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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城戰(zhàn)事

邊城戰(zhàn)事

匆匆兩三點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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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07-28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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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戈壁

邊城戰(zhàn)事 匆匆兩三點 4087 2021-07-28 10:18:12

  冬日二月份的戈壁上寒風(fēng)刺骨,天氣陰沉。梁戎一身破羊皮襖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雙手緊捏著破布背袋。腰上綁著麻繩,前后都牽著同樣裝束的男人,男人們背上麻袋里裝著大約四十斤的糧食。

  這一行人三百來號人自打玉門關(guān)出來已經(jīng)是第八天。三百人中五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一百五十女子和一百男丁。五十多條駱駝和五十多匹戰(zhàn)馬。眼下有三天就能到達(dá)柳中城。

  士兵外邊穿著鐵甲,鐵甲邊角露出羊絨。戰(zhàn)刀,弩機(jī)一應(yīng)俱全。每個人都牽著戰(zhàn)馬或者駱駝,拉著貨物。隊伍連日奔走,每個人臉上寫滿了堅毅的滄桑,一個個都曬得黝黑。不管是士兵還是屯墾的農(nóng)民都很難從面容上分辨身份。

  這隊屯田部隊里絕大多數(shù)是囚犯。其中一百五十左右的女子和一百左右的男丁。女人每人背負(fù)二十斤種子,小孩五斤,男人四十斤。每人都有定量的背負(fù)要求。

  不管男丁還是女人,不管士兵還是屯田的囚犯,都腰上綁著麻繩。與其說是為了防止犯人逃跑,更多是為了防止天災(zāi),不讓任何一個人跟丟落下。這一望無際的戈壁即使松綁也跑不出去多遠(yuǎn),跑了也只有死路一條。

  梁戎臉頰消瘦,嘴唇干裂,披頭散發(fā)宛如路邊乞丐。大半年的囚徒生活已經(jīng)讓他習(xí)慣了與身上臭氣跳蚤和平共處。

  前面女人隊伍中有自己的姐姐梁冰——一個十七歲的少女,臉頰已開裂,和普通農(nóng)家女已經(jīng)沒什么兩樣。唯一區(qū)別就是那雙大眼睛寫滿了讓人憐惜的故事。眉頭緊鎖,好似怨恨著周遭的一切事物。

  妹妹梁炎六歲,稚嫩的小臉蛋除了干燥一直泛起一抹微紅,稚嫩可愛,不管誰見了都想抱一下,親一口。外加上自己的老管家謝叔——六十好幾兩鬢斑白的老頭。

  一大家子六百號人就剩這四個了,去年春天梁家被抄家,一家人損失殆盡,死的死,跑的跑,十幾個兄弟姐妹們就剩下三被逮到了這戈壁戍邊屯田。

  經(jīng)過大半年的路艱難徒步,眼下還需半個月才能到達(dá)金蒲城。正值冬季,隔壁上的刺骨寒冷讓這群中原來的漢人難以忍受。同行的小兵小八和梁戎要好,一路上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有說不完的話。按小八口述,金蒲城乃至整個西域遍地綿羊,有吃不完的糧食,吃不完的香甜水果。說得如此讓人神往,可眼下無盡的戈壁,讓梁戎心生疑惑。

  小八比自己還小一歲,十四歲。來了西域五年了,父母雙亡,有個干爹就是這次物資軍隊隊長——景八爺。干爹給他取了名字——景程八,脖子袖口內(nèi)就縫著自己的名字。這一路上多虧了小八和他爹的照顧,讓十七歲的姐姐和六歲的妹妹一路平安。

  時不時墊腳能看到自己妹妹騎在駱駝上包的像一個肉丸,形成第三個駝峰,每過一段時間就往前邊看看,確定妹妹在那才心安。

  謝叔離自己有一段距離,年邁的謝叔今年有六十五歲了,兩鬢斑白,用粗麻布裹著頭,蹣跚的前行著。時不時還會轉(zhuǎn)過頭看看后面的梁戎。謝叔一輩子沒有子嗣,老伴半年前也在戍邊的路上因病去世?,F(xiàn)在就唯一一個掛念梁家的獨苗梁戎,家里出事那天晚上,老爺親自交代,要像保護(hù)自己兒子一樣保護(hù)少爺。

  冬日戈壁灘刮著刺骨的寒風(fēng),揚(yáng)起一陣陣的風(fēng)沙,肉眼只能看個幾米遠(yuǎn)。謝叔佝僂的身軀堅定的一步一步往前走著,其實老早就不想活了,為了少爺?shù)踔詈笠豢跉庠谶@茫茫隔壁苦撐著。

  隊伍最前面是隊長景八,牽著一匹駱駝和一只他自己的戰(zhàn)馬,一張大餅?zāi)槪[縫著眼,滿嘴胡茬,一身貔裘大衣包裹嚴(yán)實,儼然一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平日里滿臉笑意的他,臉上被這刺骨的風(fēng)沙給刮得生疼?!鞍藸敔敚美浒?!”他身后駱駝背上的小梁炎兩眼委屈得看著他?!皝?,我的小乖乖,爺爺給你圍上。”說著脫下了自己的羊皮襖又幫梁冰圍上了一圈?!鞍耸澹阕约翰焕浒??”梁冰邊上同情的看著這邊?!皼]事,我還有一件皮甲在駱駝行囊里?!闭f著就取出來給自己套上?!翱?,這樣不就好了,爺爺不怕冷,習(xí)慣了。爺爺可是西域人?!闭f著單手捋了捋嘴下的胡茬子。

  梁冰繼續(xù)問道:“以往也這么大風(fēng),這么冷嘛?”梁冰的聲音里夾雜著戈壁黃沙的枯燥?!皼]有,從來沒有過這么大的風(fēng)沙,也不知道這天姥爺是怎么了,可能沒給他老人家上香火,發(fā)脾氣了!”說完咯吱咯吱看著小梁炎笑了。景八爺小聲嘀咕著“莫非今年有大事發(fā)生?”梁冰說:“您說的是打仗?去年不是剛平息西域這邊嗎?”景八回答道:“不好說,這西域別的都好,就是不太平。”說完用手拍了拍旁邊梁炎坐著的駱駝開始繼續(xù)往前走著。

  景八打心眼里喜歡這姐妹兩,兩個女娃一看就是官宦人家,一路跟來這西域受苦,雖然曬黑,飽經(jīng)風(fēng)霜,面容變憔悴,這三兄妹和邊上人一對比就看出不一樣。心里琢么著到了金蒲城,把這姐姐弄作自己兒媳婦,老了也有個盼頭,于是平日里對這兩姐妹倍加照顧。

  眼下這風(fēng)沙越來越大,濃見度越來越低,估計很難到達(dá)下一個預(yù)定的休息點了。這種戈壁里迷失方向是最致命的,自己一個人死不要緊,別拉著這三百來號人。于是決定停下修整,等著風(fēng)沙停了再上路。

  “老五,傳命下去,各隊原地修整,檢查好物資和繩索。女娃這邊都綁起來連在一起,別走丟了。”

  “是,八爺?!庇谑寝D(zhuǎn)身朝后走去扯著嗓子喊起來“大家把駱駝和馬圍在外圍,原地修整!女隊吧各自繩索都連起來!”霎時間大家都行動起來,綁的綁繩索,拉的拉駱駝,一字排成一個大橢圓形。

  “少爺,少爺,我這還有點炒麥子,昨天吃剩下來的?!敝x叔湊到梁戎跟前,呼著熱氣,打著冷戰(zhàn),雙手捧著麥粒遞過來。梁戎正要伸手去接,中間的一個中年農(nóng)民嘲諷道“都到什么時候,還想著你家少爺,自己能不能活著到金蒲城還是個問題。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來了西域你不是奴仆了!”說完瞪了一眼梁戎。

  梁戎縮回手,對著謝叔說:“謝叔我不餓,你留著自己吃吧,再過一兩個時辰就到晚飯時間了,沒事!”

  “給我起開,什么玩意!就你話多!”罵咧著推搡著那個農(nóng)民,要他讓道。農(nóng)民極不情愿罵咧著還是讓了道,畢竟別人自己的事。梁戎還是哆嗦著接過來一半:“謝叔,這些夠了,剩下的你吃?!?p>  這個中年農(nóng)民叫陳磊,聽前面的劉伯說,去年給莊上有錢人家割麥子,誰想自己妻子被地主家少爺凌辱了,妻子羞憤自殺。自己一氣之下半夜溜進(jìn)地主家把地主家兒子,連同地主兒媳一起殺掉了,現(xiàn)在被判到這西域來戍邊屯田永世不準(zhǔn)返回祖籍。還有一個十歲女兒和老母親也帶過來了在前面的隊伍里。對有錢人家充滿恨意,特別是梁戎這種白凈的公子哥。

  平日里,梁戎盡量避免和他視線對碰,但隱隱約約感覺到對方不是好意的眼神瞄著自己?,F(xiàn)在自己被分到他盤邊還用繩子連在一起,不撞見是不可能了。

  由于陳磊身材高大強(qiáng)壯,被安排在了最后一個,前面就是梁戎,再前面就是劉伯。

  這時候前面官兵走來,“大伙快點把繩子綁緊,風(fēng)沙快要來了!快點!”前面劉伯抖索著用自己蒼老的手系著麻繩,一陣大風(fēng)吹來,劉伯應(yīng)聲倒地,緊接著風(fēng)沙越來越大,大家僅能掩面趴在地上才不被風(fēng)沙吹走,靜靜的忍受這冰冷寒風(fēng)肆虐。

  不知道等多久,外面安靜下來。梁戎撥開蓋身上的麻布,灰塵撒得全身都是,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只能看到滿天繁星,如此深邃空洞,像要把整個人吞噬。

  緩過神來,立馬拉起了自己手上的麻繩,還好還在,虛驚一場:“劉伯,快醒醒!快醒醒!”摸著繩子走過去,卻被后面的繩子扯住無法往前。

  “干什么,是要準(zhǔn)備動身了嗎,這烏漆麻黑的?!标惱诓荒蜔┑暮傲司?。聽到陳磊聲音,增加了幾分激動欣喜。

  還好大家還在,于是喊起來:“謝叔!你在哪!謝叔!”無人回應(yīng),“謝叔,在嗎!聽到答應(yīng)一聲!”依然沒有回答。越喊越急,生怕謝叔出了什么事。

  喊著喊著就差哭出聲來。這是陳磊從后邊摸過來,“別喊了,不怕招來鬼嘛?”于是兩人順著梁戎的繩子向前抹去,終于摸到了老伯,可摸半天沒反應(yīng),等陳磊摸到老伯的鼻息是,轉(zhuǎn)頭對梁戎說:“劉伯已經(jīng)走了,沒氣了?!?p>  聽到這梁戎猛地一個踉蹌,差點往后摔倒,他不是沒見過死人,這一路上經(jīng)常見路邊白骨,可這漆黑冰冷刺骨的戈壁灘上,莫名一股忌憚涌上心頭。

  陳磊摸著劉伯手上的線,發(fā)現(xiàn)前面斷了鏈接,再也沒有東西了。

  莫名的恐懼再次涌上心頭,在不敢往前走了,“小子,過來,靠過來一點?!斌@魂未定的梁戎慢慢摸索過去,“一個不幸的消息,他們怕是都走了?!甭牭竭@句話梁戎開始抽泣起來,接著放聲大哭的叫喊起來:“謝叔,你在哪?快回來!”一遍又一遍對著天空喊著“謝叔,你們在哪……?”

  大部隊這邊傍晚風(fēng)沙小一點就繼續(xù)開拔了,大家繩子都在一起的,相互牽扯著在風(fēng)沙中繼續(xù)行走。

  終于走到天黑,視野間看不到任何東西了,于是景八通知大家停下來修整,今天路上耽擱了許久,就趕了夜路,黑夜中多趕了一段路。

  老五按照慣例開始清點人數(shù),各小隊開始清點。突然最后一隊報上來少了三人,景八趕了過去,大伙齊齊得望向隊伍的后邊。

  謝叔,扒開眾多人一邊喊著“少爺,少爺,你在哪?”老五趕緊點起一個火把前去查看:“八爺,很后面這三人繩子沒綁緊,丟了。李隊這是哪三個?”李隊臉露驚駭之情。

  “報告大人,后面三是劉伯,梁戎,陳磊?!甭牭竭@話,謝叔差點暈死過去。

  突然詐尸一樣矗立起來喊到:“我的少爺啊,你去哪里了?李雜種,臥槽你祖宗,我怎么和你說的,幫我看著少爺,人沒了我也不要活了!啊啊啊……”

  “我要去找少爺,誰也別攔我!我操你們祖宗!”說著要沖出人群,往戈壁里面走。

  這時敢來的梁炎梁冰姐妹兩也哭著走過來,想拉扯著謝叔,可謝叔現(xiàn)在和瘋了一樣,就是往外沖,大伙你一把手我一把手把他拉回來,阻止他的瘋癲行徑。

  最終景八無奈只能讓老五把謝叔用麻繩綁在一匹駱駝身上,這一晚他嚎哭了一整晚,最后一句也吼不出來了,只剩喘著粗氣。兩姐妹也扒拉著眼淚在謝叔旁邊照顧著他。另外陳磊的女兒和老娘也在邊上嚎哭了一整晚,注定這個戈壁的夜晚不平靜。

  梁戎和陳磊這邊相互靠著,漆黑的夜里,梁戎也實在沒力氣喊了,只能望著深邃的星空發(fā)著呆。這一夜兩個人一夜未眠。

  恐懼和惆悵充斥著內(nèi)心,加上這種冰冷,讓人可能一睡就醒不過來了。相互間提醒著對方別睡,最后實在太冷,只能剝?nèi)⒉┯驳氖w的衣服,兩人才勉強(qiáng)能防御戈壁刺骨的寒冷。

  天空終于微亮,陳磊這時起身到處找東西,梁戎則望著遠(yuǎn)方發(fā)呆。

  陳磊運(yùn)氣甚好,找到一個大部隊遺落的牛皮水壺,里面還有大半壺水,另外劉伯身上還有二十斤種子和他身上的一個吃飯的陶碗。身在戈壁,工具最為重要吃飯的家伙尤為重要。

  加上自己身上的四十斤和梁戎身上的二十斤,足足有八十斤,糧食不缺,就是沒火不好做飯。

  收拾好后,喊梁戎一起吧劉伯用戈壁上的碎石埋了起來。在墳?zāi)骨叭隽艘淮蟀邀溋R员硎靖嫖俊?p>  劉伯是陳磊唯一的老鄉(xiāng)了,平時雖不怎么來往,畢竟老鄉(xiāng)一場,時常會相互照應(yīng)一下,劉伯是孤寡老人,兒子前幾年當(dāng)兵變成逃兵被抓了,連累了自己,也是個可憐人。

  整理好后開始出發(fā),梁戎已經(jīng)沒力氣哭了,哭累了,得留點力氣繼續(xù)往前走。于是兩人一前一后,根據(jù)太陽升起的方位判斷了大致前進(jìn)的方向,往西北走就對了。

  梁冰和梁炎這邊正在苦苦哀求景八爺今天在這等等,可已經(jīng)等了兩個時辰,今天天氣好,好天氣不等人大伙只能一起趕路。

  謝叔則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悲痛癱坐在駱駝上跟大伙一起前進(jìn)著。眼神空洞迷離,沒有任何神采。

  景八隊長慢悠悠湊到謝叔跟前說:“女娃也是娃啊,你看這兩女娃多討人喜歡,”謝叔沒有吭聲,依然趴在駱駝上,早飯也沒有吃任何東西。

  “要不這樣,我讓我家小八叫你干爹,給你當(dāng)兒子,這總可以吧?!闭f話間揪出來小八,露出諂媚的笑。

  小八也心里難過,自己的好朋友就這樣走丟??戳丝瓷磉叺牧貉琢罕?,心里默默發(fā)誓,就算付出生命代價也要保護(hù)好她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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