一人去盯著李四,那說不定是辦不成的。
他相信李四為了自己的命會去,可他一點都不相信周全,正因為有了楚君秦在他才放心地任由馬將昏迷的他馱回來。
楚君秦掰了半個饅頭拿給宋軒,就端著一杯水坐在床邊的凳子上。
然后宋軒邊吃,就聽楚君秦神秘地問:“你猜,他們拿的誰的血玉?”
宋軒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來到底是誰有這么強大的靈識,將一口饅頭咽下去:“我猜不出來,要是能猜出來還能發(fā)生這么多事?”
“你記不記得,前朝有一個被封侯的孔家后人?”楚君秦說完還眨眨眼。
“孔啟!”
“對,就是他?!?p> “怎么會是他?”宋軒皺著眉頭,又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他到底葬在哪里。”
“這個地方,你絕對想不到?!?p> “你就別再賣關(guān)子了?!?p> “就在泰山腳下五彩山的山坳里?!?p> 宋軒這下才算是真的明白孔啟生命的最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孔啟是前朝文化大儒,曾向皇帝進言,要向自己的先祖以朝廷的名義進行祭祀。前朝的后期,尤其重文輕武,國力薄弱也為后來滅亡埋下隱患。
皇帝對曾經(jīng)的文壇大家的祭祀活動當然特別重視,又他感念孔啟的孝心,封他為侯,代皇帝祭祀。
皇帝死后,他的兒子繼位,在位六年,謚號哀帝,整日不理朝政,荒淫無度,大興土木,加重了百姓的負擔。孔啟與大臣們多次請哀帝收斂心性,主持朝政,未果,孔啟心灰意冷,在哀帝繼位的第四年,辭官帶著家人離開都城。
聽聞,他當年走的時候帶走了大量的財寶,卻未帶走一本書籍。出城之際,回望城門,長嘆一聲:空學(xué)一身治國之道,卻無用武之地,即日起,拋諸一切學(xué)問,只留金銀耳。
可見,將一個滿腹經(jīng)綸的人逼到只愛金銀之物,哀帝是有多么爛泥扶不上墻,破國至之,是早晚的事。
哀帝在位第六年,被本朝太宗一舉攻破都城,至此身亡國滅,改朝換代。
本朝太宗三次欲請孔啟出仕,但是都被孔啟拒說:出城之時將所有書籍都留在了都城,現(xiàn)在是胸無點墨,不堪大任。實則他是不愿侍奉兩朝,于是躲回到老家過起了清靜日子,又過了幾年,便無人知其行蹤。
沒想到,是躲進了五彩山。
“那他的墓這么多年就沒有人發(fā)現(xiàn)嗎?”宋軒也好奇。
“嗨呀,要不是李四給我指一個倒塌的木質(zhì)的墓碑,我還以為是個土山坡呢。墓碑上也只刻了三個字。”
楚君秦停頓一下,等著宋軒問,宋軒瞪著眼睛聽她說下文,卻沒了。
于是問道:“什么字?”
楚君秦才惡趣味地笑笑,又認真地說道:“侯聞博,若不是因為血玉,我真要以為此人就叫侯聞博呢?!?p> 宋軒明白了,孔啟是真的感念前朝為孔家先祖舉行祭祀,要不然也不能用前朝封號來寫墓碑,因為孔啟的封號正是——博聞侯。
“本朝文人,再無此氣節(jié)!”宋軒感嘆道。
“李四說等他好些了,就去將他的墳塋重新整修一下,至少要有個像樣的墓碑?!?p> “想必他們也拿了不少東西,只這血玉,怕是大有來頭?!彼诬幨掷锏酿z頭已經(jīng)吃完了,將楚君秦手中的水喝干了。
“我倒是在我爹的書房里,見過一本野史,說當年先帝駕崩的時候,將同和氏璧一座山出的玉料打造成了一塊玉佩,印上泥便是同玉璽一樣的印章,為的就是方便攜帶,你說這···。”
宋軒恍然大悟,和楚君秦默契地點點頭,看來就是那塊玉佩無疑了。
“看來先帝對孔啟的信任,不止是封侯那么簡單?!彼诬幐涌隙恕?p> “哀帝在位,都是孔啟攝政,想來,這塊玉佩在他手里,也是合情合理?!?p> “所以,帶盡金銀出城,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為的就是將此玉佩安心放在身邊,這樣細細想來孔啟怕不是有想要復(fù)國的心思?!?p> “哎呀,這就說得通了,五彩山可是一個屯兵的好地方,那~。”楚君秦驚訝地看著宋軒。
“不用擔心了,既然孔啟活著的時候沒有復(fù)國,那現(xiàn)在就更不會了。”
“為什么呀?”
宋軒嘆笑一聲:“對于老百姓來說,國泰民安更為重要,誰當皇帝又能怎樣呢,無非就是姓氏不同罷了。就算他名正言順,再扶持一個前朝皇室,若又是一個哀帝可怎么好?太宗開朝,除了開始那幾年國庫空虛,但是短短幾年后,通過休養(yǎng)生息,國家風(fēng)調(diào)雨順,百姓安樂,不得不說算得上一位明君,孔啟是治國之士,此般道理,他比誰都懂?!?p> “怪不得,前朝皇帝稱他國士無雙,得之國幸。”
“但是哀帝不懂這個道理?!?p> “能為此放棄復(fù)國,我覺得他才是真的國士?!?p> “可惜他死后草草入葬,連墓碑都不完整,如今還被宵小之輩掘墳。”
“也許他并不在意這些,只不過玉佩更重要一些罷了??墒?,怎么變成了血玉?”楚君秦滿臉疑惑。
“血玉一般出現(xiàn)在白玉上,這些玉石和墓主人一同下葬,貼身放置,原本白玉無暇,但是隨著時間一長,體液的滲出,以及尸體腐爛,慢慢侵染玉石,就會將血水滲入進去,白玉純凈,能明顯看到血的顏色,便形成了血玉。因為這樣的血玉,是挖掘出來的玉石當中所沒有的,血水將其滋染地又十分自然,市面上流通的也大多都來自貼身陪葬品,其本身下葬之時就很貴重,挖出之后更是價格倍增,受人追捧。其他的那些也就是能貴個八九成,可孫啟這塊,說是價值連城卻不為過?!?p> 宋軒解釋完以后,楚君秦一身雞皮疙瘩:“陰氣這樣重還搶?”
“并不是所有的玉都會被染成血玉,人們只會更覺得珍貴?!?p> “真不明白,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此晦氣的東西還趨之若鶩?!?p> “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人們總是會喜歡些刺激的東西,正好彌補他們的獵奇心。”
“宋施主,潘施主已醒來?!鼻瞄T聲后,門來傳來小沙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