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向來家事全不放在心上,一應扔給了王夫人去管,今日經(jīng)此一提,便不得不為寶玉婚事考慮了,寶玉已經(jīng)弱冠,老母親遲遲未開口自是心里有了打算,依著剛才老太太的意思,也是中意這黛玉的,既如此也到了娶親的年紀,便早日定下來也好,如銘恩所說,收收心也是好的。至此賈政便定下了這黛玉,回去說與了自己夫人聽。
王夫人聽此很是一驚,她早早相中了寶釵,寶釵豁達大度,溫柔敦厚,舉止嫻雅,是個能持家的,哪像他那林妹妹小家子氣,總是哭哭啼啼,身嬌體弱,哪里像個主母的樣??墒乾F(xiàn)下老爺從老太太處回來,看來是中意這黛玉多一些,王夫人面上不漏分毫:“這自然是好的,寶玉總是和他林妹妹一處長大,知根知底的,只是這黛玉,身有不足之癥,這些年來醫(yī)藥從未斷過,總是有些擔心,萬一····”便沒有再說下去,賈政聽此一講也心有所慮,夫人說的不無道理,雖說老太太與這寶玉對黛玉很是上心,但寶玉娶親,不單要考慮心意相投,門當戶對,黛玉這身子骨,雖說醫(yī)藥也不是供不起,但是終歸是影響子嗣的,若府中無有嫡出,豈不是同林家一般沒落了,可是老太太態(tài)度如此明確,說起寶黛二人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老太太怕是已經(jīng)定下了,如此違了母親心意又不太好,況且薄了銘恩的心意,怕是不妥。王夫人看出了賈政的顧慮,繼續(xù)道:“寶玉的婚事宮里那位一直放在心上,前不久賞了東西來,寶釵的可是和寶玉的一樣,想來上次回府省親是看中了寶姑娘。”
賈政聽得,默默嘆了口氣,宮中那位娘娘的心意是不得不考慮的,王夫人見此,繼續(xù)道:“終歸都是在自己親戚里挑,定誰老太太都是滿意的,我也看這寶姑娘更好,不是偏私,你也多少聽得他們姊妹們議論,哪個不說寶姑娘為人好,就連府里的下人都無不說的,為人溫良敦厚,又會持家,時常還會勸著那個冤家收斂一些,不像他林妹妹,一味的慣著他?!辟Z政聽此,亦覺有理,老太太是中意黛玉,但若是親戚里出,寶釵老太太想必也是滿意的,只是這銘恩,“老爺莫怕薄了自家侄子的心”王夫人笑著道,“銘恩這孩子勤學好問,又上進,是個難得的,給了外面誰也知道老爺舍不得,不如從自家姑娘里挑一位待弱冠后定與了這孩子,也算是親上加親?!?p> 賈政聽的此說,笑著點了點頭,是了,這便不算是薄了銘恩的心,總是親上加親,黛玉總歸是一家人,沒什么薄不薄待的,大不了出嫁的時候他這舅舅多出點銀子也就是了。
賈政總是以為這是一件親上加親的事,卻不知銘恩心中全是達成長姐所愿,并不稀罕做賈府的什么勞什子女婿,這大宅子里,藏污納垢太多,若非長姐喜歡,銘恩想自己應該是與這哪門子的舅父不會有太多牽扯。所以當賈政笑說道寶玉的婚事暫不急,老太太還想留幾年的時候,銘恩便知道這其中必有阻撓,萬不可能是他這位老祖母,看來是他那位舅母了。銘恩笑了笑,“銘恩亦是剛與長姐團聚,舍不得長姐,自是也想留了長姐在身邊多幾年,好全了姐弟之情。這不巧了?!辟Z政笑了,說是了是了,過幾年再議也使得?!凹热绱?,那便過兩年再與舅父商議?!便懚鹘蛔±湫α寺?,“莫不要嫌棄我林府家小,配不上寶二哥才好?!辟Z政從未見過銘恩如此疾言厲色,一時竟不覺,是以前的銘恩在自己面前百般孝敬,才忘了這是圣上親封的侯爺,是林府的一家之主,小小年紀便全管林府上下的主,但是自己又豈能被一小兒奪了威風,“林侯爺好大的威風,這是責怪舅父的意思?”銘恩心中按捺火氣,為了長姐以后的幸福,為了長姐的未來,有些委屈必是要受的,只要結果是好的,其他都無甚重要,“舅父嚴重了,銘恩一時不察失了身份,還請舅父勿怪?!闭f著便拜了下去,賈政也未阻止,畢竟小孩心性,一時未能把控也屬正常,看的如今如此誠心,才算解了怨氣,“舅父知你之心,放心吧,舅父自是不會虧待了林府,薄待了你的這份心?!?p> 銘恩聽此說,一時不解何意,料以為舅父這里同意,或許是舅母那里舍不得才有了今日結果,只要自己多動動腦子,拉了舅母回心轉(zhuǎn)意,也不是不能,直到后來方知舅父何意,那一刻他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