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銘恩悄悄留了封書信給寶玉,反復(fù)叮囑林伯一定要親自等了寶玉來,若是寶玉婚前尋來,便將此信交于寶玉。若是婚后才來,便只當(dāng)沒留過書,就說姑娘回了蘇州,讓他不要再來找。封了宅子以后生意便憑了林伯去打理,他自帶了姑娘不再回來。林伯點頭應(yīng)諾,看著少主子帶了小姐離開,忍不住落下淚來,林府四代為候,代代為官,若非林老爺早逝,少主子年少,賈府何敢如此輕待我家主子和小姐。
及至上船,銘恩回頭望了望岸上的繁華景,原曾想十里紅妝駛過長街送長姐出嫁得一世安穩(wěn),原曾想圓長姐心愿嫁得如意郎君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如今,心上人未歸,婚期已定,佳人不在,兩情相悅之人終不得共白首。長姐心死隨風(fēng)去,可岸邊仍繁華如昨日亦無半分更改。終是負(fù)了年華,不得半分眷念。賈府之人明知長姐今日離開,卻為著寶玉的親事全無放在心上,只賈母、璉二嫂子遣了人來送,銘恩更覺愧疚,想璉二嫂子好強一世,卻得了璉二哥這樣的人,終是配她不起,自己也終是欠了她。也罷此去即為永別,如此心冷之地不回來又如何,這里的一切愛憎會,全都留在這繁華奢靡的金陵城內(nèi),自此再無干系,璉二嫂子的情,便欠著罷了。
因著黛玉身子不好,船行不快,銘恩亦有陪了長姐散心的心思,走走停停,這一日行至河南洛陽已是深秋,下了船,徐大早已在岸上等候,老爺說了洛陽景美人勝,又逢了中秋洛陽花燈節(jié),便找了一處僻靜宅子打算多留些時日,哄了小姐開心。
雖說舟車勞頓,但銘恩安排的很是妥帖,黛玉并未覺得十分疲累,現(xiàn)下聽得要在洛陽待些時日,想想也是好的,洛陽幾朝古都出了多少風(fēng)流名士,黛玉也很是向往,紫鵑亦是十分開心。想著跟著小姐開開眼界。
待得休整了兩日,稍晚些時候,銘恩帶了衣服帷帽過來說道,“長姐,今日花燈節(jié)我們不坐轎了,便學(xué)了尋常人家,出去走走可好?”語氣里帶了輕松。黛玉自小受的賈府規(guī)矩教導(dǎo),自是知世家女子該行坐有度,莫讓人笑話了去,如今學(xué)了尋常人家出門拋頭露面,黛玉自是十分惶恐。銘恩亦知長姐心中所憂,遂笑道:“長姐勿憂,此處離了金陵十萬八千里,無人知曉今日之事,況市井繁華,因著那一點俗塵舊禮錯過了豈不可惜。姐姐速來最喜紅拂灑脫隨心,何以如今自己卻被這世俗禮教絆住了腳步?”黛玉聽得,也是笑笑,自離了京都,便與舅父家再無牽扯,所做所行如銘恩所講隨心罷了,“罷了,走吧?!?p> 銘恩聽得黛玉答應(yīng),眉頭舒展,自在門外等了黛玉換好衣服一行人便往集市去了,俗話說百里不同風(fēng),千里不同俗。吃穿住行明顯異于京都,街上行人樣貌皆與南方略有不同,性格也似豪爽許多,黛玉一路行來,看著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熱鬧,北方吃食多以面食為主,故街邊常有各種面攤賣著各種面食點心,黛玉雖有心想嘗嘗,卻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加上銘恩看的緊,只得作罷,看了各種吃食皆進了紫鵑的肚里,很是羨慕,紫鵑笑了:“小姐莫小氣,我先給小姐嘗嘗哪家的哪樣好吃,明日讓老爺買給了你,豈不美哉?”
黛玉笑罵道:“你個潑皮,得了便宜還賣乖。小心吃胖了我可不要你。”紫鵑委屈的看向銘恩,“主子,你評評理,我哪有?”銘恩笑笑,顯然站在了黛玉那里,“好呀,兩個主子一起欺負(fù)人,我自是沒個兄弟姐妹的幫襯,比不得我家姑娘,我便吃力不討好罷了。”銘恩聽得,無奈的搖搖頭,“好啦,兩位小祖宗,莫貧了,我們往前去吧,前面那條街有花燈謎,聽聞頭獎是上冠玉坊的牡丹花佩玉,兩位姐姐可能拿的來?”
“好呀小姐,少主子怕是小瞧我們”說著又覺得不對,想想道:“我可知道少主子打的什么主意了,竟騙了我們這會子,原是為了玉而來?!弊嚣N打趣道。黛玉笑笑不說話,隨了銘恩往前走去,紫鵑自出了來,許是沒有規(guī)矩束著,銘恩黛玉又愿意寵著,現(xiàn)下已是活泛了許多,這也倒好,銘恩想著什么時候才能也將長姐養(yǎng)成這樣的性子也就好了,自己家的姐姐,該是如此無憂無慮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