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柳中城
雪夜的城樓上稀稀疏疏的站立著幾個士兵，時不時偷偷看看身后城里的各種動靜，今天城里格外熱鬧，大年初一要慶祝一番。
梁冰抱著梁炎，跟一群婦人在一個士兵后面走著，準備領他們去住的地方。這時小八也跟著過來了，：“我說，這位小哥，這里是女人隊伍去女人住所的，你跟著干嘛呢？”小兵見小八跟著就過去質問了。“他是我弟弟，怕走丟了，沒事，等會他在外邊等我們就好了，不進去。”小兵于是只能默許了。
大伙來到城邊上一塊大空地，這里有五件大的帳篷，臨時給大家休息一晚的。每個帳篷住三十個人左右，都是通鋪。都是臨時用木頭搭建的通鋪，兩排通鋪中間好幾盆柴火正在燒著，顯得格外暖和。
大家一擁而上的搶占著鋪位，梁炎也小跑過去，橫躺在兩個鋪位中間，不動彈了，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放下種子行李，收拾好一會。外邊小哥就叫喚著去城里吃飯了。小八左顧右盼的在門口等候著，梁炎早把小八當成了自己的哥哥，親哥哥不見后，就倍加依戀這個新哥哥。哼哼唧唧的要小八抱，小八也開心的接過梁炎。
來到了城中的大廣場，三團巨大的篝火已經燃起，中間的木板桌上放著各種吃的，瓜果堅果，馕餅，十來只烤全羊地上好幾十壇子酒?？粗苯腥肆骺谒?。接著由關寵將軍講話，大家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鼓聲也震耳欲聾。
“大家好，今天是一個喜慶的日子，歡迎各位家鄉(xiāng)父老來到大西域?！庇谑窍肫鹆藷崃业恼坡?。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有遠方的鄉(xiāng)親們從不遠萬里的地方趕過來的。辛苦各位了，來了這里就是來到了自己家，我這人最笨，也不會說啥，今晚大家伙就放開了吃放開了喝，不醉不歸！”于是掌聲更加熾熱。接著，十幾位軍人給大家分發(fā)食物。
謝叔看著激動的人群，默默的接過食物流下了眼淚。接著是軍士這種才藝表演，耍大刀，翻跟斗，吹火表演，皮影戲，詩歌朗誦。無論好與不好都掌聲熱烈。不知何時，有人起哄，想看舞蹈。眾人起哄，掌聲越來越熱烈。
八爺略有醉意，突然喊道，“我們隊伍里有一豪門大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闭f著，拉著梁冰讓她上臺。梁冰一臉通紅，害羞的被眾人推上了臺。眾人被梁冰的美貌驚艷，叫喊的熱情越發(fā)高漲了。
“我只會長袖舞，可惜今天沒有穿裙子，也沒有長袖?！绷罕f道。
“我這有！”說著一個和別穿著和士兵不一樣的男子，脫下了自己的薄紗褂子，一把撕成了兩半，上來給了梁冰。
梁冰連施一禮，低頭接下來兩片褂子。退去了外面的羊皮衣，穿著寬松的衣衫，兩手拿著褂子。開始自顧自的舞起來，這時，鼓手也激動的給她伴奏，給她踩著鼓點敲鼓。眾人激動萬分，氣氛達到了最高潮。
翌日
天剛蒙蒙亮，謝叔就佝僂著身軀，爬上了城樓。往太陽的方向遠眺著，大伙自從知道這事后，沒沒誰去詢問他了，免得他難過。梁冰帶著梁炎，拉著一籮筐衣服準備去河邊洗衣服，雖然寒風刺骨。但這么久的衣服還是要洗一下的，從小就愛干凈的習慣。加上昨晚那個男的的破褂子，洗了好給人送回去。正走著，后邊，小八端著兩大碗小麥粥里面撒著些干果碎，腋下夾著一大塊馕餅就小跑過來。
“冰姐，先吃了早餐再做事吧！”
“好，你放那，我等會洗完就來吃?！?p> 小梁炎接過大碗就開始咕嚕喝起來，小八放下碗，也幫著梁冰洗衣服，河水有點冰，從對面天上流下來的。忙活間，兩個人影走過來，前面是昨晚那個男子，后邊是另外一個中年男子。今天都穿了鎧甲，不像昨晚那般隨意了。
“你好，我叫鄧鴻，是關寵將軍的司馬。后邊這位是我叔，薛武！看你在這忙活，我就過來看看?！?p> “你好，我叫梁冰，這位是我妹妹，梁炎。這個是我表弟小八?！绷罕卮鸬?。
妹妹梁炎對著鄧鴻做了個鬼臉，就繼續(xù)吃自己的稀飯了。
“小妹妹真可愛，來……”說著從身后拿出一條烤羊排，妹妹看著烤羊排二話沒說立馬就拿過來。接著說：“昨晚的舞跳得真好，想必是讀書人家的女娃?！?p> “哇，你真厲害，這么年輕就做了司馬。對了，昨晚你借給我的衣衫我洗了曬干再還給你?！?p> “哦，沒事，我不要了額，以后有什么需要的隨時叫我。”說著就轉身離開了。
小八等鄧鴻離開后告訴了梁冰，這個鄧鴻是貴族子弟，來這里混資歷的，以后盡量少招惹。后面的薛武是個絕頂高手，來保護他的。小梁炎啃著大羊排嘟嚕著嘴說：“我也不喜歡這個大哥哥！”梁冰心里想著，自己家以前也是個小貴族，只是現在家道中落。對方想必也是讀書人，應該也是同一類人吧。
將軍會客廳，景八摸著自己后腦勺，帶著招牌式的笑容來了。
“昨晚頭都喝暈了，好久沒這么爽快過了，這次多謝關將軍款待?！?p> “哪里話，過節(jié)嗎，就要喝的痛快！”
看著桌上豐盛的早飯，拿起一根羊排就啃起來，繼續(xù)問道：“關將軍找我來不單純?yōu)榱顺栽顼埌??！?p> “哈哈哈，還是你機靈，你這兩百多號人能給我留多少下來？”
景八聽到這句放下骨頭：“這哪里話？關將軍要多少就給多少！”
“我的八爺啊，沒和你開玩笑呢，一句話，給我三分之一，行不行？”
“將軍也太客氣了，這么著，我留一半給關將軍，剩下的我得和耿恭將軍交差。將軍你看怎么樣，我這人好說話?！?p> 關寵面露喜色，嘴中嚼著馕餅說道：“就三分之一吧，耿恭那邊比我這邊更前沿，需要人手，我在你這要人已經過了，耿恭在我手下做了很多年，我是了解的。也能猜到，他和你打過招呼，給我一半人。他是我好兄弟，那就這樣，給我三分之一。你先自己挑出三分之二，剩下的給我，我不嫌棄。”
景八靦腆的小了起來：“好，那我就聽關將軍的，人隨便關將軍挑選，不過有幾個我是必須帶走的人，其他的任憑將軍挑選！”
說著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最近這里不太平，前段時間，我手下殺了幾個匈奴兵，像做來刺探情報的?！?p> “不是去年剛剛打完么？怎么又來了，這幫狗娘養(yǎng)的?！?p> “在西域這么多年，對這種事我一向敏感。你動身上路后小心點，我會派人送你到交河城，那邊也會安排人接應你的。”
“在下感激不盡！”說著要跪下，關寵連忙扶起景八。
“還有一事，哈哈，就是昨晚跳舞的那個姑娘家能不能給我留下來??？”關寵不好意思的問道。
景八驚訝疑惑地看著關寵，沒有做回答。
“哈哈，不行那就當我沒說。昨晚你也看到了，那姑娘上去跳舞的時候，臺下的士兵眼珠子都瞪直了。還記得送衣服的那個士兵嘛？那是我副將，一個公子哥，叫鄧鴻。你也能猜到是誰的兒子了，來這西域就是混資歷，回去看升官發(fā)財的，沒啥本事。我也不是那樣的人，可身在官場，也不能得罪上面是不是。你別往心里去，當我沒說就好。”
“這王八羔子，來了西域還想耍他公子哥那一套，他有本事直接找我來要，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我家就在這西域，不回中原了，他們能奈我何！”
說著氣氛有些尷尬，兩人于是又打趣有說有笑舉杯吃起早飯來。
吃著飯，突然外邊傳來嘈雜聲?！皥?，將軍，不好啦，出事了！”一個小兵急匆匆的跑過來。
“啥事這么慌張，打匈奴時候也沒見你這么慌張啊！”
小兵側邊看了一眼，發(fā)現景八在，剛要出口的話突然又咽了回去?！坝猩恫豢烧f的，這里沒外人，有屁趕緊放！”于是小兵小聲說到：“老朱他把人家一個大姑娘給禍禍了，那姑娘正鬧著上吊呢！”
“他奶奶的，這是要翻天了他！”要不等關寵把話說完，景八放下碗筷，提著刀就飛將出門去了！
關寵話還沒說完也趕緊跟著跑了出去！
“你們誰也別過來，過來我就自殺！”只見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手里拿著長刀就要往脖子上送！眾人圍在周圍，也沒一個趕上前的。
景八剝開人群，一看是云姑娘，：“云姑娘，你先別激動，八爺給你做主，你看我這刀可不是擺設，一定幫你出了這口惡氣，好不好，咱們想開一點！”
“我不要活了，萬里迢迢來到這里，還被侮辱，我怎么有臉見我九泉之下的老公！”
“老五，抄家伙把那畜生給我抓過來！”景八爆起，只見老五帶著幾個人就往外邊沖去。這是關寵將軍也小聲對身邊副將說：“多找?guī)讉€人，把老朱抓過來，要活的?！比缓笥謱ε赃呉恍”f：“小徐，你從那婦人后邊繞過去，把刀奪了，我今晚賞你一大根烤羊腿！快去?！毙⌒煲宦牭接羞@等好事，一溜煙就繞道后面去了。
“老八，這婦人有沒有什么親人在這的？”關寵問道。
“對哦，她有一女兒?！闭f著就去抱婦人女兒去了。不一會報了過了，小女孩也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看著這么多大人吵吵嚷嚷的，一看到自己娘親，就哇哇哇哭了起來。婦人一看到自己女兒也酷的更兇了，喊聲更大，以致掩面抽泣起來。就在這時候，小徐從側后邊虎撲上來，把婦人撲倒，三兩下就把刀奪了過來。女人也跑了上來抱住了自己的娘親。
眼看事情緩和下來了，關寵走到景八身邊，雙手壓住景八握刀的手說道：“老八，你生氣了，這事我必須給你個好交代，交給我吧，你放心繼續(xù)去喝酒吃早飯?！?p> “這還怎么吃得下，我就在這等著那個畜生！”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只見關寵的副將，老廖吧老朱綁了過來。后面跟著一大幫人，老五也在里面。
景八正要上前，被關寵一把攔住：“老廖，把人給我綁起來！把衣服給扒了。鞭刑五十下！”說著眾人一擁而上脫的脫盔甲，扒的扒衣服，綁的綁繩子。不一會，四十來歲的硬漢老朱就被綁成大字型背對著將軍。
“要殺要剮，隨你們便，老子一人做事一人當！”
“呦，還嘴硬呢！”說著，關寵從老廖手里一把奪過辮子，四五大鞭子就抽了出去。老朱硬是沒有啃一聲，背部已經皮開肉綻了。眾人的眼神火辣辣的，沒抽一鞭子感覺抽在自己身上一樣。打了幾下，關寵就遞給了老廖；“繼續(xù)打，打到求饒為止！”一鞭，兩鞭……
抽到地三十幾鞭的時候，老朱已經暈過去了，自始至終沒有吭過一聲。
“算了！別打了！”婦人抱著孩子也實在不忍心看下去了，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眾軍士立馬上前扶下來老朱。平時老朱待人挺好的，就是脾氣沖了點，太久沒碰過女人了，大家都是男人，能理解。
關寵這時對著眾人喊道：“我們西域有西域的規(guī)矩，老朱犯了事，就要罰，體罰也已經體罰了。接下來罰老朱三年的俸祿全歸姑娘所有，如果姑娘愿意，老朱必須上門提請，明媒正娶，我來做這個媒！”
“老八，你怎么看？”
景八氣消了，“這是你的地盤，那也只能聽你的！”甩下一句話就走了。他也知道，這西域就是地多人少，人特別金貴，換做中原，老八老早動手吧老朱宰了，還不用擔責?？蛇@是西域，每個人都是開土屯田的利器，每個人都很重要。拉姑娘過來本來就是為了緩解這邊缺女人的問題，有了女人才有了家，有了家，男人們才能在這安定下來。這事大家伙都認同的理，老朱也不虧，挨一頓鞭子白得一個媳婦和女兒，晚上在被子里偷著樂去吧。
經過這件事后，男人們蠢蠢欲動的心給壓下來了?？墒且步鉀Q不了根本問題。于是關寵將軍默許大伙正大光明的去追求姑娘們的，能追到是你的本事。自從這是發(fā)生后，景八看著梁冰梁炎姐妹兩可緊了，生怕被哪個財狼給鉆了空子。
鄧鴻每次想接近梁冰，只要一看見景八就溜得老遠了。小八只要一看到鄧鴻就給干爹打報告，弄得梁冰哭笑不得。這大西域也就鄧鴻有點書生氣，長得也算白凈，其他男人都是糙漢子。梁冰心里其實并不排斥。
冬日的柳中城依然一副往日的平靜，男人們一波在修補城墻，一些在修房子，造新家，還有一部分在開荒屯田，把土都翻一遍，草埋在土里，準備為一個月后的春播做準備！主要種植大豆，小麥和蠶豆，其他的黃瓜西域這邊特有的西瓜也會種一些。女人們大都在忙著給將士們縫補衣物，鞋襪。包括損壞的皮甲等，一些女人也在幫忙修房子打下手修房子，所謂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城里的男人們都比以往干勁十足，因為這以后都是他們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