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冰融初始,大地回春。
白長風急令大將蔣壽率兵一萬,攻打比藍城,城守不過些許賊首盤踞,半日城破,鬧街口盡斬匪兵。
而后奉命鎮(zhèn)守蘭都城,都查清剿諸地流寇響馬,賑災放糧,擴編軍制,馴養(yǎng)良駒,以圖蘭州安定。
初行其事,良有成效。蔣壽因功升遷蘭州武官,坐鎮(zhèn)蘭州。
后三月,白王點山陽為蘭州文官,趕赴蘭都庭,審罰蘭州不法,盤點戶冊,修建牧場,增擴牛羊,以絕游匪后患。
幾輛馬車隊自西沙關緩緩駛出,隨行數(shù)十人。
“止步?!鄙疥栕攒噹坪煻?,沿階下步,回望數(shù)里外西沙關,軍樓上一道人影揮手為意。
山陽暗附:我雖去苦寒之地,終是得了文官一位,手掌重權,將來掙些功勞,也能不虛此生。
好友顧禮文學淵博,可惜盤桓西沙多年,不知能有多少命理。
當初顧禮寧冒背主之礙,迎賓長風入關,只為爭得一份功勞,大展宏圖。
可唐炎早先為臣,計定蘭州,功勞甚高,居白州文官位,綽綽有余。
白長風感念顧禮獻關之功,欲調(diào)向陽文丞封伯爵,被顧禮婉言回辭。
不再多想,山陽朝關見禮,轉(zhuǎn)身登梯,回了馬車車廂,眾人揚鞭喝馬,往原肥繼續(xù)行進。
燕州山平。
孫德自受命率領軍士,趕赴燕都。半路,徐青持文書調(diào)令,接手軍士,暗暗移軍澗東駐扎。
原來古靈玉自感兵馬糧草充沛,前時趕赴紫陽,與楊武朱羽幾位大將暗會,秘密商議軍事。
初定天下征途大計,先行占據(jù)金州以為糧倉補給,而后分克南沙,白州,蘭州,陳地,西州諸地,直至天下定。其中首要,便是攻陷澗西關。
孫盛既死,代關守孫立雖為孫盛遠親,可惜才學粗淺,不堪大用。
前時朱羽攻城,孫立損兵折將,已顯痕跡。
吳志心中憂慮,上書請擇選良將,替任澗西關守,以防燕州。
成金自思成室宗親不滿更變王儲,偶有微詞,擇將成伍成習等十數(shù)人入關主事。
花園湖中亭,一襲春風吹蕩綠水,掀起陣陣漪漣。
成金吳志對坐亭中,石桌案上紫壺玉盞陳列,水漫杯盤,茶香四溢。
吳志躬身禮敬:“大王,此茶是武定特產(chǎn),年前小人奉大王命令,擇取良種,修建茶園九座,已有初效。關守姚峰命人快馬送來烘干新芽,以敬大王。”
成金粗飲一口,口中微澀,暗皺眉頭,道:“都是文人喜好玩意,我卻是受不得。”
“大王不必介懷,茶道,怡人心神,隨人而用?!眳侵炯毤毱肺叮朴兴?,一番愜意模樣。
“你倒有閑心。姚峰,自崔延調(diào)兵去臨江支援,代任關守多時,想來兵馬已備,可堪一用了?!背山鹩诛嬕豢冢到鹜课㈧?。
吳志察言觀色,匆忙離位下拜,道:“不敢虛言,兵馬雖全,多為新兵,訓練時短,不能大用?!?p> 隨后自袖中抽出密信,恭敬呈上,“數(shù)年前,我等與西州約定起事,瓜分陳地。數(shù)日前,姚峰接待西州密使,來人交付此信?!?p> 成金撕拆密封,看也不看,拍在桌案,淡言道:“你來讀罷?!?p> 吳志不敢怠慢,起身拿過書信,整聲念道:
“武王金閣下安好,數(shù)年前,南林一戰(zhàn),大展神威,與我信呈,言稱結盟,共議攻伐陳地蔡氏。
吾念閣下不過州屬一將,何能主事黃州,故棄置擱淺,以觀后效。
近聞金王申不幸病故,武王以弟親繼位,我稍探查,得報新王名成諱金,故親書此信,寄付令兵,共商大計。
年前陳地聯(lián)蘭黃共謀白州,戰(zhàn)果稍微,損兵折將,大虧國庫。
我聞名將董時戰(zhàn)故此役,所屬南林兵馬短缺,此誠千載良機,若閣下愿與一支奇兵,則南林關必破,我等長驅(qū)直入,瓜分陳地,豈不快哉。
愿君慎重思慮,早與回書,陳明高言,英明決斷,幸甚。
西州神業(yè)領袖布心敬上,歷七七三年五月一?!?p> 閱畢,吳志心中思慮,住口不言。
成金暗皺眉頭,一時陷入深思。
良久,吳志進言道:“時機不利,如今我黃州剛逢大戰(zhàn),兵馬糧草皆未完備。
此信催時甚緊,存心要我等強行進軍陳地,戰(zhàn)后無力與之相爭,不可大意?!?p> 成金回過神來,冷聲道;“布心不過是尋了些德王舊卷,不甚精深,戲耍西州也就罷了,也敢妄圖染指天下。此番我親征陳地南林,倒教他看看厲害?!?p> “如此,黃州澗西實為大患,成武成習才學不佳,恐難堪大任,又與孫立將軍不合,怕是不能抵擋燕軍來犯。”吳志輕聲言道。
成金漫不經(jīng)心,“不經(jīng)磨難,如何成器。這些親戚不是向來自傲,就是要他們好好練練,我調(diào)成氏親族十數(shù)人去澗西主事,若是兵敗破關,一律問斬。
到時郭旭坐鎮(zhèn)金都,自有對策。你快些派人命令姚峰多多訓練軍士,糧草屯庫,不日將用。”
吳志暗嘆一聲,躬身領命而去。
成金飲茶數(shù)杯,又坐良久,口中生甜,暢笑道:“果然茶道,隨人而用?!?p> 南沙都城北郊附近,焦休邀牛奚李熏二人巡游。
三友并駕,坐騎慢步前行,隨從受命不敢打擾,遠遠跟從。
路間,焦休笑道:“北郊得農(nóng)匠修整,布設林木花草,已有小成。
往日荒漠沙化過重,經(jīng)多年改善,有些眉目,才有這清雅環(huán)境?!?p> “還不是虧了焦休兄長主事,才有今日,若是他人,怕是錢糧吞沒大半,不用正途。”李熏陪笑道。
焦休并不喜悅,正言道:“此事雖小,我受命主管,本該盡心。
吾素有志向,愿改善南沙水土,還百姓安居樂業(yè)。
可惜雖多番努力,奈何權小職微,不盡如人意?!?p> 李熏思索稍許,出言道:“近聞沙王焦龍陛下病重,臥病數(shù)月,已是不能飲食。
沙王血脈子嗣早年戰(zhàn)故,旁支杰出者寥寥,焦休大人便在其中,若得沙王陛下青睞,大人便是榮登王位,也是易事?!?p> “談何容易,焦氏親脈如我者十數(shù)人,我又沒有門徑,豈能脫穎而出,獨登王位?!苯剐輫@道。
此刻,牛奚淡然道:“若是焦兄果真胸懷大志,此事倒也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