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61年,
陰歷四月十二,陽歷五月三十。
今天很暖,暖的有些過頭,
地處北方,又臨近兒童節(jié),僅管近年來氣候變暖,可六月份前后的北方,氣溫高達(dá)40℃,仍是百年內(nèi)少有。
大日高懸,
萬里無云,
炙熱的陽光將瀝青路烤的有些發(fā)黏,肉眼可見的扭曲熱浪排排升騰。
城市的街道上人煙稀少,這該死的鬼天氣,保不準(zhǔn)有哪個可憐蟲暈倒在路上,等被人發(fā)現(xiàn),撒點(diǎn)孜然就是現(xiàn)成的孜然“乳豬”。
公園里,一位老人靠在樹下的秋千椅上乘涼。
他早上去商場買了一束鮮花,和一塊女士手表。
正局促的思考要以怎樣的方式送給她,不知不覺到了中午,連鮮花都被熱的蔫頭耷腦。
老人呼吸有些困難,他定了定神,拿出手機(jī)撥通存了大半輩子的手機(jī)號碼。
“我想說,其實(shí)你很好,
你自己卻不知道,
真心的對我好,
不要求回報(bào)。”
“喂,你好?!?p> 老人張了張嘴,聽見年輕女子的聲音,他沉默了。
“你是哪位?”
“請問是蘇暢的電話嗎?”老人的聲音有些沙啞。
“對,請問您有什么事嗎?”
“嗯…讓她接下電話,我是她朋友。”
電話那頭的年輕女子頓了頓:“我媽上周去世了?!?p> 老人手里的鮮花掉到地上,他突然劇烈的咳嗽,急忙從兜里拿出小瓶的藥水,喝下后好一會才稍微好轉(zhuǎn)。
電話那頭年輕女子焦急的呼喊:“喂?您沒事吧?您在哪里,需要我給您叫救護(hù)車嗎?”
老人喘息的聲音有些大,像破舊的風(fēng)箱,聲音有些顫抖又有些感慨:“死了…啊”
“嗯,上周二走的,我們通知了母親的朋友參加葬禮,您的手機(jī)號碼母親這里沒有存,所以可能沒有通知到您。”
“嗯,我知道了?!崩先藪鞌嚯娫?,他有些傷心,或許比剛剛更要傷心。
他翻開微信,將所剩不多還有人名的通訊錄打開,找到她的微信,點(diǎn)開右上角的三個點(diǎn),備注蘇姑娘,他將備注清空,又顫顫巍巍的改成2061年5月23日。
或是不敢相信,老人又將備注清空改了回來。
就這樣來來回回,刪了改,改了刪。
最后,老人早已淚流滿面。
通訊錄里,一排排日期如判官的生死簿。
2045年2月12日…
2047年9月30日…
2053年7月6日…
……
2061年5月23日…
或早或晚,我們都將離去。
只有中途絢爛的,平凡的花火,能在別人記憶里閃光。
人生沒有什么是不可失去的,可有的人是不信的,他會一直去等待,去尋找,找一輩子。
老人輕輕晃動秋千椅,嘴里哼著年輕時的曲調(diào):
愛一個人
希望她過更好
打從心里暖暖的
你比自己更重要
他有些疲憊,緩緩閉上了眼睛,安詳?shù)乃诉^去,
也許等待他的將是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