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曾記當年年少時（2）

　　考慮到孩子們語言不通，無法交流，為了幫助楚晏晏能學習這門手藝，烏達補還貼心地派了個會講越國語言的翻譯給他們。

　　但是那晚楚晏晏卻并沒有學成這門手藝，因為迪古乃的母親突然生病了。

　　她蜷縮在炕上看起來痛苦極了，由于烏達補酋長要舉辦盛大的宴會迎接賀珫，所以仆人們誰都不敢聲張，怕打擾了大家的興致。

　　這也是迪古乃母親的意思，因為她有所顧忌。

　　迪古乃的母親是大氏部落酋長的女兒，是個遠近聞名的大美人，想求娶她的勇士數(shù)不勝數(shù)。她本與族里一青年有婚約，但后來完顏部與大氏部交戰(zhàn)時，她被迪古乃的父親擄走了，最終大氏戰(zhàn)敗，她成為了完顏部獲得的戰(zhàn)利品之一，從此嫁與迪古乃的父親為側室。

　　迪古乃的父親喜歡過她一段時間，后來得了其他美人后就將她拋諸腦后了。

　　在這里，她的地位并不高。

　　大氏確實病得很重，且這病看著非常蹊蹺，她面目青黃，大汗淋漓，腹痛如絞，四肢止不住地抽搐，嚇了楚晏晏好大一跳。

　　聽照顧大氏的嬤嬤喜鵲說道：“夫人早間還好好地，中午在宴會上吃了一碗泥鰍羹，沒多久就鬧肚子了，我想著許是腸胃不適，找了大夫過來，大夫煮了點湯藥給夫人服下，夫人服下以后確實好了些，可不想傍晚那時起就又開始腹痛了?！?p>　　迪古乃聽后著急不已，淚眼汪汪地轉身就要去喚專門替族里瞧病的阿林保大夫。

　　但大氏卻死死拉著迪古乃的手不放，她幾近氣若游絲了，但還是撐著口氣阻止他：“我沒事，等會兒就好了……”

　　迪古乃不敢用力甩開大氏的手，便命令喜鵲道：“喜鵲嬤嬤，你去找阿林保大夫，有什么事我來承擔！”

　　“這……”喜鵲嬤嬤左右為難。

　　楚晏晏憑自己的能力是沒法聽懂他們在說什么的，只能靠著烏達補派給她的翻譯一句句的翻譯給她聽，她才總算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她開口道：“你們誰都不用承擔責任，我會向烏達補酋長解釋清楚，夫人的身體最重要，喜鵲嬤嬤你現(xiàn)在立即去找阿林保大夫！”

　　還在掙扎的三人組，一臉迷惑地看著她嘰里呱啦地說了一通，緊接聽完翻譯后著都充滿了感激，喜鵲嬤嬤立刻就走出帳篷去尋大夫了。

　　迪古乃拿著熱毛巾替大氏拭汗，還沒等大夫過來，大氏卻突然瞪大眼睛，使勁捂住腹部。

　　只見她腦門上勃起的青筋里，似乎有隱隱的黑色物體一滑而過。

　　“是蠱毒！”楚晏晏大喊一聲。

　　那翻譯聽不懂，迪古乃更加聽不懂。

　　楚晏晏在苗疆曾看到過巫師演示使用蠱毒。

　　那些中了蠱毒的人們毒發(fā)后的癥狀各不相同，但她記得有個泥鰍蠱，癥狀就是如大氏這樣，毒發(fā)極快，中毒者痛苦萬分，卻與平常的腹瀉容易混淆。

　　且她清楚記得巫師說過，此蠱毒若是半天內不解，則暴斃而亡！

　　“我有辦法！誰都別阻止我，不然就來不及了！”她大喊道。

　　眼看著半天就要到了，她沒時間同迪古乃解釋，自顧自在桌上找了個空陶碗和一袋鹽，然后抽出腰間的小刀走向炕上痛苦不已的大氏。

　　她伸出自己的手指正想割破，卻又頓住了，瞧了瞧瘦黑的迪古乃，最后選擇的身材肥胖的翻譯。

　　她抓起翻譯的手，手起刀落。

　　“嗷嗚……”

　　隨著翻譯的痛呼聲，鮮血也源源不斷的流到了碗里，大約接了一茶杯蓋那么多后，她又拿起了大氏的手，想將她的五個手指一一割開。

　　迪古乃自然不許楚晏晏傷害他的母親，他用他們的語言嚴厲質問楚晏晏想做什么。

　　楚晏晏聽不懂，也不想聽懂，便趁著迪古乃一個不注意，猛地將他推向地面，一腳踩他背上不讓他動，然后飛快地割開大氏的手指。

　　迪古乃像只受了欺負的小牛犢子一樣，要從地上躍起，楚晏晏用才在宴會上聽來的完顏部落語，對迪古乃大聲說道：“你快看！”

　　只見大氏五個指頭里的血液出奇地緩慢流向陶碗，有個長得像蝌蚪，但比蝌蚪小多了的黑色軟體順著她的血冒了出來。

　　那東西似乎是被翻譯的血味所吸引出來的，它還有小半截身子縮在大氏的指頭里，楚晏晏眼疾手快地將鹽巴灑在了它身上。

　　大氏指頭上的傷口被鹽巴深深刺痛，那個黑色的軟體也好不到哪去，掙扎著滑到了碗里，很快就一動不動了。

　　就在那瞬息間，大氏便呼吸順暢了，面色也逐漸緩和了下來。

　　楚晏晏抬起腳放迪古乃起來。

　　迪古乃爬起來后驚訝至極，奈何語言不互通，便拉扯翻譯過來，替他問楚晏晏這到底是怎么個情況。

　　翻譯受了無妄之災，正委屈的不行呢，可他也對適才那幕感到不可思議。

　　楚晏晏清了清嗓子說道：“剛才那個黑色的小東西叫做蠱，蠱有數(shù)百種，你母親這次中的是不懼高溫的泥鰍蠱。

　　制蠱的人，將泥鰍浸在放有蠱毒的藥水中，待泥鰍吸收蠱毒后，就成為了毒的泥鰍。

　　接著讓你母親食用煮過的毒泥鰍，你母親便會中蠱毒，此蠱毒病發(fā)極快且劇烈，六個時辰內不解蠱毒，便救不了了?！?p>　　“我剛才是在引出那個蠱，具體步驟想來你們也看到了，我就不解釋了?！?p>　　楚晏晏挑了自己想講的內容講給他們聽，“蠱的表面附著了泥鰍的粘液，我撒了鹽以后，它便難以呼吸了，自己會挪動出來，這樣你母親就無恙了?！?p>　　翻譯解釋得不清不楚，迪古乃理解得不明不白。

　　但他們倒是大致知道了這是一種奇怪的毒，而大氏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

　　迪古乃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偏生文化水平不高，說不出那些好聽的話來，他急得一個勁的搓手，嘴里翻來覆去就是“謝謝”二字。

　　這時，喜鵲嬤嬤也帶著阿林保大夫過來了，阿林保給大氏瞧了瞧，轉頭對迪古乃說：“夫人瞧著并無大礙，許是這天氣突然熱了起來，她腸胃不適吧，我給她開點溫補的藥，喝下幾服便無事了?！?p>　　由于蠱毒對于完顏部落的人太過于天方夜譚，楚晏晏并未同阿寶林多說什么。

　　等阿寶林準備離開時，翻譯揪住了他的衣角，“阿寶林，反正你也來了，順便幫我也看看唄，我這手指都流血好一會兒了?！?p>　　阿寶林朝翻譯的手指瞥了瞥后，緊盯著他的眼睛說道：“還好我來的快?！?p>　　“不然呢？”翻譯驚恐地瞪大眼。

　　“不然，你這傷口就自己愈合了！”阿寶林冷嘲熱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