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小狐妖。
看模樣,估計也就百年道行。
莫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剛變成人形就跑到青城派山門來搞事?
白素貞依舊假寐,且未叫醒眾人。
小狐妖幻化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穿著黃色衣衫,左臉頰還有個酒窩,看起來清純可愛。
少女小心翼翼走進(jìn)土地廟里,放眼望去,里面睡著十五六個血?dú)夥絼偟哪凶印?p> “這下可以飽餐一頓了?!鄙倥底愿`喜道。
只不過,這是她第一次出門,偷偷跑出來就想要吃點(diǎn)葷腥,免得家中姊妹嘲笑她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可是,這么多男子先找哪一個下手呢?
既然是第一次,總要找個玉樹臨風(fēng)的美男子,書上不是說“貌比潘安,顏如宋玉”的嘛。
少女左看右看,最后把目光落在白素貞的身上。所有男人當(dāng)中,就他模樣最俊俏,細(xì)皮嫩肉,皮膚雪白,看著就讓人喜歡。
少女腳步輕盈,躡手躡腳朝她走了過去。
就在她對著白素貞的臉準(zhǔn)備吹氣時,魏吳延突然睜開雙眼,目射*精光,叱喝道:“妖孽,休要傷人!”
少女被他這聲吼給嚇愣住了,竟然忘記跑路了。
白素貞心中忍不住嘆了兩聲,傻成這樣,還學(xué)別的狐妖吸食男人元陽,到時候還不知道誰吃誰呢?
魏吳延抽出隨身攜帶的佩劍,沒有任何猶豫,就朝少女胸口刺了過去。
少女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但她沒有與人打架的經(jīng)歷,再加大腦子一片空白,就這么驚恐地看著劍朝她刺來。
“還不走!”
白素貞不忍她在如花似玉的年齡,就這么香消玉殞。
妖修行本不易,況且她又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之事,實不該死。
突然,一道無形力量卷著少女的腰身,徑直飛了出去。
魏吳延一劍刺空。
少女這才驚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剛剛在鬼門關(guān)轉(zhuǎn)了一圈,體驗了一把劫后余生的感覺。
她朝白素貞看了兩眼,知道是他暗中出手相救。
雖不知道他的姓名,但要記住容貌。來日若有緣,必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少女迅速逃離,消失在黑夜中。
“還好跑的快!”
魏吳延暗暗長松一口氣,方才自己也是極為緊張,握劍的手忍不住哆嗦起來。
收好劍,魏吳延看了一眼旁邊的白素貞,見他未被吵醒,便也自顧睡去。
不過,白素貞很好奇,這個魏吳延是如何看出她是妖怪?
下半夜,一夜無事。
翌日清晨,魏吳延醒了過來,但見白素貞不在旁邊,頓時緊張地爬了起來。
一問才知道,白素貞已經(jīng)離開這里,前往問仙鎮(zhèn)。
“即是萍水相逢,點(diǎn)頭之交,白兄又怎會跟我說?!蔽簠茄幼猿翱嘈Φ?。
白素貞在一間賣糕點(diǎn)的鋪子里坐了下來。隨手點(diǎn)了四樣糕點(diǎn)和兩壺酒,然后打包帶走,去往土地廟。
“道以術(shù)顯,教在人傳。我看施主,近日必有血光之災(zāi)!”一個中年道士,穿著一件破舊的道袍,手中拿著一個酒葫蘆,笑吟吟對著白素貞喊道。
之前路過時,白素貞就注意到這個道士。
在青城派山門腳下擺攤算卦,這不是打青城派眾道士的臉嘛。
但白素貞不知道,如果是白中圓看到他的話,便能認(rèn)出他來。這個道士就是為白家選擇風(fēng)水寶地的姚道長。
白素貞暗道這會也閑來無事,正好可以跟這道士掰扯、掰扯。
“道長,說我?”白素貞故意問道。
姚道長呵呵笑道:“佛度有緣人。貧道與施主有緣,自然要為施主化解這血光之災(zāi)?!?p> 白素貞淡然笑道:“道長對佛學(xué)也有研究?”
姚道長淡定道:“道佛雖有門戶之見,但道理其實都是相通的,不過說辭不同罷了。在貧道眼中,能用的學(xué)問都是好學(xué)問,是佛,是道又有什么區(qū)別?!?p> “看來道長必定是高人。這番見解若被青城派的諸位仙長聽到,道長恐怕走不出這個問仙鎮(zhèn)吧?!?p> 姚道長微微一怔,暗道怎么被她給帶了偏道,趕緊把話題給拉扯回來。
“施主過慮了。青城派乃我道門大派,心寬如海,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哪會與貧道一般見識。不過,施主近日血光之災(zāi)不可不重視,否則這入門選拔大會未必會有好結(jié)果啊。”
白素貞似有不信,疑惑道:“仙門之下,豈會有血光之災(zāi),道長是不是說笑了?”
姚道長微笑道:“如果施主不信,能否寫個字,貧道替你解讀一番,如何?”
白素貞對算命行門道略知一二。
最初道士是通過對人體的觀察,類似于醫(yī)學(xué)“望聞問切”中的“望”,存在一定的合理依據(jù)。
但后期逐漸開始走向神化,各種道門教義層出不窮,那些算命的道士說起來天花亂墜,云里霧里。
總之一句話:信則有,不信則無。
不過,對那些道行高深的人仙和地仙,憑借對天地萬物的變化,借助陰陽八卦之術(shù)是可以推衍某些事情的蛛絲馬跡。
但終究是泄露天機(jī),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施展那種極為高深的推衍之術(shù),如太乙神數(shù)、紫薇斗數(shù)等。
不過,這種拆字預(yù)測與尋常算卦不一樣,它不需要起卦。
雖然在拆字解讀過程中偶爾也會用到五行八卦來輔助論斷,但更多的時候是從字的本身,如造字的角度出發(fā),通過對字筆畫結(jié)構(gòu)的加減取舍來判別人事因果,預(yù)言吉兇禍福。
這種方法,如果擁有深厚知識底蘊(yùn)和縝密思維,那么就會的用得好,往往會讓人感到神乎其神。
就在這時,有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上前問道:“道長,還能給我算算,這此我能否被青城派選中?”
姚道長便把筆拿給他,笑道:“寫個字來?!?p> 那人拿筆,想都沒想,寫了個“串”字,然后問道:“道長,您看看。”
姚道長低頭凝視,含笑道:“‘串’字可以分解為兩個“中”字,這一次你一定能夠‘中’”兩次?!?p> 那人驚喜道:“道長,為何會中兩次?”
姚道長淡然笑道:“入門選拔中一次,擇師中一次,豈不是兩次?!?p> 恰好,旁邊有個年齡相仿的的藍(lán)衣年輕人聽到,也急忙沖了過來,問道:“道長,幫我也測一下?!?p> “寫個字?!?p> 藍(lán)衣男子接過筆,看了一眼寫在白紙上的“串”字,便也寫了個“串字”,急切道:“道長,您看,我是不是也會中兩次?”
姚道長突然板起臉來,沉聲道:“這位施主,不但不能高中,反且即將災(zāi)禍臨頭。”
藍(lán)衣男子楞了一下,怎么不但沒中,反而還有大禍,急忙詢問道:“道長,這話怎么說啊?”
姚道長一本正經(jīng)回答道:“剛才那位施主是無意中寫的‘串’字,而你則是故意書寫的。所謂故意,那就是‘有心’嘍。既然‘串’字下面有個‘心’,那不就成了一個‘患’字,自然就是將有禍患了?!?p> “貧道也是助人為善,既然你有禍,這錢也就免了吧?!币Φ篱L嘆息道。
“道長,那怎么解呀?道長,放心,不管如何,我都給錢?!彼{(lán)衣男子急忙補(bǔ)充道。
姚道長沉吟片刻,道:“那你再寫一字!”
藍(lán)衣男子拿筆,也不多想,寫了個“立”字,小心翼翼問道:“道長,您再給看看?!?p> 姚道長看了看,又望向藍(lán)衣男子,笑道:“施主,運(yùn)氣不錯。還真有解了。不光可以解除災(zāi)禍,而且這次入門選拔,也會成功?!?p> “真的??!還請道長名示,在下必有重謝!”藍(lán)衣男子趕忙從懷里掏出十兩銀子送了上去。
姚道長拿起十兩銀子,慢悠悠塞進(jìn)了衣袖里,淡然笑道:“你身旁邊正好站著一位中兩次之人,說明他福運(yùn)中天,可以沖抵你的厄運(yùn)。所以,你這個‘立’字旁邊是個人,那就是‘位’字,這次入門選拔自會有你的一席之位?!?p> 聽他這么一說,藍(lán)衣男子立馬拱手白鞋,直言是神仙下凡。隨即,又主動替那人給了酬金,高興請他去喝酒,算是交定他這個朋友。
姚道長悠閑喝了一口酒,笑道:“施主,也寫一個字看看。不靈不要錢!要是靈了,也不要錢!”
白素貞笑吟吟道:“不如道長也寫個字,我給你看看?”
姚道長微微一怔,旋即搖頭道:“施主才華橫溢,識窮天下,企不知六書之學(xué)?六書之學(xué),妙于會意,試問哪個字沒有‘?dāng)?shù)’?秉心誠意,合三體、合六體其應(yīng)如響!小篆變于李斯,說文防于許慎,開后人離合相字之學(xué),難道只是用來玩味取樂,愚弄世人不成?如不相信,只好請施主另覓高明了。至于貧道所說的血光之災(zāi),信也罷,不信也罷,還望施主自己多加小心!”
白素貞笑了笑,道:“道長有心了?!?p> 說完,白素貞轉(zhuǎn)身離開攤位,朝土地廟走了過去。
姚道長看著她的身影,心中狐疑道:“莫不是察覺到什么?不應(yīng)該??!”