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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畝方塘半畝田

第六十二章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半畝方塘半畝田 彼得貓的雪 3812 2021-09-06 09:35:24

  我向后一退,一個轉(zhuǎn)身,撒腿就跑。

  我的一百米沖刺的速度,不是中老年人伍桐可以比擬的。

  因此,我輕輕松松,將他甩開了。

  見我逃跑,臺下之人,大部分,一點都不驚訝。

  因為,逃跑,不但是我的絕學(xué),還是我的成名招式。

  臺下好多人,都領(lǐng)教過,我的這個絕學(xué)。

  打不過就跑。

  有啥丟臉的?

  孫子都是贊同我的。

  三十六計,跑,哦,不,走為上計。

  于是乎,我便帶領(lǐng)著,中老年人伍桐,繞起圈來。

  一圈又一圈,跑得伍桐氣喘吁吁。

  只見他的臉色,由紅潤,轉(zhuǎn)蒼白,再變蠟黃。

  他的呼吸,也從平順,變成小喘,再到哮喘。

  伍桐雙手叉著腰,玩命地喘著氣,似乎要心衰了一般。

  不要說我欺負中老年人。

  這個叫做必要的謀略。

  我只是在,揚長避短罷了。

  我不過在,擴大體力的優(yōu)勢而已。

  誰叫我年輕呢?

  這種優(yōu)勢,不用白不用吧……

  年齡和體力上的優(yōu)勢,很快,將伍桐遠遠地甩在了后面。

  遠到,我?guī)缀跻獕喝α恕?p>  我,在一般情況下,多是被壓圈的。

  特別是在800米的時候。

  我是個爆發(fā)力超強,而耐力不足的人。

  雖然一百米是千年老三,但800米,我經(jīng)常被第一名,整整超過一圈。

  如今,我終于從被壓圈,成了壓圈者。

  雖然,我只是壓了中老年人的圈。

  我樂呵呵地,就要從后面,趕上伍桐了。

  我突然有點恍惚。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是來干什么的?

  怎么趕腳,我不是來賽跑的呢?

  我望著伍桐的背影,有點犯嘀咕。

  我壓圈究竟有什么意義呢?

  于是,我遲疑地減慢了腳步。

  果然,伍桐,發(fā)現(xiàn)一直追不上的我,賊霍霍地出現(xiàn)在他的背后。

  他雖臉色蠟黃,喘氣連連,但他猛地一轉(zhuǎn)身,錯拳便向我抓來。

  我一時剎不住腳,差點撞到伍桐身上。

  伍桐的九陰白骨爪,就蹭著我的咽喉而過。

  我心下一急,向后一仰,勉強躲過一抓。

  情急之下,我用雙手,毫無章法地抵抗,那連連襲來的九陰白骨爪。

  果然,我的左手手臂上,出現(xiàn)三道血痕,深可見骨。

  我痛得一陣齜牙咧嘴。

  我突然體會到,林寒的一身傷痕,是怎樣的痛楚。

  我一走神,只覺又一波利爪襲到。

  只聽林寒的高喊又到:“躲開!”

  這廝,一驚一乍的。

  搞得我也一驚一乍的。

  于是乎,我一蹦噠,一個前踢,迎著伍桐的利爪就去。

  伍桐有點忌憚我的前踢,利爪驀然一收。

  我雖踢空,卻在空中一翻騰,直接越過伍桐。

  我剛落地,作勢又要往前跑去。

  伍桐大急,怕我又要繞圈。

  他猛地伸出雙爪,瘋狂地想要抓住我。

  哪知,我突然一轉(zhuǎn)身,面對伍桐,對他粲然一笑。

  伍桐,被我莫名其妙的笑容嚇了一跳,以為有詐,雙爪急忙縮了回來。

  伍桐這種老江湖,跟曹操一樣,有被害妄想。

  總以為江湖之中,到處都是坑。

  總覺得,有奸人要害他。

  這種人,的正確解題方法,就是,空城計。

  我這粲然一笑,其實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純粹就是嚇嚇他。

  見他起疑,我立即雙腳點地,凌空一個翻騰,又越過伍桐去。

  伍桐沒想到我不去繞圈,反而又蹦回來了,猝不及防。

  機不可失。

  我在空中一個后踢,正中伍桐后背。

  伍桐踉蹌兩步,勉強站定。

  他如同被激怒的猛獸,一回身,便向我抓來。

  我,故技重施,又高高蹦起來,從伍桐肩頭越過去。

  落地,轉(zhuǎn)身,再蹦起,越過,落地,再轉(zhuǎn)身,再蹦起……

  我就像只兔子,在高臺上蹦來蹦去。

  伍桐,就像是我的,一百米障礙賽跑的,障礙物。

  被我一次又一次地,跨過來,跨過去。

  伍桐,九陰白骨爪,又快又狠。

  可惜,我蹦來蹦去,比他還快。

  所以,他的白骨爪,只能如同海草,隨風(fēng)飄搖。

  雖然我來回蹦噠,有點費鞋。

  但是,我年輕啊。

  有大把體力啊。

  我鞋也挺多。

  不怕浪費。

  這種體力和鞋的優(yōu)勢,不用白不用吧……

  我不但蹦得眼花繚亂,還經(jīng)常,趁伍桐不注意,賊霍霍地給他一踢。

  一個側(cè)踢,正中伍桐肩膀。

  一個后蹬,正中伍桐后腰。

  一個高抬,正中伍桐下巴。

  ……

  臺下,捂著臉的,放下了手。

  抖眼鏡的,也不怎么抖了。

  排山倒海的叫好聲,一浪又一浪。

  我蹦得有點感動。

  喝倒彩的聲音,我聽得不少。

  真心實意的叫好聲,真是令我心情愉悅。

  終于,伍桐,力不從心了。

  我一個橫掃,將伍桐掃倒在高臺上。

  伍桐,已經(jīng)鼻青臉腫,趴在高臺上,站不起來了。

  而我,似乎也好不到哪兒去。

  我一身顏色一言難盡的校服,已經(jīng)血跡斑斑。

  我站在伍桐跟前,俯瞰著他,如同天神。

  “服不服?”我想了想,電視劇里,都有這句詞兒。

  伍桐抬起臉來,望了望我,幽幽道:“上了此臺,生死不負,你可以為你爸爸報仇……”

  我仿佛被點了死穴,腦袋嗡的一聲,又響開了。

  我死死地盯著伍桐的咽喉。

  曾經(jīng),爸爸的咽喉,就是折斷在了伍桐的手里吧。

  我如同入魔一般。

  只需最后一踢。

  我就可以報仇了。

  但我在糾結(jié)。

  我的十路清潭腿啊。

  就像灌了鉛一般。

  我的十路清潭腿啊。

  怎么能用來殺人呢?

  哪怕是報仇……

  我心亂如麻。

  我正糾結(jié)中,突然聽到一聲大喝:“姐!”

  我一回頭,竟是歐陽立。

  他跑上高臺,死死地拉住我:“姐,不要殺他。我們不能用犯法的方式來報仇……”

  我望著歐陽立。他的嘴一張一合。

  我只覺得,周圍的光,暗淡下來。

  歐陽立喋喋不休的聲音,臺下的歡呼聲,我都聽不真切了。

  兩眼一黑,我便栽倒在歐陽立懷中。

  .

  .

  當我醒來,竟是在醫(yī)院里。

  我被放在急診的車床上。

  急診人來人往。

  護士和醫(yī)生跑來跑去。

  在這個生與死交鋒,生命與時間賽跑的地方,我有點懵。

  難道我那么嚴重???

  每一次醫(yī)生和護士跑過來,我都覺得,他們是來搶救我的。

  我正暗自神傷,突然看到歐陽立,對著我橫眉冷對。

  “醒了就起來吧。趕緊把床還給護士姐姐。”歐陽立板著臉道:“不要浪費醫(yī)療資源?!?p>  浪費……

  我好不心酸。

  我好不容易,進個醫(yī)院,咋就是浪費醫(yī)療資源呢?

  我一股腦爬起來,大罵歐陽立這個沒良心的:“龜孫!你住院的時候,我好吃好喝地待你?,F(xiàn)在我住院了,怎么就是浪費醫(yī)療資源了?”

  結(jié)果,直到我坐起來,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車床邊,正站著張老師,林寒,陸敏,宋平……

  不遠處,還有鼻青臉腫,頭上纏著繃帶的伍桐。

  這些人,大眼瞪小眼,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

  陸敏對我擠了擠眼睛:“大姐。醫(yī)生說你是過于激動,所以暈厥。又勞累過頭,所以順便睡著了。你現(xiàn)在啥事兒沒有。確實是在浪費醫(yī)療資源。”

  我有些不好意思,滋溜跳下床。

  結(jié)果我剛跳下床,就發(fā)現(xiàn)伍桐,向我走過來。

  他來了,他來了。

  他頂著繃帶走來了。

  我心下一驚,向后退了一步。

  這廝不會來找我麻煩吧?

  只見站在我旁邊的林寒,突然向前一步,橫在了我和伍桐之間。

  太好了!

  不愧是我的好徒弟!

  關(guān)鍵時刻,還是要徒弟,當我的人肉沙包……

  咳咳……

  不是,為我遮風(fēng)擋雨。

  只見林寒,一身寒氣,死死地瞪著伍桐:“你想干什么?”

  伍桐鼻青臉腫,模樣有些一言難盡。他抬頭望著林寒,沒有說話。

  這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互望良久。

  關(guān)鍵是,這二人,維持著極近的尷尬距離,以至于,感覺下一秒這二人就要擁抱在一起了。

  額。

  畫面太美。

  我因為自己腦補的無厘頭畫面,笑得抽了抽。

  我站在林寒身后,他山峰一樣的身量,幾乎把我擋了個水泄不通。

  我將頭從他的身側(cè),往外探了探,只見伍桐一臉無奈。

  不但一臉無奈,伍桐還似乎有點委屈。

  他抬頭望著冰冷的山峰林寒,弱弱地發(fā)出聲音:“我,只是想跟歐陽君說幾句話。”

  我剛想回答,就被冰冷的山峰打斷了:“她不想見你?!?p>  我。

  林寒怎么知道我不想見伍桐?

  再說,我想不想見,林寒這廝怎么知道呢?

  他還真把自己,當成我的發(fā)言人了。

  只聽,我的發(fā)言人,冷冷道:“你有什么話,就對我說,我會轉(zhuǎn)告歐陽君?!?p>  我。

  還要轉(zhuǎn)告我?

  當我不存在是吧。

  當我瞎……咳咳……聾是吧。

  這么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要求,伍桐,居然,同意了。

  只見他清了清嗓子,抬頭望著山峰一般的林寒,緩緩道:“歐陽君,不管你信不信,其實,這幾年,我一直在尋找你們姐弟倆。當年你父親歐陽川的名氣很大。戰(zhàn)勝他是我多年的心愿。誰知,后來的事情,我萬萬沒有想到。我知道你們姐弟的時候,你們已經(jīng)搬走了……我真的很抱歉……”

  說著,伍桐掏出一張銀行卡,塞給林寒,肅然道:“這三十萬,本來我是想用來贖罪的。我猜你們一定不會接受,才想出了挑戰(zhàn)的辦法。歐陽君,你是憑真本事贏了我。這個錢,你受之無愧。歐陽川后繼有人,我真心替他高興。”

  林寒愣了愣,便接過銀行卡,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我,一本正經(jīng)地道:“剛才伍桐他說……”

  這廝還真打算轉(zhuǎn)述一遍啊。

  我堅決地打斷了林寒:“我聽見了?!?p>  林寒對著我點點頭,又轉(zhuǎn)過身,面對著伍桐,不動聲色:“歐陽君說她聽見了?!?p>  伍桐張張嘴,仿佛還想說些什么。

  林寒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你話也說完了,卡也給了,你的心愿也了了。歐陽君累了,她也不想見你。你可以功成身退了。從此以后,天高路遠,不再相見?!?p>  伍桐的臉白了白,他嘟囔道:“歐陽君,你們姐弟倆,將來有什么困難,都可以來找我……”

  林寒這廝,猶豫著轉(zhuǎn)過身,遲疑地又要轉(zhuǎn)述:“伍桐他說……”

  我再次堅定地打斷了林寒,高聲道:“從此以后,天高路遠,不再相見!”

  林寒對于我引用他的話,表示很滿意。

  他露出個欣慰的笑容,伸出手,差點就要放在我的頭上,給我順順毛了。

  我一把將林寒的手打開,怒道:“林寒!你休要欺師滅祖!”

  林寒訕笑著,伸出個爪子放在我面前:“師父!你說過要親手把十路臨清譚腿的秘籍傳給我的?!?p>  我眉頭一皺:“怎么能這么輕率?需選個黃道吉日,你齋戒沐浴,焚香靜思三天三夜之后,為師再舉行個隆重的收徒儀式,讓你正式拜在我門下!”

  林寒正一臉錯愕,旁邊的歐陽立蹦過來,一把摟住林寒的肩,親昵地道:“二師弟,恭喜,你終于回歸師門了!”

  林寒的臉,黑如鍋底:“誰是你二師弟!”

  歐陽立立即一副不能讓便宜白白溜走的表情道:“你就是!你就是二師弟!你休要抵賴!入了我家門,生是我家人,死是我家豬……”

  林寒齜著牙,差點給歐陽立一個過肩摔:“你才二,你全家都二……”

  莫名躺槍的我:怎么感覺被欺師滅祖了……

  在我們的打鬧中,伍桐,不知道啥時候,走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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