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三月初。龍明周濤用兵四萬,急攻青都西南兩門,五日后破都。
袁海率殘兵往北方竄逃,青王不知生死。
青北關(guān)季氏盤踞已久,前幾年就勢割據(jù),成了氣候。
城守季海為人耿直守信,有個兄弟名喚季項,卻不是良人,一身戾氣,使得彎刀弓箭,最喜孤身殺狼。
狼極少走單,每每追獵遭逢狼群,都不顧惜性命,因此傷痕累累,磨出殺伐本領(lǐng)。
卻說袁海不顧部將倉皇北逃,一身疲憊,于北山正遇見季項狩獵,暗暗叫苦。
季項見了袁海,大笑道:“我家哥哥正說要與燕王靈玉做個禮物,以表降心,你卻來了,卻不是天公作美?”
袁海整了整儀容衣甲,正色言道:“自料不是季二公子對手,愿獻上首級,只是可惜了季將軍才華?!?p> “怎么說?”季項渾不在意,用撕裂的獸皮擦拭手中彎刀鮮血,顯然早先有所收獲。
袁海的心臟隨彎刀來回擦拭而跳動:“季將軍殺我獻燕王,人之常情。
然而前番,燕軍與我爭斗,周濤出兵,季氏觀望,本來便是猶豫不決。
如今雖有我人頭作保,不知季氏還能否坐穩(wěn)青北?!?p> “這又與你何干?”季項疑惑地看著袁海。
“我此番北去,不是隨意決定,乃是為了我好友張楨。
蘭州白長風乃是仁德之主,我兄弟張楨受命一路攻伐,蘭州一地只余陳臣未破所謂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若季氏肯與張楨共破陳臣,到時就勢歸附,豈不遠勝被迫降燕?”袁海努力組織自己的語言,不使季項聽出不妥,以免其發(fā)怒動刀。
“嘿,我看那個殘廢不怎么樣,不過青北去留到底還是我哥做主,也罷,你隨我走一遭吧?!奔卷棇?zhàn)局不感興趣,隨意回應(yīng)。
青北城守府正堂,季海眉頭緊促,猶豫不決。
此時青北去向,一定程度上關(guān)系到季氏一族的未來,站錯了隊伍,現(xiàn)在察覺不出,將來恐有滅族之禍。
袁海極力勸說道:“此時降燕,可是太遲了。
青北由我與張楨聯(lián)絡(luò),到時候破了陳臣,我保青北城守還是季海將軍,絕不食言?!?p> 五月八,陳臣受青北軍與張楨軍兩路夾擊,兵敗被俘。
青北軍就此歸降蘭州。
龍明聽聞此訊,集結(jié)兵馬,意欲強破青北關(guān),一時間,兩軍兵馬調(diào)動不止,局勢趨緊。
青都議事殿,主位空缺,殿階下設(shè)軍事長桌,龍明郭天世幾人圍桌商議軍事。
郭天世進言道:“青都未穩(wěn),急攻青北,恐有不測?!?p> 龍明嘆了口氣言道:“戰(zhàn)局突變,本以為,青北水到渠成,誰想半路出了差錯。
此時不攻,等日后局勢一定,悔之晚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一統(tǒng)青州。”
徐青看了看鋪在桌上的地圖,面色凝重道:“青北關(guān)威脅太大,一旦發(fā)動軍事,可直攻青龍青都,絕不可拱手讓人。”
龍明言道:“趁著軍書剛剛送往燕州,我等抓緊拿下青北,否則,燕王若知我等對白長風用兵,怕是要出亂子的?!?p> 郭天世搖搖頭,言道:“不妥,此事還要再議,否則,就算攻下青北關(guān),也是后患無窮。”
龍明言道:“是了,我雖有統(tǒng)兵攻青之名,卻無擅自與外境宣戰(zhàn)之權(quán),無論勝負,都有罪責?!?p> “此事莫要再議,還是靜待王書命令吧?!毙烨啻嗽捯怀?,用兵再無可能。
龍明統(tǒng)兵兩萬駐青都,徐青統(tǒng)兵一萬駐東山,周濤兵馬自轄。
徐青不肯出兵,用兵青北再無勝算。
郭天世捻須道:“也罷,本不是我等所能決策,諸位各理軍事罷?!?p> 五月十七,王書抵達青都。龍明幾人細細查閱。
王令:封龍明為青侯,升威德元帥,任青州武官,統(tǒng)攝青都,青龍,東山軍事,補足六萬編制。
王令:封郭天世為文觀侯,任青州文官,統(tǒng)攝青州政事。
王令:封徐青為勇武侯,封賞萬金,所轄兵馬,調(diào)回燕都,補足編制三萬。
王令:周濤為青龍城守,陳杭為山平城守,孫威為東山城守,孫德為青平城守。
王令:遣使者入蘭州賀。
郭天世閱畢,心中思量,口中出言:“使者當遣何人?”
龍明沉吟一番,答道:“青都降官也有不少,都希望得到任用。
原諫官嚴冬是青都嚴氏貴族人物,善于辯言,由此人去,再合適不過。”
“好,若不負使命,當官復(fù)原職,其弟嚴文也給個官職?!惫焓谰痛硕ㄗh。
六月,北方蘭州一年最溫暖的月份。
白長風一掃蘭州余孽,選定六月十八,舉王禮,號蘭州王。
蘭州本是大小部落分割,大多數(shù)人,并無強烈地域觀念,一向以強者為尊。
因此,雖然外人為王,卻沒有什么爭議。
此番禮賀不止嚴冬一人,陳地夏開,黃州葛懷俱有文書朝賀,幾人一同步入蘭庭殿。
白長風高坐王位,王座由白熊皮鋪設(shè),面前桌位上暖爐烘烤,驅(qū)散周圍寒氣。
葛懷首先進言,只是祝賀一番,點明禮物,便退回原位。
夏開起身,來到殿中,拱手見禮,言道:“賀大王一統(tǒng)蘭州,在下代陳國主為殿下送賀禮,谷物萬斤,綢布百匹,珍寶十件,愿與大王永結(jié)情義。”
白長風許諾道:“陳國主昔日待我如兄弟手足,贈我糧草錢財,本是仁義之舉,此番來賀,更顯德行。
我白長風自當感念恩德,此番駐兵兩千于蘭州西,絕不使流匪入境陳地?!?p> 夏開躬身言道:“如此我家大王就放心了,我陳地北邊境如今駐兵五千愿與大王同心剿寇?!闭f罷,轉(zhuǎn)身回了桌位。
嚴冬起身,整肅衣冠,來到殿中,見禮言道:“代燕王賀蘭王千歲,我家大王送世間名器紫星戟一柄,望大王賞閱?!?p> 白長風神色一動,道:“取來。”
嚴冬拍拍手,兩個力士前后舉戟入殿。
白長風下了殿臺,摩挲寶戟,神色變換,沉默不語。
唐炎見此,近前言道:“大王不必如此,燕侯早已身死,世間再無如此猛將?!?p> “我只是心中有些傷感罷了,想那錢榮當年何等風光,如今物是人非,只剩此寶戟遺留世間,不知還有何人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