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捷!”一名士兵手舉著捷報,在宮中奔走著,他來到了神武殿,準備面見太子。
楊胤初從大殿走了出來,臉上卻不見笑意,溫奐接過捷報遞給楊胤初,楊胤初沒急著打開,而是先問那士兵:
“蕭將軍呢?他人在哪里?”
士兵不知這樣大的喜事太子為何不關心,卻只問蕭將軍,不過還是埋首答道:“蕭將軍受了重傷,昏迷不醒,人在蕭府?!?p> 楊胤初心下一慌,手中的捷報沒握住,直接掉到地上,他急忙對溫奐說:“快,備馬!等等,把宮中當值的太醫(yī)都帶上!”
蕭如殷在戰(zhàn)場上暈倒之后,燕飛便帶上少數(shù)人馬先行回到蕭府,回來之前已經(jīng)傳書給府上的管家說多找?guī)孜焕芍?,這一路上,蕭如殷是時醒時昏,到了蕭府之后,反而發(fā)起了高燒,找來的郎中看過之后竟然都不敢用藥。
燕飛急得不行,正在猶豫要不要派人進宮找楊胤初求助,恰在此時,楊胤初帶著三位太醫(yī),火急火燎的從院外走了進來。
燕飛激動地差點哭了出來,趕忙上前給楊胤初行禮,楊胤初厲聲說:“都什么時候了,還不趕緊帶路。”
“是,是?!毖囡w趕忙起身在前帶路。
他們來到了蕭如殷的門前,楊胤初一把推開了門,在看到床上的人后,整個人愣在了門口,臉色煞白。
蕭如殷眉間微蹙,緊閉雙目,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纏滿了紗布,一張臉由于發(fā)燒變得通紅,楊胤初長久以來繃著的神經(jīng),在這一刻斷開了。
“太醫(yī)!李太醫(yī),快給他看看!”楊胤初朝著外面的太醫(yī)喊道。
三名太醫(yī)拎著箱子依次來到蕭如殷床前摸著脈,后又竊竊私語起來,許久沒個結(jié)果。
這給楊胤初等的不耐煩了,點名道:“李太醫(yī),你說?!?p> 李太醫(yī)是宮里資歷較老的太醫(yī),但是此刻也是一臉的遲疑,他嘆了一口氣,說:“蕭將軍身上的外傷靜養(yǎng)即可,可這內(nèi)傷……”
楊胤初急道:“如何?”
李太醫(yī)搖了搖頭:“積勢已久,怕是這回一起發(fā)作,熬不熬得住,只能看上天的意思了?!?p> “你這是什么話?他走的時候身體好好的,怎么回來了就變成這樣了?李太醫(yī),你再給看看!”
“殿下……”李太醫(yī)十分無奈,但是他也已經(jīng)盡力了,“殿下,臣只能先給蕭將軍開些退燒的藥,待燒退下再做下一步治療?!?p> “李太醫(yī),無論如何,請務必救下蕭將軍!”
“臣一定竭盡全力?!?p> “阿初……”蕭如殷被楊胤初和太醫(yī)的對話吵醒,嘴里含糊不清的喊著話。
楊胤初聽到蕭如殷在喊他,立刻一掃眉間陰霾,快步走到床邊,他想握住蕭如殷的手,告訴他我在,可是面對渾身是傷的蕭如殷,他又不敢亂伸手,生怕弄痛了他。
于是他只能緊緊挨在床邊,溫柔的說:“我在……”
蕭如殷平躺在床上,身上的傷口哪哪都疼,他不能翻身,只好輕輕側(cè)過頭,看了一眼楊胤初,咧開嘴笑了,“真的是你,阿初……”
“是我,是我,你沒看錯?!睏钬烦跤行┻煅?,“你好久沒叫我阿初了?!?p> “臨了也讓我任性一回?!笔捜缫笮Φ?。
“不會的,我一定會救你的,宮里最好的太醫(yī)都在這,宮里的不行還有宮外的,我一定把最好的大夫請來給你治病?!?p> “不必了,我命數(shù)已盡。”
“我不準你這么說自己!”楊胤初眼里泛著淚光,他死死的攥緊蕭如殷的被子,滿腔怨憤卻不敢大聲吼出來。
“阿初,你是太子,將來你還是一國之主?!笔捜缫箝]起眼,不想看到他落淚。
“我最后悔的就是沒能攔住你,讓你上了戰(zhàn)場。我的皇位不需要染上你的鮮血。”楊胤初咬牙說道。
“這是我這一生做過的最不后悔的事,阿初,闌國是我送給你登基的禮物,只可惜我看不到你華服加身,以主民安的那一天?!笔捜缫笤捓锞渚涫峭锵е椤?p> 楊胤初狠狠地搖了搖頭,表情十分痛苦,他哀求道,“蕭如殷,你會長命百歲,我要與你一同坐擁這天下,我求求你,你活下來……從前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才會讓我們無端錯過這么些年,只要你能活下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楊胤初顧不上自己的身份,對著蕭如殷痛哭起來。
蕭如殷微嘆了口氣,目光十分溫柔的看著眼前這個哭的像孩子一樣的男人,他艱難的伸出手,撫摸著楊胤初的頭。
晚了,說什么都晚了。
阿初,明明你有很多次機會可以帶我離開這里,而我也有過多次機會可以選擇放下一切待在你身邊,可是你最后沒有選擇我,我則選擇盡忠于你。
你我明明知道做出的選擇會錯過彼此,可是我們誰都沒有停下腳步,不是嗎?
既知如此,為何你現(xiàn)在還會哭的如此傷心?
“阿初,我還有一事相求?!笔捜缫髥÷曊f。
楊胤初忙點著頭,“你說,無論什么我都幫你辦到!”
蕭如殷頓了一下,說:“我想與墨歸鄉(xiāng)再見一面,最后一面?!?p> 楊胤初的眸子暗了下去。
莫世青沒有等到梅七言回來,卻等來了一封信。
信是楊胤初寫的,信中寫到蕭如殷病重,想要與她再見一面,楊胤初最后還懇求道,念及他們從小玩到大的情分,務必回來一趟。
莫世青看完了信,陷入了沉思。如果她是墨歸鄉(xiāng),定是要去見蕭如殷,把一切恩怨做個了斷,可她不是墨歸鄉(xiāng),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不過……也許這是最后的契機。
她回到現(xiàn)代的契機。
況且,莫世青在昏迷時和睡夢中那奇怪的舉動,她也不想讓梅七言看見,即使真的要回去,總該是和梅七言好好道別才好,她不想毫無準備的離開,仿佛田野間刮過的無痕的風一般莫名其妙的來,又莫名其妙的消失,她要告訴梅七言,在他心尖上的人是莫世青。
“再給我三日時間,三日后我定會出現(xiàn)?!蹦狼鄬η皝硭托诺娜苏f。
送信的黑衣人得到答復,沒有多留,打開窗戶縱身一躍,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