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逃之夭夭
過了白溝，又過了燕京，但離燁國上京會寧府還是很遠。
燁人并沒打算將所有越國人都帶往會寧府，在燕京時，七支隊伍便只有五支繼續(xù)往會寧府的方向走去，另兩支隊伍暫留燕京。
楚晏晏跟著由北國大王監(jiān)押的隊伍繼續(xù)北上。
小滿過后，夏雨總是說來就來，雨勢又急又驟。
若只下一陣子倒也沒事，但如果連著下好幾個時辰，冒雨前進恐怕會感染了風寒。
這日傍晚，眼看著天上烏云密布，一陣接著一陣的狂風呼嘯而過，可見一場大雨將至。
莽古泰便安排隊伍停了下來，并使人搭起了二十余座帳篷。
這么多人要睡在這些帳篷里，再加上每頂帳篷里還有許多士兵看守著，可以想象，越人一定是艱難地擠在了一起。
好在楚晏晏是被完顏昳特殊照顧的人，完顏昳的手下搭了一頂小帳篷供她和賀氏使用。
馬氏眼疾手快地拉著楚獻南也和楚晏晏待在一起。
只要楚晏晏沒開口趕走她，她現(xiàn)在絕對不會離開楚晏晏半步。
臨近睡前，齊佳木站在簾子外面，頗有些局促不安地說道：“郡主，我認識了一個朋友，她的祖母年事已高，近來身體不太好，您看可否讓她們在您這兒借宿一晚？”
從他的語氣中可以感受到他雖然有些惶恐，但是懇切希望達成所愿的。
楚晏晏這段時間得他照顧，路途上也沒受什么苦，心中是有些感激的。
再加上她知道齊佳木頗得完顏昳賞識，因此也愿意給他面子，便應聲同意了。
齊佳木感激不已，很快便領了兩人過來。
那是一個眉清目秀，面容姣好的姑娘，她攙扶著一位身材消瘦的老婦人。
老婦人被藍色的麻布包裹著大半張臉，看不出究竟年齡幾何。
老婦人躺下后幾乎是瞬間就睡著了，楚晏晏擔心她身染了什么惡疾，就喊了齊佳木到一旁詢問。
齊佳木解釋說道：“老人家并沒有得病，她是被征來時，因為與士兵發(fā)生了摩擦而受了一刀，一路上也沒什么好藥能用，身子骨就愈漸不好了?！?p> 楚晏晏皺眉問道：“她年紀都如此大了，為何還會被征來？”
齊佳木嘆了口氣，“她本身確實是不會被征來的，但是她和陶姑娘相依為命，陶姑娘被帶走時以命相逼，底下的人沒有法子，就將她們祖孫兩人都帶走了?！?p> 說到這他停了停，似乎想說什么，但又有些掙扎。
過了會兒才又輕聲說道：“她是被征做妓人的?！?p> 這一說，楚晏晏就明白了。
燁人對越國的女人，尤其是姿容出色的女人，他們夢寐以求。
這個陶姑娘長得如此秀麗，難怪燁兵會做出讓步。
想到這里，她又記起了另一件事。
前些天她曾聽到一個士兵說過一句話。
那天她有事詢問齊佳木，卻沒見到他人，有一小兵便嬉笑著告訴她道：“衛(wèi)隊長定是又去找那個漂亮女人了……”
帳篷里多了兩人，又是陌生人，賀氏便讓人再拉了塊簾子，將帳篷分為三個部分。
探望了那對祖孫后，她坐到楚晏晏身旁，小聲地說道：“雖沒瞧見那老夫人面色如何，但看她夢中不甚安穩(wěn)，恐怕是挨不到燕京了?！?p> 楚晏晏點點頭表示聽到了，她見夜已深，周邊的帳篷都熄了火燭，很不愿成為焦點，便對賀氏說道：“母妃，咱們也熄了燈早些睡下吧?！?p> 說罷，就站起來走到燭火前，將其揮滅。
模糊聽到賀氏自言自語道：“這陶姑娘似乎看著頗為眼熟……”
深夜下起了瓢潑大雨，雨聲將楚晏晏驚醒了，她想著時辰還早，就緊閉著眼睛，打算繼續(xù)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雨勢緩和了下來，轉為淅淅瀝瀝的雨簾，她才漸漸地又進入了夢鄉(xiāng)。
原以為這一覺可以睡到天亮，卻不想恍惚未睡著多久，轟隆的雷聲就接連響了起來。
她拿被子捂住臉，那眩目的閃電似乎都還能劈到眼前，又一聲巨雷響起時，她還聽到帳篷里出現(xiàn)了輕輕地腳步聲。
以為是賀氏起夜，她伸出頭看去，卻見賀氏睡得香甜，馬氏摟著楚獻南也沒有動靜。
是那對祖孫？
楚晏晏琢磨著，該不會是老夫人病重了吧？
正打算起身看看，就聽到了幾乎微不可聞的對話聲。
聽不真切，只模糊聽到了屬于男人的聲音。
而且似乎還有兩個男！
他們說的是越國話，字正腔圓，絕不是齊佳木等人。
楚晏晏驚訝極了，她知道能不驚動重重燁兵闖進她帳篷來的人，定然身手了得，要是被對方發(fā)現(xiàn)了她醒著，還不知道會被他們怎么處置。
于是她一動也不敢動，生怕發(fā)出絲毫聲響來。
那邊沒多耽誤時間，很快就準備帶著那對祖孫撤離了。
他們才出了帳篷，楚晏晏就聽到什么東西倒在草地上的聲音，緊接著陶姑娘說了句，“別殺他，他幫過我?！?p> 然后這四人就飛快地離開了。
楚晏晏閉眼等了大約十個數(shù)的時間后，她也迅速從炕上跳下來。
踮著腳走到了帳篷邊上，輕輕掀開簾子一角往外看去。
透過雨霧，只見齊佳木倒在了旁邊的草地上，周圍本該值守的燁兵都不知到那里去了。
不用想便知，定是被剛才闖進來的男人處理了。
為了不使來來往往的人影響到她，齊佳木特意將她這處的帳篷搭在大營最角落處。
如此一來倒成全了陶姑娘的同伙。
這會兒帳篷四周突然失去了人的氣息，哪怕雷聲雨聲不絕于耳，但這塊兒竟似乎有種可怕的幽靜。
大風將雨水吹到了楚晏晏的臉龐上，涼颼颼的，她忍不住將脖子縮回去。
心里嘀咕著，“光是這兩人幾乎沒可能將人帶走，肯定還有其他接應，這陶姑娘肯定不是普通百姓！”
“不然怎會有高手來營救她，看來她們背后還有什么勢力，陶姑娘……
陶？逃？逃之夭夭？”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楚晏晏渾身一震，可她又有些顧忌，迅速為自己占了一卦。
“是吉卦！”
她激動不已，不僅手腳顫顫發(fā)軟，連心間都要喘不上氣了。
她立馬走到賀氏面前，使勁搖晃著她。
賀氏迷糊地睜開眼，正要詢問，楚晏晏立馬輕輕捂住賀氏的嘴巴，湊近小聲說道：“母妃，你先什么都別問，你快起來，我們立刻離開，不然就來不及了。”
“??？去哪兒？雨還沒停呢？”賀氏腦袋發(fā)暈，睡眼惺忪。
楚晏晏用冰涼的手指撫了撫賀氏的眉眼，又重復了一遍，“你先別問了，現(xiàn)在是離開的最佳時機?！?p> 賀氏總算清醒了，她一腦門疑問，但也沒多說什么，只披衣起來，協(xié)同楚晏晏各自打包了一包裹的衣服食物。
楚晏晏將近些日子賺來的錢全部塞到賀氏的包袱里，然后又抓了幾把首飾放到自己的包袱中
當然最重要的是《天命錄》！
兩人動作利索，不消片刻就準備離開。
正在這時，忽聽馬氏坐起身焦急說道：“姐姐你們不能丟下我和南哥兒啊，帶我們一起走吧?！?p> 賀氏轉頭看向楚晏晏。
楚晏晏搖頭，光是帶著賀氏走，能否走回到越國，她都沒有多少把握。
更何況是馬氏和楚獻南，他們母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處處需要她的照顧。
她是不可能答應給自己帶個累贅的。
馬氏見她搖頭，立即威脅說道：“嘉福你要是不帶我們走，我便立刻叫喚，你們也別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