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谷主、藥王、莊主帶著云梅從鑄劍山莊奪路而出,后方仍不斷有入魔的弟子追殺而來,好在那些門派弟子比不得掌門,雖然人數(shù)眾多,卻還可以應付。四人邊走邊殺,終于打到了停放馬車的位置,谷主扶著云梅先行上車,莊主騎到馬上就將皮鞭一揮,可藥王此時還在后面抵抗來襲的入魔人,莊主這一揮,又是差點把藥王給落下。得虧藥王及時施展輕功,這才好不容易才爬上馬車,自然,免不了又和莊主一番爭吵。
馬車漸漸駛離入魔人,回頭再看那鑄劍山莊,上頭竟壓著好大一朵黑云,此時已經(jīng)入夜,可那黑云卻比黑夜更為漆黑。又聞眾多啼哭聲隨著陰風飄來,讓那鑄劍山莊就像是一個人間煉獄。藥王連聲嘆氣,說道:“這可好生奇怪,數(shù)十年那次前相樞作亂時,可有聞得這天下掌門一并入魔的?”
莊主一邊趕車一邊回道:“那時我們還年幼,又能記得些什么事情了?”
谷主在車廂內(nèi)聽到兩人對話,回答道:“那一次只在太吾最后對付相樞時,才有一兩個掌門入魔。相樞使人入魔,似乎和各人功力有關(guān)。功力到了掌門級別,那是非常難以入魔的。卻不知這一次是發(fā)生了什么變故?!?p> “谷主,你別來插話!太吾的傷你看的怎么樣了?我花了一個月功夫,用盡渾身解數(shù),也只能勉強保住她的性命。他們都說我藥王不行,非要找你來治,你就直說,你能治好治不好?”
只聽谷主說到:“太吾這傷勢是中了我派‘血朱花八法’中‘八死’之法。‘八死’之法燃燒壽元來換一指威力,極為邪氣,用這指法者又顯然是燃盡了壽元。太吾接下這一指竟能不死,如果說鴨掌門武功天下第一,那太吾的武功,就是這‘天下第一’中的‘天’了。可用這指法者和太吾究竟有何怨仇,竟不惜以壽元為代價也要殺死太吾?”
“谷主你盡說些廢話。‘武當天下第一,太吾是天’,這歌謠就算是我鑄劍山莊的火工都會唱。你就說些實在的,什么時候能把太吾治好,好讓我們殺回鑄劍山莊?”
“太吾之傷極其嚴重,在我看來已和死人無異。藥王竟能為其續(xù)命一月,醫(yī)術(shù)實是令我嘆為觀止。如果藥王還能為太吾續(xù)命半月,等我們到達白鹿?jié)砂倩ü?,我才能起死回生?!?p> 藥王笑道:“是了,是了,谷主你能把人剁成肉泥后給捏回去,我老頭做不到??梢绕鹩盟帲銋s遠不如我,所以我才是藥王!別說半月,就算再為太吾續(xù)個一年的命,又有何難?”藥王因治不好太吾,被迫前來求助谷主,心中一直不忿??陕犃斯戎鲃倓偟脑?,原來兩人醫(yī)術(shù)并無高下之分,只是術(shù)業(yè)專攻不同,心里才終于舒坦了。
可就在此時,云梅忽然聽到自己身旁的白鞘黑紋劍發(fā)出一聲刺耳的鳴聲,緊接著就是劇烈的顫抖,仿佛就要向著馬車后方直接飛去。她急忙說道:“你們看看后面,可有誰追來?
藥王和谷主聞言,向后一望,卻看到一人遠遠的追在馬車后面,竟和馬車的速度不相上下。卻聽莊主說道:“不用看后面,太吾的劍已是活劍,我聽它的鳴聲,和干將、莫邪兩劍接近時發(fā)出的聲音一致,是拿著那把黑鞘白紋劍的云蟬追來了!他果然沒死!”
谷主此前沒有聽過云蟬這個名字,可聽莊主說他的佩劍和太吾的是一對,又見藥王臉上現(xiàn)出驚懼之色,心中已猜的一二,問道:“這云蟬可是那個在空桑山山用血朱花八法打傷太吾的少年?”
“不是他又還有誰?我就知道這么多掌門入魔必有蹊蹺,果然,幕后黑手就是他!”莊主說著給馬加了一鞭:“我自認打不過他,但他就這么用雙腳追來,我跑也跑死他!”
隨著天色越來越暗,云蟬的身影漸漸隱匿在那黑夜之中,望不著了。前方的道路也隨著天色變暗變得不明晰起來??汕f主卻絲毫不敢減緩速度,一鞭又是一鞭,一連跑了一整夜。眾人見莊主如此趕車,想那云蟬就算一時能跑的和馬車不相上下,但過了一、兩個時辰勢必力竭,心中稍安。云梅和藥王先后睡去,只有那谷主卻怎么也睡不著,不停的撩開車簾,神情緊張的盯著車后那越來越濃的黑暗。
暮色散盡,到了黎明時分,眾人驚訝的發(fā)現(xiàn)云蟬竟然還跟在馬車之后。這一通曉少說四個時辰,云蟬全程追趕著馬車,不僅沒有力竭之狀,反而還和馬車拉近了不少距離。只聽百花谷主嘆氣道:“果不其然,是我百花谷的身法‘飛針穿梭術(shù)’,這身法能在跑動之時回復體力,這樣跑下去,反而會是拉車的馬先力竭倒下。你們先行去百花谷,我去會一會這位會百花谷‘飛針穿梭術(shù)’和‘血朱花八法’的少年!”言畢,不等他人阻止,谷主已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谷主落地之處在道路旁側(cè),并未阻擋云蟬順著大路追趕馬車,但云蟬追到谷主附近卻立時止步,神情嚴肅的的望著站在一旁的谷主,任馬車向著遠處駛離。谷主見狀笑道:“這位少年,為何不繼續(xù)追了?”
只聽云蟬說道:“谷主最擅長用針從遠距離發(fā)起攻擊。我如果繼續(xù)往前追,被你拉遠了距離,豈不是要處于劣勢?何況我這次本來就是想找谷主你請教兩個問題,又為何要追?”
谷主聽云蟬這么說,笑聲中帶上了幾絲譏諷:“都說‘武當天下第一,太吾是天’,少年你曾用吾派血朱花八法擊敗了太吾,那更是天外之天,沒想到居然也會怕我的針!”
云蟬見谷主笑,自己也笑了起來:“這就是我要問谷主的第一個問題了。你也知我擊敗太吾用的是你百花谷的血朱花八法。可要說起天底下指法的排名,大家卻只能列出百花殺、大太陰、太易、錯神之流,唯獨沒有這最為厲害的血朱花,你可說說這是何故?”
“百花谷向來以治病救人為己業(yè)。少年你練的是‘八死’之法,威力無窮,可我練的卻是‘八生’之法,只講究益壽延年,威力自然比不上百花殺、大太陰了,卻又有何奇怪?”
“‘八生’、‘八死’之法并列,既然‘八死’可以一指擊敗太吾,那‘八生’之法想必不會只是普通的益壽延年吧?”云蟬說到這,故意頓了一頓來,“卻不知谷主您今年幾歲?是有一百年的功力、還是有兩百年的功力了?”
谷主哈哈大笑:“少年你能舉一反三,確實聰慧。實不相瞞,我今年已有一百六十三歲。不過百花谷不喜歡打打殺殺,畢竟打完了還得給人醫(yī),太過麻煩。所以功力什么的,我六十歲之后就不去在意了?!?p> 只聽云蟬又說道:“谷主在杭州之時,我也在杭州,看谷主以內(nèi)力燒紅鑄劍山莊的‘天羅地網(wǎng)’,我心中很是好奇。你說若是純陽內(nèi)力也就罷了,紫霞、歸元、金剛內(nèi)力也湊合,可百花谷內(nèi)功屬玄陰一系,極為陰寒,為何能將鐵絲燒紅?我是極為不解?!?p> “我治病救人一百余載,每將一些門派的掌門從死里救活,總有人傳授本派內(nèi)功以相謝。到了如今,我的內(nèi)力早已不是玄陰一系了,燒紅一個鐵絲,又有何難?”
云蟬聞言,也不多說話,突然一指戳出。這一指接近谷主,忽地響起轟然之聲。可是谷主身法高超,以絕頂輕功躲閃,云蟬這突然的一擊竟戳不中。又見云蟬一擊不中,立刻收手,這一來回是谷主占了上風,誰知谷主面有土色,云蟬卻得意揚揚。只聽云蟬問道:“谷主,你可知我剛剛這一指用的是什么指法?”
谷主憤憤的說道:“是大光明山一元指?!?p> “你既然知道這是大光明山一元指,想必也知道這個指法是專門對付內(nèi)力屬性為‘混元’的敵人的吧?剛剛那一聲轟鳴,就是你內(nèi)力屬性為‘混元’的證據(jù)。想不到百花谷主嘴里說著不在乎功力,私底下卻學遍了各門各派的各系內(nèi)功,和我那太吾師妹一樣達成了天人一體的混元內(nèi)力???”
谷主黑著臉回復到:“我畢竟也算是一個武林中人,這整整一百多年,我達成一個混元內(nèi)力,也不值得大驚小怪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問第二個問題了?!痹葡s握住劍柄,眼睛死死的盯著谷主的一舉一動:“你出杭州城,實際上比我那太吾師妹早了十日??蔀楹卧诟髋芍?,你卻是最遲一個到的?”
谷主見云蟬架勢不善,暗自運起功法防備,嘴里卻繼續(xù)故作鎮(zhèn)定的說道:“我在路上治病救人,耽誤了時日,又有何奇?”
云蟬聞言,仰天大笑數(shù)聲:“谷主啊谷主,你真當鑄劍山莊中所有人都已入魔,沒人能指出你究竟是幾時來的?不巧,鑄劍山莊把我作為武林一害,大發(fā)英雄帖,我又怎么可能不來聽聽你們商議些什么?何況我也想問鑄劍山莊去‘討’些神兵來,這鑄劍山莊我恰恰是第一個到的。而你,據(jù)我所見其實是第二個來的吧?”
谷主一聽,忽地急速后撤,另一邊,云蟬已經(jīng)全力向著他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